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林安回答不上来,她不太好形容那种感觉。
一开始时,是因为服了毒药而感到的疼痛,再之后,就感觉不到什么了。
她死了。
她并不畏惧死亡,但她很失望,因为她并没有去到什么阴曹地府,她只是在一种她无法形容的状态之下感受着自己的慢慢消散。
不能视,不能闻,不能听,不能触。
她很难过,这难过不是因为她死了,而是因为她明白哪怕她死了也不可能见到她的家人了。
她很想它们。
林安的思绪开始慢慢放缓,她大抵是要魂飞魄散了吧?
而就在她即将连自己的存在都感受不到时,她似乎听到了什么。
“你愿意……”
那声音太过飘渺,以至于让她感觉是自己即将消散时的幻听,但接下来,那声音变大了。
“你愿意与我做一笔买卖吗?”
“我可以卖给你很多东西,只要你付得起代价。”
“比如力量,比如钱财,比如寿命…………”
那是一道苍老的女声。
林安不知道那声音是谁,孟婆吗?或者判官什么的。
她不在乎。
她开始回应那道声音。
“我愿意。”
但声音细小不可闻,于是她开始呐喊,用她仅存的思维和想法。
“我愿意!”
林安是不喜欢买卖的,因为做买卖是会亏本的,父亲当初就亏过。
可她如今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没有了。
她已然失去了一切。
但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
她选择死亡是因为绝望,她看不到自己为弟弟报仇的希望,而现如今,在这生死之间,她似乎看到了变数。
她当然要抓住那变数!
无论付出什么!
她要那占据弟弟面容的邪祟偿命!
——————
“美好的一天啊~”
常平起身打算穿衣,但他犹豫了一下后并没有拿自己昨夜拖下的那套华贵衣服,而是在房间中寻找了一套寻常衣物穿到了身上。
那套华贵的衣服虽然好看但是依然沾了泥土,常平便不打算穿了。
吱呀~
伴随着老旧木门那让人牙酸的开门声,常平走出房间,他打算找那个要杀自己的女人问一些话。
比如她是否知晓长生殿,比如这里是哪里,不过常平很快就知道他要去找别的人打听了。
因为她死了。
死的很难看,身体蜷缩在地上,手指抓挖着地板,面容狰狞,脸上发黑。
很明显,她应该是喝下了毒药。
常平打算把她埋了,她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虽然她想要杀他,不过已经有好几个人想杀他了不是吗?
常平拖着那女人的尸体来到屋外,想了一下,又走回屋内找了一圈,最后拿着一杆铁锹出来了。
常平不打算再用星火烧土了,他论了一下手中的铁锹,点了点头。
他看见这玩意的第一眼就感觉它是用来挖土的,事实也确实如此,他挖的很顺手,一点都不费力。
常平是直接在木屋门前侧面挖的土,不多时便挖好了,他便把那女子的尸体放到坑里,开始填土。
到了最后,因为多放了一具尸体填土完成后哪里就多出了一个小土堆。
常平对于自己埋人的手艺还是有些自信的,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
随后常平把铁锹放到一旁,转身看向后方。
他听到了有脚步声,所以他打算看看是谁来了。
“小友,哈哈哈,起的挺早啊。”
那是一道爽朗的声音,那声音出自正在向常平走来的一个中年男人。
常平微微眯眼,所以“自己”应该是姓林吗?
他看向那个中年男人,男人长的很胖,他左手拿着一个锦盒,右手拿着一个透明珠子,他的衣着打扮很不错,至少比常平身上的一身要好。
常平看出那男人好像很紧张,虽然他在尽力掩饰,但是他的眼神出卖了他。
“不早了。”
常平淡淡的回复到。
那男人走到常平面前,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右手拿着的透明珠子,心中大定。
男人是负责采药一事的一位官员,名叫赵辉,这几日他正忙的焦头烂额,上面急需一味药材,库中恰好没有存货,可山林中又闹了邪祟精怪,进山采药的一个都没回来,上面又催的紧,这事愁的他险些白了头。
采药人死了可以申请再调来一些,可这上面的任务失败了可不是说笑的,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时限已然不多,如果无人可以进山采得药材的话,他的小命必然是没有了啊。
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今日偶然听到了那叫王二的地痞说了些从山上下来,什么邪祟附体的事情。
赵辉大喜,连忙让手下抓住王二一顿盘问,最终得知了事情经过。
对于那林平被邪祟精怪附体之时,他心里也不确定,但是如果到了时限交不出药材来,必然是一个死,那还不如赌一把,赌这林平确实能从山上下来,赌那王二是夜里看花了眼。
赵辉没有别的办法了,他担心那林平是真的被邪祟精怪附体,所以自己孤身一人前来,不愿连累他人。
又随身携带了朝廷发放的法器,也就是赵辉右手握着的透明珠子,这珠子据说能鉴别邪祟,如若有邪祟精怪靠近之时便会发出黑光。
而如今珠子没有发光,赵辉心中自然安定了一些,他开口问道:“小友前几日可是从山林深处归来?”
常平点点头。
“不错。”
赵辉大喜,他收起右手的珠子,打开左手的锦盒,露出了其内的一种药材,笑着开口:“小友,我听说小友家中似乎有人病重,特意想与小友做一笔买卖。”
赵辉来时,在王二哪里打听到了林猎户家中的姐姐病了,急需钱买药。
常平看着赵辉,没有说话。
赵辉再次开口道:“小友如果能帮赵某人采来一株药材,那小友家中病人赵某人愿意…………”
“你来迟了。”
常平打断了嘴里滔滔不绝的男人,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那个小土堆。
“我家里那位病人已经不在了。”
“她死了。”
赵辉愣了片刻,最后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小友,节哀。”
“没事,我不难过。”
常平面色如常,毕竟他是真的不难过。
赵辉看着眼前这个身上还沾染了一些泥土的年轻人,只觉得他是悲伤到极致,以至于连哭都不会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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