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和李真走在大街上,如今这个时辰晚市即将开启,街上的人开始变得熙熙攘攘,他们二人无心浏览街道两边店铺的繁华,只顾着低头走路,虽然李真说的言之凿凿,但她也没把握他们现在这副样子真的没人能认得出来,好在现在已入秋,天气转凉不会流那么多的汗,脸上的妆容短时间内不会花掉,否则变成大花脸将会更引人瞩目。
淋漓阁的人所住的客栈叫做“祥福客栈”,之前包荣星说过这是包家的私产,离他们现在住的陶家巷大概有十里的脚程,他们低头走路不敢再街上逗留,大概两刻钟左右就到了。
李真示意秦楚不要走正门,这毕竟是包家的私产,掌柜和大伙计在包荣星的影响下,对秦楚想必更加的熟悉,她之前在这座客栈住过有一个月的时间,对客栈的地形已经了如指掌,遂带着秦楚绕向后门。
此时正值晚市,客栈的后门多用来转运馊水,并没有关闭,秦楚和李真悄悄的推门而入,只是,当他俩一进客栈就被人盯上了……
准确的说是被两只燕子给盯上了,两只燕子绕着他们俩人叽叽喳喳地转,秦楚连连用手驱赶但起不了什么作用,李真很是好奇,燕子虽然与人亲近,常在人类屋檐下筑巢,但这般不怕人的当真少见。而且这燕子她居然有种熟悉感,仿佛在洛阳的淋漓阁中也有见过,虽然燕子入秋后有飞往南方过冬的习惯,但此“南”非彼“南”,大都是飞往东南亚那边。
倏忽间,两只燕子悬停在两人面前扑闪了几下翅膀,最终转向飞往客栈顶楼,不一会儿,从顶楼处“飞下来”一个人,秦楚揉了揉眼睛,没有在那人背后看到任何威亚的踪迹,看来是“轻功”没错了,与李真对视了一眼,李真向他点了点头,此人绝对是一个高手,还是淋漓阁的高手,这趟算是赌对了。
李真识得那人,但也只是在“认识”的阶段,谈不上多熟悉。她只知道此人姓燕,三十多岁的年纪,自称“燕奴”,淋漓阁里的人大都称呼他为“燕师”,是淋漓阁内的一位琴师,虽然双目皆盲,但却弹得一手的好琴,在洛阳一带也非常有名气,但在人们的印象里却“比较清高”,鲜少与他人交往。在李真或者李十二娘的印象里,从没见过他有施展过任何武功或者超凡的本领,想来要么是故意隐藏自己的修为,要么就是李十二娘从没注意过他。
李真上前一步,虽知晓“燕师”目盲,但仍恭敬地行了一个礼,“燕师,您好!可还识得我,我是十二娘!”
此时刚才的那两只燕子正停在“燕师”的双肩上,秦楚仔细打量着“燕师”,他的身高要比秦楚高了不止一头,大概有一米八左右,年纪看上去三十多岁四十不到的样子,面容棱角分明,放在前世是妥妥的古装美男子,只是双鬓却隐隐有点发白,他的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青灰,大概是看不见的,不过却能感觉到他此时也正在“打量”着秦楚。
“燕师”在秦楚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转头对李真不紧不慢说道:“既然已选择逃脱这樊笼,为何又要折返回来”
李真没有选择绕弯子,而是直接说道,“回燕师的话,十二娘此次回来是向淋漓阁求助来的,苏州的尾巴又跟上来了,我和秦郎现在有性命之忧,望燕师出手相助”。
“燕师”摇摇头,“我可以带你回到洛阳去见你师傅,但他不成”
李真急道:“我知燕师必定是有大能耐的,护我二人出城必定易如反掌,我与秦郎已私定终身,还望燕师成全。”
“燕师”则说道:“除却日用伦常事,余剩红尘一概抛。休要矫揉同造柳,惟防闭塞尽芟茅。无牵无挂鱼潜水,忘虑忘忧鸟入巢。雨歇风停云乍敛,一轮明月上松梢。”
“弟子愚钝,不能解其意”
“你既已觉醒开窍,当随你师傅潜心修道,从此便要与这红尘俗世断绝来往,此等儿女情长不过是过眼云烟,红粉化骷髅不过弹指一挥间。就算你此时与他真情实意,情比金坚,百年后的他不过一捧黄土罢了。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就在此作别吧。”
秦楚当下一惊,“燕师”的此番话语也验证了他先前的一点猜测,他当初的那番“金手指论”不过是忽悠安慰李真用的,后来听到张伯礼说起李真的师傅是什么练气士,便猜测李真觉醒的异能或许与她的师门有关,而非“穿越”自带。
而李真此时只觉糊涂,“不明白燕师所说的觉醒是指何事,恩师也未曾与我谈过修道的事情”
“燕师”的脸色则浮现出一点愠怒,喝道:“你是因为我目盲而故意诓骗我么,月前我便感知到你脉轮出现松动,如今再见你时,已感知到你体内精气充盈,想必是已入了‘服气’境了。‘夫气者,道之幾微也。幾而动之,微而用之,乃生一焉’,‘服气’境是练气七境中的第一关,一入此关便是练气士,得寿一百五十载,已不类凡人。你师傅未曾与你言明修道之事,盖因我等练气之人在十六周岁时会自动入‘服气’境,在入境之前一不得受外力相助,二不得平白生了‘痴’心令心性蒙尘。‘服气’境虽只是练气的第一层境界,却也是千军万马过大桥,万中取一者也,想我曳云一脉之前不少看中的好苗子都是折在了这一层上。你自幼天赋异禀,打小便由你师傅收在身边悉心照顾,在你之前,你师傅虽已收徒十一人,但无一人在十六岁时自然觉醒,当下能继承她练气士衣钵的仅有你一人,你当断了这红尘之恋,回洛阳一心向道才是正途!”
不待李真继续回话,秦楚连忙把她拉向一边,连忙对“燕师”说道:“断、断、断,燕师放心,一定断的干干净净,您这就把她带回去,练不成绝世高手绝不能让她出来。”
李真用力甩开秦楚的手,骂道:“你个怂货,当初怎么说的,怎么一到这里就变卦了”,然后望向“燕师”大声喊道,“他不走,我就不走,生不同衾,死一定要同穴。吴王府的人已经追到杭州来了,我就算死也不会跟他们回去。你就看着办吧,我是我师傅的关门弟子也是唯一一个能继承她衣钵的弟子,我若出了什么意外,看你如何跟她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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