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动衣袂,又是一轮满月,橙红的满月又大又圆,恍惚相见时的夜晚。
他说“其实,我很想见见你,看看你什么模样”
他说“嗯,下次见面,也许能见到”
他问“是吗?”
他答“嗯,我觉得...能”
半年多来,地毯式的试探只剩下最后一处未试了。翼承下定了决心,今晚一定要出去,他聚集了能聚集的所有灵力于玉扇,端木夏也精神凝神准备发起最后一击,天地颜色大变,只见翼承卯足了劲儿呵斥一声,结界似乎开了一个口子,两人欣喜不已。
可走近一看,结界仍然如初。
两人精疲力竭,瘫倒在地,翼承失望至极。月亮渐渐爬升,照得一旁的树叶越来越亮,恍惚形成了光点在聚集,越来越多又更加明亮了。
两人神色大变,然后一阵不知名的力量把翼承往外拉扯,端木夏本能的拉住翼承,结界渐渐被这种强大的力量撕开了一个口子,两人被一起拉了出去。
等翼承和端木夏回过神,他们已经躺在了平遥街道,有个黑影闻声赶来,翼承来不及反应,那人一把将端木夏拉至身后,声音微颤的说“殿下,您可算回来了”
“烨护法”
那人剑指翼承“大胆恶徒,竟然敢胁迫王室世子”
翼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淡淡一句“夏殿,既然已有护卫,我便不送了,后会有期”说完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烨磊准备去追,却被端木夏拦住“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什么恶徒,都怪你,都来不及告别”
烨磊行礼致歉“是臣鲁莽,殿下半年杳无音讯,臣日夜守护,再不敢轻举妄动,请殿下责罚”
“罢了,我不在这些日子,父王可有为难你?”
烨磊摇头,端木夏明白,烨磊定然受了不少惩罚,身心看起来都憔悴了不少。“我去像父王请罪,再给你请赏”
“臣不敢,臣只愿殿下安康,您能回来,便是对臣最大的赏赐”
平遥街上仍然张灯结彩,与自己误入迷失地前的景致无二,只不过少了拥挤的人群。
端木夏还未踏进碧霞宫,远远的见到姬夫人在外凝望着远方,见到端木夏的那一刻,她放弃了一如既往端庄的礼仪,踩着碎步急切的,近乎奔跑的来到端木夏面前,深深的拥抱着端木夏,就像是寻回了消失已久的至宝,舍不得松开双手,泪水堆积在胸腔,她隐忍又隐忍着,低声重复“我的儿,我的儿,你怎的如今才归?”
时间定格,许久,“我...”端木夏刚想开口,姬夫人放开手,背过去擦了擦眼睛,清了清嗓子吩咐道“去给世子沐浴更衣,通知司服、膳夫为世子准备服饰、膳食......”
“夫…夫人...”端木夏悠悠的说“我在外不苦,遇一......”
姬夫人却拉着端木夏就往碧霞宫内走。
半月之后的日落城,一位身穿长袍带着斗篷的女子在城门外10米的茶庄四处观望,直到一匹黑色骏马奔驰而来,马上那个身着黑衣带着笠帽的身影刚出现,城门处的士兵便警惕起来。长袍女子速度放下茶碗,嘶哑着嗓子奔跑过去喊着“儿啊,你说你去拿银两,为娘苦等了你半日,这城门都要关了,我们还如何进城买粮买药啊?”
那女子跑到马前险些被马蹄所伤,翼承拉住了缰绳,刚要说话,斗篷下的锦笙露出半截脸,翼承淡然下马扶起锦笙,锦笙却撕扯捶打着翼承“你这个不孝子,是不是又和兰家姑娘私会去了?你阿爹在床上等着买药,你这个不孝子...”
锦笙压低着声音“殿下得罪了,还请配合演一出戏,把我带出城外,稍后锦笙向您请罪”
“娘啊,别打了别打了,阿爹的药我买好了,我来接您,赶紧回家吧,阿爹情况不乐观”
“啊...天哪,不孝子啊,你阿爹没了为娘也不活啦”
城门的士兵看着两人的闹剧,哈哈大笑,不一会儿又见两人拉拉扯扯上了马往郊外奔驰而去。
又过了一会城门上士兵的头领下来问那个黑衣的男子去了哪里,士兵详细汇报了情况,却被头领斥责“蠢货,赶紧去追”
可翼承他们早已弃马御剑而走,不知所踪。
岳水城是岚望州靠近翊之落的边境之城,在岳水城与日落城之间,有一片三无之境。那里一片耸入云霄的血莘森林——人们口中的死亡森林,越过森林是一片茫茫沙漠,常年沙暴不断纷扰。翊之落与岚望州千百年一直相安无事正式得益于此恶劣环境。
血莘森林中,锦笙卸下斗篷跪地不起“承王殿下恕罪,奴无奈冒犯了殿下”
“锦笙,你起来吧!阿母这一生视你如姐妹,今日如此定有缘由,你细细说来”
锦笙叩谢而起,将斗篷铺在一块石头上说“殿下请坐”等翼承落座,才又开口说道“连王在月半之前起兵谋反,朝中大臣大部分被连王羁押,剩下的都反了。王上王后不知被困在何处。事后连王党羽为肃清忠良,大肆杀戮,如今的白城已变成了血城,尸横片野,血流成河...”
翼承一时腿软,险些摔倒,见到锦笙的时候他已经预料到有大事发生了,但是他从未想过到了如此地步。锦笙接着说“承王不必太过担忧,有谢夫人在,王上王后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为今之计是您,现在连王下了海捕文书,只要见到您格杀勿论,这...”
翼承头脑一片混乱,他满心欢喜从迷失地回来,却已是山河破碎。“国师呢?你如何逃出来的?”
“国师在城中安全的地方,待您回去商讨接下来的计划,事发之日奴不在宫中。”
“为何?”
锦笙拿出一对玉佩,玉佩中间这鲜红的血泪,锦笙半哽咽的说“自从承王殿下离宫,娘娘日夜思念,久病不起,日渐憔悴…”
“阿母病了?什么病?可有看过?国师怎么说?医师怎么说?!”
锦笙摇头“王上遍寻名医,终是无果,就连国师,也不知为何,奴猜想,大抵是忧心殿下!”
翼承前行几步,依在树旁,树叶簌簌而落,显得孤单而悲凉。
他说“你接着说”,那声音似乎从树叶尖掉下来的微语,低沉的若有若无。
“娘娘日日垂泪,就在事发前一天,娘娘把这对玉佩交给奴,让奴去伴月及春挂一对穗子,待殿下归来时交与殿下,奴挂好了穗子正准备回宫,却得知连王已反。奴尝试过多次混入王宫,可守卫深严,而且……”
“我明白,你是阿母最亲近的人,连王应当四处缉拿你!”
“正是,连王疏忽,国师侥幸躲过一劫,目前正在白城打探消息。”
“可是,为何连王会反?这么多年翊之落日日强盛,人民富庶,怎么会在一日之内……”
“奴,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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