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善良被剥夺了并不可怕,即使善良没了,你也从来没有否定过它,它只是没了,你还可以再重新获得。
但一个人舍弃了善良,那他一定就是恶魔,或者正在成为恶魔的路上。
朱烈强迫钟一文成为惨无人道的折磨的施害者,要让钟一文舍弃自己的善良。
低头看着带血的钳子,钟一文抬起头看朱烈。
“你拿钳子把他的脚趾甲给拔了。”朱烈指着地上的青年对钟一文说道。
低头看下钳子,再看青年血淋淋的足,然后钟一文愣了好久。
左脚的小脚趾没了,右脚的第四趾也没了,两个缺失脚趾的地方血肉模糊,地上同样有两个血肉模糊的东西。
“他的脚在流血……继续流血……会死人的……”
“要我拔了他的趾甲……会流血……会死人的……”
“我拔了他的趾甲……他会流血……会死……我杀了他……我……”
“我……不会杀人的。”
抬起头,眼神坚定地望着朱烈,钟一文拒绝朱烈的对他人的加害。
“耳朵聋了吗?叫你拔了他脚趾甲。”朱烈抽出手枪对着钟一文的头,“再不动手,我朱总一枪崩了你。”
黑漆漆的枪口,宛如通往地狱的通道,钟一文越看越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会死的……我会死的……我会死在这枪口之下。”
霎时间,枪口流窜出来的死亡气息扑满钟一文身上,自己感受到了死亡,真实的死亡。
死亡的刺激下使肉体开始不受控制,眼睛看向地上钳子和男孩的足,然后在两者之间徘徊。
“要我拔了他的脚趾头……我……不拔……我不拔……会死……拔……”
“砰”的一声响起,朱烈举枪向上开枪,“快点动手,不然下一枪就是你的脑袋了。”
一怔过后,钟一文开始颤颤巍巍地拿起钳子。
很好,小子,暴露你的真面目吧,看看你到底隐藏些什么
朱烈期待地看着钟一文拿钳子缓慢伸向男孩的脚。
朱烈要以这个惩罚,来探一探钟一文的问题所在。
钳子就在即将碰到男孩的脚时停下来,钟一文想道:
“我钟一文从小到大就没有杀过人……我不会杀人……”
“可我不想死……”
“我会活着,遵循我自己的内心活着,我不会杀人。”
下定了决心,钟一文一下子睁大眼睛,握紧钳子,然后快速向上挥动。
“砰”的一声,钳子砸中钟一文的脑门,钟一文应声倒下,一动不动。
钟一文自己拿钳子砸昏了自己。
顿时现场所有人面面相觑,完全没有想到钟一文会如此之办。
朱烈以为钟一文是想假装砸晕而蒙骗过关,但是近身踢了几脚,再加上钟一文的脑门已经肿了个大包,跟个独角兽般,就肯定他确实晕了过去了。
“自己把自己砸晕?……”
沉默一会后,朱烈难以置信地感慨道:“这特么的是个傻子吧?”
“你是不是没长大,还活在童话故事里面?”
“书上说的不伤害他人是不是你为了别人活下去而牺牲你的命?”
“你自己为了不伤害他人,而弄伤自己,简直是个稀世珍宝的傻子,迟早会死在自己的手下。”
钟一文的骚操作,愣是把混迹于黑白两道半个世纪的朱烈搞糊涂,完全没想到还有如此善良之人。
“难道你不符合逻辑的问题就是你这所谓童话里的善良?”
“……”沉默半晌后,朱烈也没心情了,直接离开了,“算了,不想了,兴子,交给你了,我去吃早餐了。”
“吃早餐?我忙活一整晚现在还没吃上口饭,朱总,等等我。”喊完,王兴抄起钳子随便地砸了几下男孩的脚。
接着对其他的手下说道:“你把他拷在仓库里面。”说完,王兴也跟着离开了。
没想到一场酷刑会因为执行者去吃早餐而结束,也真够讽刺。
不过,世界本来就十分的讽刺。
只有拿刀对准自己是好人,对准他人都属于坏人。
何必嘲讽他人,世界上本就没有好坏之分,有的是利益的多少。
没有好人,有的是牺牲利益;没有坏人,有的是攫取利益。
或许,在这种时代下,只有牺牲自己,牺牲自己利益,才能算上好人吧
所以老话说的好,“好人活不长,祸害遗千年”,就像钟一文这样,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
“啊,头好痛。”钟一文摸着自己额头的角,嗤牙说道。
“这是哪?我现在要做什么?”
或许被钳子砸坏了头,现在钟一文很懵逼。
自被叫醒后,已经发现惩罚结束了,自己就跟着员工走,然后来到这个奇怪的屋子。
这个地方就是员工干诈骗工作的办公楼。
办公楼里面,一眼望去,就是手机、电脑了。
“这是找地方坐吗?”
看到有员工陆陆续续地找地方坐,钟一文想到自己也是员工,应该要找一个地方坐。
大厅的两边过于醒目,只有中间最不起眼了。
于是钟一文挑了个中间位置坐下。
瞧见旁边的人打开电脑手机,钟一文也装模作样地打开电脑。
电脑屏幕亮起,不久后弹出红的绿的,弯弯曲曲的线条。
这是股票?是以股市行情分析来搞杀猪盘的诈骗?
想着的时候,钟一文就感觉肩头被人轻轻一碰,然后听到有人说道:“这是我的位置。”
望向声音来源的地方,钟一文看见旁边站着一个青年人以及他那一双引人注目的朦胧且有两个瞳的重瞳。
“对不起。”钟一文赶紧轻声说道,然后起身离开。
看来每个座位都是固定的,那么现在自己去哪呢。
这时地钟一文可谓是鹤立鸡群,几乎所有的员工都已经找好位置,只有自己一个在站着。
“快去坐好。”王兴发现了与众不同的钟一文,“听到了吗?快点去工作。”
“王哥,我新入职的,不知道怎么工作。”钟一文低声下气地说道。
“哦,是你,钟什么来着算了,别交王哥,叫王经理。”
“王经理。”
“嗯……我想想,算了,柳子衿。”
“在。”大厅中的一个声音响起。
此声音就是刚才钟一文误坐位置的柳子衿。
只见柳子衿快速跑到王兴跟前,然后问道:“王经理,什么事?”
“他是新人,你带他熟悉一下工作流程。”
“好的,他坐哪里。”
“就坐那边。”王兴着堆放数据线的墙边,“手机就给他用昨天拐来那个小子的。”
“那小子真被拷在仓库里,他的手机就不用管了。”
“好的,跟我走吧,钟——一文,是你的名字吧?”
柳子衿带钟一文到了墙边。
接着柳子衿拿起地上一台手机交给钟一文,说道:“我们的工作很简单的,动动手指,发发信息,聊聊天,就这么多。”
“具体一点的,就是打开手机里面的社交软件,复制群里的内容粘贴随机发送给别人。”
“记得要复制粘贴把最新的网址。如果别人回信息,你就和他聊聊。”
“地上有排插,充电头,充电线手机没电了就充。”
对于热情的柳子衿,钟一文平静如水,一点反应也没有。
柳子衿,已经沦为朱烈他们的帮凶,他现在就为虎作伥。
“想跟你们诈骗是不可能。”钟一文内心不耻为伍地想道。
似乎猜透了钟一文的心思般,柳子衿很突然地劝说道:“我们公司福利很好的,只要乖乖按要求办事就行,别想那么多。”
“钟一文,活下去才有希望,才有你继续思考的时间。”
“如果你工作不顺利,尽管来找我。”
柳子衿说这些话什么意思,钟一文搞不清楚。
不过自己不想和他继续纠缠下去了,于是钟一文点头表示,然后按他所说操作起来。
这时钟一文发现,果然和柳子衿说的一样,手机里面的某个社交软件里面果然有一个群,里面有一些诈骗教程。
按照柳子衿所说,钟一文找到了自己的工作内容,把群里面的诈骗文案和诈骗网址复制粘贴发送给随机人。
很简单,真的只需要动动手指。
打开短信,发现能用。
“向公安局求救?”这时钟一文猛地想到通过短息求救。
接着钟一文偷偷地观察远处监督的王兴,他正在玩着手机,没有看这边。
好机会,钟一文快速编辑“救命”两字,然后在接受者那输出“110”。
就在钟一文点击“发送”时,停下了。
瞥了周围的人一眼,他们全部正在聚精会神地发短信诈骗。
短信有问题。
相信在场肯定没有一个人从来没动过辞职的念头。善良的泯灭不是一朝一夕的,不可能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变为温顺的绵羊。
它需要一个过程来湮灭。然而现在他们都乖乖搞诈骗了,这就说明短信求救并不能成功,甚至有过失败的案例让他们引以为戒,例如逃跑的青年。
如果真的能通过如此简单的讯息就解困,朱烈他们就不会如此放心地把手机给我们了。
不然现实生活常听有人被骗进诈骗窝点,却鲜有听闻有人靠手机报警脱困。
生活的案例可不是捏造瞎想的,全部是一件又一件真实、血淋淋的实例。
“发短信求救行不通,短信有问题,很可能就是手机的问题。”
想着钟一文赶快把短信删掉短信。
斜着看一眼王兴,他还是玩手机,幸好没被发现。
“到底有什么问题呢?”
“得试一试才知道。”
接着钟一文复制粘贴了诈骗文案,然后随机发送给一个人。
放心,钟一文没有复制粘贴网址,因此收到短信的人不会受骗,最多把该短信当作恶作剧。
果然有问题,短信发送时很明显感到手机的信号变差,接着短信延迟一会后才发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这验证钟一文的猜想,手机有问题。
毕竟搞网络诈骗的,没有一手好反侦察、反锁定等等网络技术,铁定还没诈骗几次就会被锁定然后一窝端了。
“没法发短信求救,网上求救也不行,这社交软件完全没见过,更不行。”
“所以想要辞职,还得靠自己了……”
“当下先蒙混过关吧,辞职方法不急。”
不过当下又有一个新的问题,自己不想搞诈骗,该怎么办?
稍微想一想,钟一文有办法了。
于是钟一文就装模作样地复制粘贴,接着故意输入错误电话号码后发送。
在三百多条显示“发送失败”的短信合计下,已经过了五个多小时,现在是中午,是下班吃饭的时间。
此时此刻,钟一文饿得肚皮贴背心。
即使今天全程坐着动动手指,但也抗不住连续六个小时不吃不喝、不能上厕所、不能活动。
而且按朱烈他们所说,钟一文是6月6号早上被捡到的,今天是6月7号中午,也就是说,自己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吃过一点食物。
这次领到的馒头,即使旁边的人还是眼巴巴地看着,钟一文也没法再分给他们了。
自己实在顶不住了,一个馒头,钟一文就吃了一口,馒头就没了。
难道这些员工一个个骨瘦嶙峋,不仅没有食物吃,而且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凌晨零点休息,中间能休息的时间只有饭点,一天超十七个小时的工作,不瘦才怪呢。
对于这些同病相怜的人,钟一文只能心中抱歉道:“我没办法给你们吃的,不过我辞职后一定会向警方举报,来救你们脱离苦海。”
可是一个馒头就像一滴水滴进百亩稻田般杯水车薪,钟一文根本吃不饱。
而且还勾起了蛔虫,越来越感觉饿。
“快去上厕所。”朱烈的手下喊道。
顿时钟一文身边一个个人宛如被夺命的鬼追着般,全部疯狂跑到厕所。
他们有这么急上厕所吗?没水喝,哪来什么尿?
钟一文很诧异,自己没有喝水根本不想上厕所,而且三十多个人挤一个厕所哪里挤得进去,并且现在越动会越饿。
但接着钟一文也跟着往厕所挤去,原因无他,去厕所喝水。
只见他们涌进厕所里面,扭开水龙头,水哗啦啦地流出来的。
他们弯腰,张大嘴,转头向上,张大嘴去接水。
然后咕噜噜地疯狂灌水进肚子里。
没有水来垫肚子,他们早就饿死了。
“他们是去喝水充肚子。”钟一文恍然大悟,“我也去喝点,人不喝水会死。”
“挤不进去。“
“等等吧,等他们喝完我再进去吧。”
钟一文站在仓库旁边,望着厕所里面挤满的人,寻找机会进去喝水。
“旁边是仓库,我记得今早王兴说过那个人就拷在仓库里面。”
“仓库的门开着,偷偷地往里面看一看,瞧瞧他现在怎么样了。”
仓库的门半掩着,钟一文稍微侧一下身子,就能透过门缝往仓库里面看。
看到了那个青年了,此时他双手拷在金属水管上,脑袋耷拉着垂下来,在伸直的脚末端的地上有一滩黑红色的枯血。
他一动不动,生死未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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