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苏全。”
朱雀门城楼左厢,身着褐色官袍的廷尉司少卿刘雄独坐在太师椅之上,居高临下问询跪在下方的麻衣老者。
“家住何处?”
“小人家住东山郡通阳城苏家村。”
“你可知道,你要状告的是当今王妃赵音的兄长,昊天卫统领赵摩?”
刘雄把赵摩的背景关系直说了出来,本意也想先威慑一下苏全。
苏全听着这层关系,也害怕得吞了吞口水,可是想到苏家经历的一切,则下定了决心。呜咽哭诉:“是,小人就是要状告他赵摩,他指使下属,将我一家十三口灭门,独留下小人和一个孙女幸免于难,求大人为民做主!”
“赵摩指使下属灭门,你可知背后缘由,又有何证据说是赵摩的下属呢?”
“小人的儿子苏源,是通阳城的一个城防营小校,给城主送饭之时不小心看到赵摩的下属与通阳城的城主密谈,要协助延陵蔡家一起谋反。城主事后发觉,于是用二十万金币收买小儿,小儿为保护家人,已经答应了城主不向外透露此事。可是等回到家中之后,还是被那赵摩的下属追了过来。不由细说便屠了我苏家满门!”
刘雄听着这番叙述,神情凝重,继续问道:“那时候你也在家中吗?又是如何逃脱的?”
“小人因为有事,回家晚了半刻,所以幸免。”
“你既然不在,这些事又是如何知晓?莫不是编了个故事诓骗本官?”
“小人没有说谎。”苏全再次拜倒:“小人回家中的时候,眼见家人遭难,只在家中衣柜之中寻到了小孙女,这一切都是她亲眼所见。”
“哦,你孙女几岁?她说的就完全能信吗?她又如何知道这一切,认得赵摩的下属?”刘雄继续质问,他从收到密信的那一刻开始,就对这一切都产生了怀疑,他不相信李虹山也不相信赵摩。
“大人,我那孙女方才十岁,但她从小诚实,绝不会说假话。”苏全擦了擦脸颊的汗水泪水,“而且当时小儿苏源被那赵摩的下属捅穿了肺,昏死过去,坚持到小人归来,临终之前也向小人说明了一切。”
“你还是没有回答,你们是如何认定那是赵摩下属!”
“这,小儿临终之前交给我一只玉佩,说是他从那凶手腰间扯下来的。后来小人辗转之际,遇到了前来秘查的星辰卫校尉,从他们口中才知晓玉佩的主人是赵摩。”
“那玉佩便是星辰卫统领手中那只是吗?”刘雄设了个陷阱,他听着这苏全的话,仍然怀疑,这星辰卫说他是赵摩的玉佩便是了?
“小人不认识星辰卫统领,只认识那些星辰卫校尉,其中一个女侠她一路用命护卫小人来到京城告状。小人信她!小人将玉佩和诉状信件都交给了她。”
苏全这一路是被墨雨和计礼汪崇等人冒着追杀护送来的,他亲眼见着墨雨他们为了自己的安全,接连受伤甚至生死不明,他坚信像这样的人是不会拿谎言来骗他,利用他。
但怀疑一切的刘雄并不能理解这些,这个时候本该寻来那墨雨等人一同审问,可是星辰卫他们早已被通缉,四散未知踪迹如何招来。可转念一想,那赵摩会因此而故意陷害并通缉星辰卫从而达到灭口自保的目的吗?
揉了揉眉心,刘雄看着身旁的侍者将一切都记录下,这等灭门之案,其中是否还有隐情,本就不是这一夕之间可以辩清的,若是再给他一点时间,合该派人去东山郡再查探一番才是。可是厢房之外的夏王还等着这审理的结果,自己只能先将这些呈送过去,与徐伯言的审理证词对照,或许便有初步结论了。
而厢房之外,徐伯言的审理也是同步进行的。
“李虹山,你是从何处知晓苏全一家被灭口的,又是怎么找到他的?”
“从东山郡有叛乱的消息查到之时,我便让星辰卫的暗桩密切注意延陵蔡家和酉阳城申屠家的动向,遇到苏全也是下属偶然从不明人士的追杀中救下的。”
“不明人士,是东山郡的人吗?”
“我未在当地不好判断,但从逃回来的下属所述,不只是东山郡的人,还有昊天卫的校尉!”
“李虹山,你这是污蔑!”赵摩自然还是不承认这一切,只道:“王上,昊天卫从未参与东山郡之事,这都是他在挟私报复!”
坐在徐伯言身后宽大龙椅之上的夏王却气不打一处来的心烦,不想理睬赵摩。
“墨雨一行五人,知晓苏全一家蒙冤,大义为先,一路拼杀才将苏全护送到帝都城外,与我提前派去的贺雨竹汇合。”李虹山自然也不管赵摩的反驳,接着讲。
徐伯言却继续问道:“再然后,你就决定拿着诉状与物证,假扮骁骑卫,来这朱雀门面见王上?”
“是。”
“那也是你将密信送往了监察司和廷尉司?”
“是。不只是两司,如果徐大人若是不休沐,刑部今日应该也会收到一封一样的信件。”
李虹山补充,他看着徐伯言微微眯起的眼神,目光也不着痕迹瞟了瞟其身后的夏王,却看不到夏王此时的态度。他在这之前只知晓徐伯言为官也算公正,不参与朝堂之争,但二人没有什么交集,因此他不太清楚徐伯言会不会与刘雄一样。
“李统领倒是好算计,这是担心三法司哪一司不秉公持正?”
一旁的监察司正卿抹了抹砚磨,愣住了,这是在内涵谁?
“非常之时,只能非常之谋,若换了徐大人,应该也会如此。”
对此徐伯言不做回答,只接着又道:“那也是你安排的爆炸,让苏全冲出来递上诉状的?你就不怕这爆炸之物不受控,伤了王上吗?”
李虹山这下沉默了,他的计划中并没有这惊天一炸的,但他在那个位置阻挡不了这个,他知道这背后应该是卢阶的安排,比起自己,卢阶确实要狠得多。
“答话!”徐伯言用力拍打着桌面提醒李虹山。
“爆炸之事,应是意外。”
“意外?”徐伯言摇了摇头,“李虹山,你大可以亲自携苏全自首投案,同样可以依明夏律法上诉,为何要造出这样的动静,究竟意欲何为?”
“是希望把这件事闹得越大,让人人皆知他赵摩牵涉其中,以此报复他全城通缉你,令你颜面扫地是吗?”
“徐大人,”李虹山眉头一凝,他竟然看不透这徐伯言,“身为刑部尚书,以此阴谋论度人,恐怕不智吧!”
“李虹山,你也会恼羞成怒,”赵摩不放过这个机会落井下石,嗤笑道:“徐大人难道说错了吗?”
“厘清案情,自然要多方考虑,李统领也不必教我刑部如何断案。”
徐伯言似乎要和赵摩站到一个阵营了,这让李虹山更觉不妙,自己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吗?
而这时,刘雄也从那厢房之中走出,向徐伯言呈递上审出来的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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