是夜,奉县衙门的李元芳、李宁亦、燕小六及廖凡做陪,带六扇门的所有捕快到怀春楼吃酒。
为了防止伤口渗出的血吓到怀春楼的姑娘们,李宁亦特意在出行前给自己多缠了几圈纱布。
怀春楼距离县衙并不远,而且县衙也没有马车供他们使用,只得腿着去了。
怀春楼门口站着招客的姑娘,她们见到头上缠着纱布的李宁亦,用蒲扇捂着嘴笑他,头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到勾栏找乐子。
旁边的杨九打趣道:“他是精虫上脑了,来勾栏寻医。”
惹得怀春楼的姑娘一个个笑的合不拢腿。
楼里的姑娘们见这么一大队人进来,心想是来大生意了,纷纷上前打量,用蒲扇半遮着面目悄悄讨论。
她们先打量了下头缠纱布的李宁亦。这位公子哥面容俊朗,骨相棱角分明,算是上等。再看他体格精瘦,肩宽背阔,体力应该不错,不会让小姐姐们吃亏。
众姑娘里不知道谁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个我可以”,被周围其他姑娘一阵耻笑。
再看向杨九、宋纲等一众六扇门捕快,都是身形高大,体格精壮的。
众姑娘也都互相对眸,频频颔首。
再看向燕小六时,只觉是个矮子顶了个洗不净油光的猪头。
众姑娘一阵散了,不敢多待,生怕被燕小六相中。
老鸨见到一众捕快打扮的人进店,知道他们是今晚是花公家银子,白嫖来的。心里翻了个白眼。
但谁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她挤出一脸谄笑迎了上去,对着为首的李元芳说道:
“哎呀,大官人,快快里面请。”
“我看大官人脸生,可有什么吩咐或者想点名的姑娘?”
怀春楼里熟客居多,遇到生客老鸨一般都会先问下喜好。
但李元芳却觉得这话让他丢了面子,六扇门的同僚们会觉得他平时消费不起怀春楼这种地方。
李元芳并不正眼看她,冷冷的回道:“开一间上等厢房,先叫几个姑娘来看看。”
老鸨见对方没有好脸色,也不再热脸贴冷屁股了。回头吩咐龟奴,让龟奴引众人上二楼的厢房,自己则在后面默默跟着。
厢房里灯影昏暗,中间摆着一张能坐十几人的圆桌,桌边摆着十几张雕花楠木椅。厢房的另一侧有廊台,廊台之下是一条穿城而过的小河。
老鸨招呼道:“客官们先吃吃酒菜,姑娘们马上安排。”
随即酒菜已经纷纷上桌。
李元芳起身凑到老鸨耳边细语的安排什么,老鸨一边听着,一边用姨母一般的慈笑望着李宁亦。听完还噗嗤一笑。
李宁亦被她这一笑搞得头皮发麻。
李元芳安排妥当,坐下来若无其事的夹菜吃酒。
李宁亦觉得师父这个粗人也想不出什么新花样,问他是不是让老鸨给他准备红包去了。
李元芳讪笑着,说:“是,但也不全是。”
李宁亦愤愤道:“你才更需要包红包吧。”
李元芳像被人揭了短,赶紧吃酒掩盖尴尬。
很快老鸨就引着一众妓子来到厢房,姑娘们都穿着轻薄的丝制外衫,内穿着短襦衣,漏出光洁的锁骨和前胸。厢房里的众人见到姑娘们,双眼像饿狼般放光。
老鸨陪笑着,心里却嘲讽这帮没见过世面的粗人。
只有李宁亦觉得她们身上的脂粉气味太过浓重,鼻腔里痒痒的。
老鸨非常敬业,保持着职业素养,开始一一介绍几位姑娘。竹影、香梅、采菊…,老鸨每介绍一位姑娘,姑娘就微微俯首屈膝,说一句“官人万福”。
而到了最后一位姑娘,老鸨却突然卖起了关子。
她说这位姑娘是特意为这位头上绑扎纱布的玉面郎君挑选的。众人一阵起哄。
李宁亦听说是为他挑选的,不觉多看了两眼。这位姑娘身着白色外衫,身形娇小而窈窕,脸上带着微微的婴儿肥。
李元芳给老鸨使了个眼色。老鸨对着李宁亦说道:“不知小官人可否中意呀,我们这位姑娘雅名叫映雪。。。”
李宁亦听到映雪这名字,立马知道了这是李元芳等人跟他玩的花样。众人正乐呵呵的准备看他羞腆的样子,李宁亦却突然拍案而起,面露暴怒的神情。
他生气的不是众人拿他打趣,而是气愤这帮人拿慕容映雪来开这等下流低俗的玩笑。
厢房里,老鸨和一众妓子被吓着了,众捕快也意识到玩笑开过头了,一时鸦雀无声,只有炭火上烧开的水在咕咕响着。
李宁亦走出厢房。李元芳随即跟了上去,边走还边嘱咐众捕快:“没事没事,这小子就是这副死脾气,我去哄哄他,诸位先玩着。”
老鸨则顺势打圆场,她招呼姑娘们到客官身旁落座,吩咐龟奴给各位客官添茶。一顿安排完后,她长舒一口气,暗骂李元芳安排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计。随后带着临时改名叫“映雪”的姑娘悻悻的离开了。
怀春楼的姑娘们个个都是社牛,厢房里的气氛很快热络起来。接下来的风月场面龟奴就不该见了,他默默地退了出去,关上了厢房的门。
众捕快们又跟姑娘们喝了会儿酒,耍了几圈划拳吃酒的游戏,就各自跟着中意的姑娘去闺房了。留下空荡荡的厢房和兀自烧着水的铜壶。
李宁亦没有走远,他到楼下要了一壶酒,坐在怀春楼临街的台阶上独酌了起来。
李元芳见状,也默默的坐在他旁边,师徒二人默然无话,看着街上左来右往的人群,共饮着同一壶酒。
李宁亦并没有责怪师父,他知道李元芳是个近四十年母胎solo的糙汉子,神经大条惯了。没有个女人管着他,时不时就会放飞自我,开一些得罪人的玩笑。
也算见怪不怪了。
两人安静的坐了会儿,李元芳突然开口说道:“你长大了。”
“你比以前懂事了,也比以前更有担当了。”李元芳抿了一口酒,继续说道:“这次的火铳案是你帮了整个县衙,没有你的话,我和这帮衙役这会儿还在大牢里蹲着呢。”
李宁亦看向突然语重心长的李元芳。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
“小子啊,师父是个粗人,但你不是,你很像你爹。”
“我爹?”
李宁亦六岁时,他爹就死了。他对这个爹的印象非常模糊,对他爹的大部分了解都是从李元芳和叔叔李誉那里知道的。
“你爹是读书人,读书人嘛,会用脑子。”
李元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继续说道:
“这几日你在县衙断案的表现,让我想起你爹。你们李家,哦不,咱们李家,都是聪明人,除我之外。”
“师父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有一番大成就。”
李宁亦心想,这又是在说什么胡话。
李元芳有点喝醉了,他突然踉跄的站起身,更大声的说道:
“我做过一个梦,梦到你受万人敬仰,比皇帝老儿还受拥戴。这小小的奉县藏不住你,你要到更广阔的天地去打拼。”
李宁亦只当他是醉酒的痴话,起身刚要扶他。
李元芳一阵干呕,又径自坐下了。
怀春楼门前招客的两个妓子听到他俩的对话,不禁乐了。
其中一女子用蒲扇挡着嘴悄悄说道:“这俩醉汉说什么癫狂话呢,头上还包着纱布,怕不是被驴踢坏了脑子。”
另一女子则小声冷嘲道:“真是疯痴,皇帝老儿也敢随便叫,也不怕被封号。”
两女子相互吐槽完,嘻嘻的笑着。
两人说话间,一个老翁提着一壶酒晃晃悠悠的朝怀春楼走来,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像是街头乞丐一般。
老翁来到怀春楼门口,倒也没有进去,而是一屁股躺在了门口的台阶上,一副葛优躺状。
门口的两个妓子似乎与他相识,莺莺燕燕的与他打趣。怀春楼门口来来往往的嫖客似乎也认得他,只是懒得搭理,径直从他身旁跨过去。
这老翁如此破烂不堪,占着门口台阶不说,还张口闭口的调戏怀春楼的姑娘。然而姑娘们似乎并不厌恶他,还跟他打趣。
李宁亦在一旁看在眼里,觉得这老翁甚是有趣。
老翁也是个酒蒙子,一壶酒很快就被他喝干了。李宁亦去楼里要了一壶新酒,拿到门口递给老翁。
老翁见有人送酒喝,不禁喜笑颜开,脸上的褶子深的能夹住蚊子。
老翁注意到了他右手腕有三个针孔似的点,一把拽住他右手,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这印记可是一位女子留下的?”老翁问道,半醉的他口齿有些不清。
“你怎么知道的?”李宁亦疑惑的问。
老翁不答,只是对着他露出一脸淫荡的笑,一口残缺的黄牙要熏死人。
李宁亦觉得自讨没趣,抽回手,正要起身离开。
老翁又突然拽住他衣袖,说道:“少年郎,你我有缘。看在你送我酒喝的份上,我也送你一本秘籍。”
送秘籍?不会是如来神掌吧。李宁亦心里吐槽道。
“什么秘籍,拿给我吧。”李宁亦并不在意秘籍,倒是想看看老翁卖的什么关子。
“已经给你了呀。”老翁说道,随即伸了个懒腰,抱着酒壶就要睡去。
李宁亦感到莫名其妙。
他不再理会这老翁,去扶起醉酒的李元芳打算回厢房。
正好遇到杨九从怀春楼里走出来,边走还边提裤子。
“我好了。”杨九说道。
“这么快?!”,“也太浪费银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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