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李宁亦被一阵剧烈的头痛唤醒,他下意识的蜷缩并捂住了头,紧紧贴在湿冷的石墙上。
随着头痛慢慢缓解,五感也逐渐恢复。李宁亦闻到周遭刺鼻的腥臭味,屁股底下是压扁的干草。此刻的他处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石墙上方的窗户有微弱的天光透进来。
“我穿越了?”李宁亦喃喃自语道。可明明刚还在跟死党做过山车啊,后排女生尖叫到沙哑的声音仿佛还在他耳后回荡。
他低头看了下现在这副身体的穿着。一个大大的黑色“囚”字印在这身破旧的灰色麻衣上。这里是大牢?!
“开局就是死亡模式吗!?”李宁亦心里暗自骂道。
他试着调出这一世的记忆。
李宁亦,男,二十岁,在大梁国奉县当快手。无父无母,跟着在奉县县衙做主簿的叔叔一家生活。有个在县衙做捕头的师父,是他死去的老爹的挚交。
李宁亦还在回忆着,突然一块石头击中了他后脑勺。随即跟来一句国骂,“李宁亦你个龟孙,你敢打我姐姐主意,我生剥了你皮。”
李宁亦回头,看到牢房的左右两侧墙是木桩钉成的,两条木桩之间挤着一个肥猪似的娃娃脸。石块就是他扔的。
“燕小六你发什么病,都是开玩笑的,谁馋你姐姐身子了”对面牢房里的人发出揶揄的笑声。
燕小六更生气了,“你还讲!你们可以随便开我玩笑,但说我姐姐就不行!”还是个孩子脸的燕小六噘着嘴,腮帮子气的一鼓一鼓的。
这帮人都是李宁亦的同僚,他们因为一桩悬案都被关进了大牢。在牢里实在无聊,就拿受气包燕小六开起了玩笑。
众人正苦中作乐,只听到一声牢门打开的吱呀声。
“李主簿,小心台阶。”听到守牢的白役恭敬的声音。来人是李宁亦的叔叔,奉县县衙的主簿李誉。
李誉无言,径直走到李宁亦的牢门口,默默地看着白役解开木质牢门上的铁锁。
“有什么吩咐您叫我”,白役说道,然后默然的离开了。
“宁亦啊,你婶婶让我给你带点吃食,你趁热吃点吧”,等白役走远,李誉小声说道,那微弱的声音好像是怕大牢里的其他饿狼听到。
李宁亦这一世的记忆里,对叔叔的印象是很深的,虽然是第一次见本人,但没来由的有股亲近感。
他拿起碗筷一阵狼吞虎咽,婶婶的厨艺虽然一般,但架不住他饿啊。一大碗饭菜吞下去,胃里感觉暖暖的。
他又想到自己刚穿越就做大牢,这碗饭虽然味道一般,但应该比断头饭要好吃百倍吧。不由得一阵心酸,两行热泪不自由的流出来了。
“不行,怎么能就这么死在牢里!别人穿越都是要睡皇帝老婆的,我怎么能死的这么窝囊!”李宁亦心里暗暗发恨。
他突然想到,叔叔李誉是能接触到案情奏报的,与其做刀俎鱼肉,不如靠自己咸鱼翻身。
他让叔叔李誉详细的讲了一遍案情。
原来奉县发生了一起手火铳的击杀案。死者是京都来的茶商,姓沈,在奉县做完一单生意后到丽春院喝花酒,却遇到有人半夜破窗而入,被两颗手火铳打出的铅丸击杀。仵作对比铅丸发现是奉县县衙武备库里的,进而发现县衙武备库被盗,丢失了一批铅丸和一支手火铳。
大梁的制式手火铳结构简单,有两根铳管,可以一次装填两发弹丸。击发两次后需要重新装填弹丸。
所有线索指向奉县县衙的捕快们,刑部接到消息,火速派六扇门前往调查,并直接羁押了奉县县衙所有的捕快和看守武备库的白役。
武备库的钥匙由李宁亦的师父,也就是县衙捕头李元芳保管。李元芳嫌疑最大,而其他捕快暂时脱不了干系也一并被收押了。
“我师父呢?”李宁亦向牢里的同僚们问道。
无人回应的尴尬,尴尬的空气中传来一阵阵呼噜声。
“李捕头睡了,睡得香着呢。”对面牢房的同僚搭话了。众人一阵腹诽,都是被这个糟老头子连累的,他自己居然还能安心睡觉。
此刻的李元芳正在最里面的牢房里酣睡,这个四十不到的男人,一脸胡茬,皱纹来的比同龄人都早一些,看起来起码多了十年的母胎solo。
李元芳虽然平时老不正经,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拎得清的。死者跟李元芳一无仇怨,二不为钱财,李元芳没有杀人动机啊。而县衙捕快都是日日相处的熟人,互相知根知底的。没有谁有动机去杀一个外地商贾。这案子是嫁祸的可能性极大。
“我得去看一下尸首。”李宁亦轻声对叔叔说道。
“说什么胡话,你已经被羁押了,你想闯牢吗?”叔叔李誉压低了声音斥责道。
“叔叔,你看那窗外有啥!”
砰的一声,李宁亦趁叔叔望向窗口时,出手将他击晕。
“好小子,你胆肥了!”
“有种,哥哥们挺你!”
牢里的同僚们此起彼伏的低声叫嚷起来。
李宁亦匆忙的换上叔叔的外衣,把头发一股脑的塞进官帽里。到牢门口时,从袖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往地上一扔。看守的白役刚上前弯腰去捡。又是砰的一声,被李宁亦从背后击晕。
“对不住了兄嘚。”李宁亦心里默念道。顺手拿了白役放在桌上的佩刀。
······
离开大牢,一股清风吹来,李宁亦顿觉清爽。终于不用闻牢里那股腥臭味了。这个时代的空气很是清新啊。
地面上一层银霜,似是柔和的月光洒下。李宁亦举头望去,没有看到月牙也没有玉盘,而是……破碎的月亮。
这个时代的月亮碎裂成了几个大块,另有无数的碎片散落在其周围。
尽管碎裂了,但依然不影响它发出清冷的白光。
李宁亦愣愣的看了一会儿,他回过神,心想先解决眼前事要紧,月亮是什么样不是他管得了的。
顺着记忆里熟悉的走廊,他来到县衙后院的殓房。殓房的门没锁,仵作已经回寝舍休息了。一般除了仵作和办案的捕快,没有人会来殓房。一般人都避之不及,没有人会随便进出。
李宁亦轻轻的推开殓房的门,碎月的冷光也跟随着进门,映照在盖着尸体的白麻布上。
“尸臭还不明显,尸斑已经连成片状,推断死亡有三十个时辰以上了。”李宁亦一边观察着尸体,一边心里默念着。
死者的指关节粗大,手掌内和虎口内侧有老茧,这是长期握刀留下的。死者的身形魁梧,面有微须,肚腩隆起似乎多年不练刀发福了。
李宁亦从边柜里翻找了下死者的案籍,翻看一番。果然,死者是个在朝廷有籍册记录的武者,最后一次参加朝廷的武者品级定级是十年前,定级为二品。
李宁亦自己也是二品武者,即使在小小的奉县,在籍的二品武者就不下几十个。一个二品武者如果疏于炼体,估计几年后就只能像这位事主一样转行了。
李宁亦将尸体翻起为侧躺状,查看死者背部的铅丸伤口,第一个伤口在后颈下部,第二个伤口在腰部左肾位置。检查过伤口后,李宁亦顿觉奇怪,死者因为练过筋骨的缘故,两处铅丸的伤口并不深及要害,说明死者不是被手火铳直接击杀的,一定有其他致死原因。但死者周身却找不到任何其他致死痕迹。
“难道是下毒?”李宁亦心里默道,“但仵作的尸检奏报没有提到啊,这么重要的案子,仵作做的如此疏漏吗。”
李宁亦正在疑惑时,听到有脚步声急急向殓房走来,他赶紧关上房门,把尸体摆回原状。下盘猛然发力,跃到房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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