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小虎如此说词,李信和李武顿时来了兴趣。
对于小六子的过往经历,两人也只是听他自己说起过而已。没有经过验证,自然也就不好确定真假。
不过李信和李武更倾向于愿意去相信对方的说辞,其实在两人决心帮助小六子几人找个出路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不经过验证的去相信。
此时听到王小虎提出的疑问,李信除了在最开始时感到了几分意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略作思索后就可以想明白,小六子三人在被王小虎带走之后,不管是查还是审有或是其他手段,肯定会用他自己的方法,再去了解一遍几人的底细。
现在的情况,与之前小六子跟两人自我介绍时出现了偏差,也是在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
想到此处,李信微微叹气,转头看向了小六子之前所站的位置。
只是这次却没有看到那个瘦小的身影。
左右扭头飞快的扫视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对方。
不过李信又想起王小虎之前说过的话,还有对三人在酒楼里的安排。
他马上就意识到,小六子很可能是抱着碗碟去了后厨。
虽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小六子的身影,但是从王小虎后续的安排中,李信也能简单的猜到大概。
把三人依旧留下,甚至还安排在了他的身边眼前。就已经说明了那些过往的出入和偏差,并没有严重到不可接受的地步。
可是本就站在王小虎身旁的李武,在听到这句反驳时的反应却显得有些激动。
瞬间瞪大双眼,一脸惊讶的盯着王小虎。
伸手抓住对方的胳膊,嘴里也下意识的问道:
“什么意思?你是说他们三个敢骗我?”
而王小虎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疼的一阵龇牙咧嘴。
看到他的反应,李信连忙上前一步,拍了拍李武那条无意之中发力的胳膊。
口中安慰道:
“武子,别急别急。先听小虎说说,你看他们三个现在不也好好干活么?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能就是之前有什么事情忘记说了而已。”
经过几句劝解,李武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刚才直接抓住王小虎的胳膊,倒也不是他信不过对方。而是一想到自己可能被骗了,一时内心有些抗拒,情绪上也有些激动,产生的应激反应。
毕竟在李武的处事和认知中,哪怕是有人跟他打一架,只要条件合适,事后都可以和解,甚至可以坐在一起喝酒,但是欺骗却让他很难以接受。
尤其还是这种通过欺骗利用自己善心的嫌疑,更加让他难以忍受。
甩了甩胳膊缓解疼痛。
王小虎这才解释道:
“虽然不全都是实话,但他们几个也确实挺惨的。”
半响之后。
李信和李武都沉默了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六子来自南边的一个村子,并不是水芸县本地人,但是距离也不算远,而且从来也没有遭遇过水灾。
他出生记事开始就没有见过父亲,也从未听母亲提起过。家里也好似没有亲人,只有母亲一人拉扯他生活。好在还有几个邻居家的奶奶带着他母亲,给大户人家洗衣缝补做些杂活儿,勉强养活他们娘俩。
可惜。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夜草不肥劳病马,横财不富命穷人。
年龄还不大的小六子整日疯跑,但从未觉得命苦。只可惜灾难来的那么突然,还未等他长大母亲的身体就累出了大病。困苦到极点的家庭也自然没钱治病,母亲很快就病倒了,只能躺在床上静静的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小六子永远都记得那天。
早晨起来后,天气很好,明媚的阳光就像是母亲的怀抱,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母亲还在睡觉,小六子不想吵醒她,于是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用凉水洗了一把脸,随后来到厨房,在锅里添一瓢水,点燃了灶台下的柴火。
昨天刚去邻居奶奶家借了一碗黍米,小六子小心翼翼的抓出一把放进锅里,看着锅底稀疏零散的黄色米粒,想了想后又添了一把。
炊烟阵阵升起,最后却只熬出了一碗浓粥。
当小六子把粥端进屋里的时候,他的母亲已经醒了。
今天母亲的脸色格外好,主动靠在墙边坐了起来,连眼神都比前几日更加有了精神,注视着端粥进来的儿子笑的特别欣慰。
小六子看着母亲身体好转高兴极了,母子两人说了很多话,他只记得母亲的声音特别轻柔,也特别好听。
在母亲的要求下,终究是两人溂
小六子坐在床上,高兴的向母亲炫耀,“我现在可以去给人跑腿赚钱,还能带着小伙伴去河边抓鱼。昨天还去邻居奶奶家学会了怎么熬鱼汤,母亲想喝的话,一会就做给你吃”。
看着越来越懂事的儿子,小六子的母亲也是满心欢喜。
“好啊,我还没吃过我儿子熬的鱼汤呢。”
兴高采烈的小六子飞快的下了床,满口答应着跑出了门外。
可是家里哪里会有什么鱼?不然早上也不会只有一晚米粥。
思考片刻。
小六子一溜烟的跑出了大门,直奔向村外的小河。
往日里抓鱼,都是好几个小伙伴一起,而今天只有他一个。出门又跑的急,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来到了河边,小六子才开始犯难,太深的地方不敢去,可是岸边的浅滩又很少有鱼。看书喇
时间慢慢到了中午,太阳已经高悬在头顶。
此刻的小六子满身的泥水,心里却乐开了花。他觉得自己幸运极了,本来不报太大的希望,却十分意外的连抓了两条小鱼,之后又在河泥里挖出了好几条泥鳅。
捧起冰凉的河水胡乱洗了把脸,拎着用树枝穿起来的鱼货,一路蹦跳着向家里跑去。
满心高兴的跑回了家门口。
院子里,早上用来熬粥的锅还没有刷。
看着敞开的房门,小六子莫名的有些心慌,他记得自己出门时,明明已经关上。
飞快的冲进屋里,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人却是邻居家的奶奶。只见她坐在床边,不停的抹着眼泪,喉咙里的哭声低哑的断断续续。
小六子的母亲并没有坐在床边等他回来,此刻已经躺在了床上,嘴角还带着一丝笑容,就像睡着了一样。
再也顾不上手中的鱼,小六子浑身僵硬的爬上了床。
看着没有了生息的母亲,他喃喃自语道:
“娘,我抓鱼回来了。”
一个穷苦百姓的死亡引不起什么波澜,更何况还是没有家族亲人的孤儿寡母。
没有人给小六子的母亲办丧事,村里就好像没事白事发生一样。
一直在床上坐到了傍晚,邻居家的奶奶也早已经回去,昏暗的屋里只剩下了他自己。擦干净眼泪,他借了一把铁锹就出了村子,等他回来时,天色早已经黑透。
重新捡起地上的鱼和泥鳅,小六子摸黑煮了一锅鱼汤。
熬了很久很久,直到把柴烧了个干净。
盛了一碗又一碗,借着咸咸的眼泪,全部喝光。
也许是鱼的处理的不太干净,喝进嘴里后,小六子总觉得鱼汤是苦苦的,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喝。
即使最便宜的棺材,他也买不起。
映着月光,小六子一个人把母亲背出了家门。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背起一个大人,他只知道背后的母亲很轻很轻。
就好像是以前,替母亲背装满衣服的包裹时那样,母亲跟在后面和他说着话,肩上感觉不到一点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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