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刚一蒙蒙亮,四十多人的队伍便草草灭掉篝火,乘上马车和马匹,急匆匆地赶路了。
从雄鹿镇到夜宿营地多半是丘陵,而从营地出来转向河谷镇的方向则一路都是平坦的官道,故而在卡斯特的要求下所有车辆马匹都毫不停歇地奔走了几乎整个白天,才勉强在下午赶到了河谷镇。
不过虽然是“官道”,但实际也没有平坦到可以完全不用顾忌颠簸的程度。再加上原本这几辆就是随处可见拉货用的货厢马车,所以并没有为高速疾驰做出任何减震的处理,里面的乘坐环境跟“舒适”这种体验可以说是背道而驰了。
尤其对于昨天守夜、打算在路上小憩一下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
“这么急着赶路也不知道是图什么。”被颠得七荤八素的沉香尽力地压低身子,两只手牢牢把住一侧的挡板,防止车猛烈颠簸的时候把自己的脑袋磕到顶棚上。
爱雅、阿琪以及刚刚加入的安娜三个人则靠坐在角落里,作为女生的她们享有将一部分衣物行礼垫在身后的优厚待遇。
卡彭家的老二多伊看上去比沉香稍微自如一些,他身量要比沉香足足高出去两个头,坐在那里用手一撑就可以稳稳地抵住顶棚,避免撞上去。
多伊说:“该不会是让几只小狼崽子吓破胆了吧?”
说完他还朝着安娜怀里的小狼崽瞪了一眼。
安娜怯懦地偏过头去,但是小狼崽则满不在乎地嗞着牙低吼着瞪了回去,完全不像是刚刚降生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多伊的哥哥道尔则不失时宜地说:“其实我大概知道这么急着赶路的原因。”
“什么原因?”沉香问。
道尔说:“很简单啊,你想想河谷镇,为什么叫河谷镇?”
“因为建在在河谷边上?”
“那河谷又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因为河咯。”
道尔打了个响指:“对,河流。流经河谷镇的马恩瓦兹河最终会汇入塞纳河,所以从河谷镇取道,走水路去莱布黎其实是方便的。”
爱雅插话说:“莱布黎是在塞纳河畔这点不错,可是马恩瓦兹河汇入塞纳河的河口在莱布黎下游好几十里的地方,要逆流而上的话,必须是多桨的大船才能办得到,河谷镇应该没有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大船吧?而且这个季节的季风即使有,也都是朝向河流下游吹的,帆船应该也不行吧。”
沉香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
爱雅不解地问:“原来如此什么?”
“沉香没有搭理她,转而追问道尔:“既然走水路可以这么方便的话,那为什么又这样急于一时?”
道尔说:“今天是亚琛历芽月的最后一天,明天就到了花月了。花月、牧月和获月这三个月是鳇鱼洄游的日子,每年这时候鳇鱼都会成群结伴逆着河流游回它们出生的马恩湖,在那里产卵繁殖。每年的这三个月是马恩湖传统的休渔期,在这期间去捕鱼据说会遭到天谴。”
沉香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让鳇鱼安稳度过繁殖期,他们才会有源源不断的收成。这应该是渔民们跟自然和谐相处成百上千年领悟出来的智慧。”
道尔微笑着说:“不错,你倒是能一下子指出问题的关键。马恩瓦兹沿河的城镇居民基本都以渔民的后人自诩,保留了大部分以前渔民传下来的习俗,所以一到鳇鱼洄游的月份就不再开船打渔,相应地所有摆渡的工作也都不会再承接了。”
沉香恍然道:“所以要走水路,今晚之前必须出发。”
然后他觉得有人拉扯他的袖子。
回头一看,是爱雅真挚的眼神:“你们说的我都理解,所以为什么可以逆水行船呢?”
沉香没想到她会绕进这个心结里,便揶揄地问她:“你是不是忘了一些重要的事?”
“什么事?”
“我们的领队,那位‘赭鸮’之卡斯特先生,是什么来头?”
“啊……”爱雅的眼睛露出了一丝恍然的神色。
“那位可是操纵风的专家呀。以他的能力,逆着季风让帆船行走,还不是小菜一碟?况且他身边不是还有几位别的游学者吗?有一两个能使用风属性或者水属性的魔法也不奇怪吧。”
“这我还真是没想到。”爱雅悻悻地缩回角落里。
不过沉香还有一些别的事情没有搞清楚:走水路固然快,但是真的比陆路的消耗就小吗?不尽然吧……或许是为了躲开什么东西,比如,冰原狼?
就在沉香苦苦思索不解之时,爱雅却忽然说:“抓紧一点,我们快到了。”
话音未落,马车一个急刹车,没有抓稳的人霎时间在车厢里摔得东倒西歪。
沉香被三个失去重心而摔倒的人压在身下。
在快要喘不过来的间隙里,卡斯特的声音像是魔音入耳一般乘着空气中的风钻进车厢里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卡斯特说:“河谷镇到了。今晚就不在这里投宿了,时间紧迫,所有人下了马车后直接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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