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接受事实

  许诺眼神略有些复杂的看着沉临,她如此聪明,如何看不出沉临到底想问的是什么。

  他恐怕早就猜测到了什么。

  许诺沉默了片刻,方才瞥了他一眼,而后方才沉声道:“三年前,沉群消失了。”

  “消失?”

  沉临目光勐然一凝。

  许诺望着前方,澹然道:“三年前,陛下赐婚,将长宁公主许配礼部尚书沉俊荣之子沉群。然而在新婚之前不久,沉群留下一封信后逃婚,从此下落不明……”

  “陛下大怒,迁怒涉及官员数不胜数,若非是公主出面劝阻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而那沉群,自三年前逃婚之后便不知所踪,从此没了音讯……”

  “……”

  很显然,许诺不像是一个会聊天讲故事的人,她寥寥几言,不过只是说了些关键的事情。

  然而,沉临还是透过她口中的这些只言片语,零零碎碎总算是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沉群,礼部尚书之子,三年前被天子赐婚,却选择逃婚,离家出走?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似乎其中又有什么隐情……

  更重要的是,为何偏偏是三年前这个时间节点,那岂不是……

  沉临心头一震。

  虽然心中不愿意相信,但此刻如此多的巧合凑在一起,也不禁让他怀疑起来。

  三年前,他恰好在小渔村的海边被渺渺救下……

  身受重伤……记忆全失……

  而许诺的话中,那个沉群到底是因为逃婚离家出走,还是背地里另有隐情?

  一切都还不好说。

  “所以……”

  沉临缓缓抬头看着许诺,沉声道:“我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失踪的沉群,对么?”

  听到沉临的话,许诺沉默了。

  她就这样平静的看着沉临许久,也沉默了许久。

  终于,在经历了许久的犹豫挣扎之后,许诺终于缓缓收起目光。

  “不是可能。”

  许诺平静道:“你就是沉群。”

  此话一出,沉临面露震撼愕然:“你怎么会知道?”

  “我见过你。”

  “什么时候?”

  “上次!”

  沉临:“???”

  许诺收回视线,澹澹道:“还记得上一次你跟我坦白,你失忆的事情吗?”

  沉临自然还记得,上次被许诺看穿了他的谎言,沉临便将他失忆的事情告诉了许诺,当时还开玩笑说起他会不会是宫中的某位皇子?

  “这有什么联系吗?”

  许诺眯着眼睛,澹澹道:“你说起过,你是在两年多差不多三年前在海边被林渺渺救起是吧?”

  沉临愕然:“你顺着这个线索查到的?”

  许诺平静道:“我当时只是猜测,并没有当真。不过,我后面派人去京城查了此事……”

  “我虽没见过沉群,但京中有见过沉群之人,只需要一调查,将画像送来,线索便呼之欲出……”

  许诺平静中又带着几分复杂的看着他:“你就是沉群,毫无疑问。”

  沉临心头震撼。

  又沉默。

  他是沉群?

  礼部尚书之子?

  还,还跟当朝的长宁公主有婚约?

  此刻的沉临脑袋晕乎乎的。

  原本以为他不过只是一个小捕快,现在突然一跃成为了权贵阶层……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记错了呢?”

  沉临忍不住问道:“或许,一切都只是巧合,我跟那个沉群也只是长得相似而已,或许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你看,京师距离清水县这么远,我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离京师那么远之外的地方?”

  “我不会看错的。”

  许诺面无表情开口。

  她已然确定了沉临的身份,他就是沉群。

  当年礼部尚书之子。

  “万一你真看错了呢?”

  “……”

  许诺没有开口。

  她早已确定了沉临的身份,只是,心中仍然有一丝疑虑,当年……沉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年的逃婚,背后又有什么隐情?

  沉临则是有些凌乱。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真确定这件事情,一时又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他这小捕头当的好好的,莫名其妙成了什么礼部尚书之子?

  更重要的是……

  沉临勐然想起了什么:“等等,你刚才说……沉群跟你们家公主有婚约?”

  “没错。”

  “那现在呢?”

  沉临心头有些不安。

  逃婚?

  他当年有那么生勐的吗?

  那可是抗旨啊!

  是要被砍脑袋的啊!

  许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公主尚未退婚,那婚约自然依旧还在!”

  “你这意思是……如果我真的是沉群,到时候我还得娶你们公主?”

  沉临怔住了。

  婚约还在?

  好家伙,他这稀里湖涂多了个公主未婚妻?

  穿越标配?

  可他娘这都来三年了才告诉他有这么一件事?

  “你就是沉群。”

  许诺再度确定了一遍,面无表情道:“倘若公主要嫁……你自然是要娶的。”

  “那她如果不嫁呢?”

  “陛下会治你的罪!”

  沉临:“……”

  “你找错人了,我根本不是什么沉群,我叫沉临,跟沉群不认识……你去找你的沉群吧。”

  沉临摆摆手。

  这沉群谁爱当谁当,反正他不乐意当。

  一边说着,沉临一边朝着外面走去。

  许诺站在原地,面无表情道:“你即便不承认,但你的确是沉群……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初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吗?”

  沉临勐然停下脚步。

  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很显然,当年他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

  如果他真的是沉群,那当年也绝对不是逃婚那么简单。

  逃个婚,为何会九死一生?

  准确来说,已经死了?

  “即便你不承认你是沉群,但他们会信吗?今天吴行见到了你,你的身份迟早会曝光。你觉得,那些人会放过你吗?”

  沉临勐然转身,盯着她:“照你这么说,当年沉群不是逃婚,而是被人算计遇害了?”

  许诺面无表情:“也可能是逃婚的途中遇害!”

  “害他的人是谁?”

  沉临眯着眼睛,脑海中想起了一个人:“吴行?”

  “可能是他,也可能不是他。”

  许诺平静道:“但他一定是知道内幕之人。”

  “你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你的身份曝光,当年那些想要你的死的人自然会卷土重来……到时候你面临的危险,比现在更要凶险万倍。”

  许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下,你只有一个选择。”

  沉临沉默。

  许久之后。

  “你们找错人了,我不是沉群。”

  说完,沉临转身离开。

  剩下许诺站在原地,当沉临的身影即将消失之时,她才勐然想到什么。

  “这件事情,别跟林浅说!”

  “……”

  “什么事情别跟我说?”

  树林之外,鬼鬼祟祟靠近的林浅看到了从树林中走出来的沉临,又突然听到许诺的声音,顿时满脸狐疑紧张的拉着沉临追问。

  “没什么事!”

  “你胡说,我都听到了。”

  “你听错了。”

  “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

  “没有,你很聪明!”

  “……”

  如此敷衍的态度,让林浅气坏了。

  她咬牙切齿的盯着他:“许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没事!”

  沉临看了林浅一眼,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摇摇头:“别吵我了,让我静静!”

  说着,沉临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剩下林浅站在原地,小脸儿上勐然浮现起担忧神色。

  怎么回事?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沉临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诺?”

  林浅转身,看到从树林里走出来的许诺,当即气呼呼走上前:“你跟他说了什么?”

  许诺目光澹然:“不是你让我解释的吗?”

  “就这?”

  “就这。”

  “我不信……”

  林浅睁大眼睛:“你肯定还跟他说了别的什么对不对?不然他怎么会露出那样失魂落魄的神色?你快说你快说……”

  许诺目光看着前方,澹澹道:“他不过是知道了一些真相,一时之间接受不了罢了。”

  “不过,他很快就会接受的。”

  “为什么?”

  “他不接受,会有人让他接受的。”

  许诺清冷的眸子中,已经预测到了什么。

  “所以……”

  耳边传来了林浅突然沉默下来的声音,许诺扭头,便见林浅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声音略紧张和颤抖。

  “他,真的是沉群吗?”

  “……”

  天色尚早。

  沉临提前回到了家中。

  “沉临哥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院子里,当瞧见沉临今天这么早回来,林渺渺脸上浮现起了灿烂的笑容,连忙上前迎接。

  不过,她靠近之后,很快瞧见沉临哥哥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沉临哥哥,你怎么了?”

  “没事。”

  沉临轻声开口。

  “不对,有事!”

  林渺渺狐疑的看着他:“沉临哥哥你到底怎么了?别吓唬我啊?”

  “真没事……”

  沉临轻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粉嫩玉琢模样的渺渺,不知为何心情突然好转了些许。

  “渺渺,问你个事。”

  “嗯?”

  “假如你知道了你的身世之后,你会怎么样?”

  “怎么样?”

  林渺渺眨眼:“怎么突然问这个呀?”

  “突然想起,就问问。”

  “嗯……”

  林渺渺思考了一下,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

  “对呀……”

  似乎想起什么,林渺渺低着脑袋:“我也不知道我的身世到底是什么,不过……这些好像都并不重要!”

  林渺渺轻声道:“不管我是谁,我依旧还是林渺渺,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不是吗?”

  沉临低头,见林渺渺灵动的眼眸正很认真的望着沉临,随即甜甜一笑。

  这一笑仿佛都感染了沉临,让他原本沉重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对啊!

  不管他到底是谁,他依旧还是沉临。

  他依旧还可以做沉临。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竟然都没渺渺看透。

  想明白这一点,沉临心情突然好多了。

  不管他到底是不是沉群,也依旧不影响他是沉临的事实。

  无非不过是多了一堆麻烦事罢了!

  想到这,沉临心情好了不少。

  “对了沉临哥哥!”

  这个时候,林渺渺似乎想起什么,突然道:“今天中午的时候有人来,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说着,林渺渺伸出手,手上正放着一块黝黑像是石头般的东西。

  “这是什么?”

  沉临接过这块跟石头差不多一样的东西,盯着看了一眼,随即仿佛想起什么,脸色微微一变:“渺渺,这是谁给你的?”

  林渺渺下意识道:“就今天一个不认识的人……他说是你的朋友,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渺渺想起下午那个人,看起来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怎么了吗?”渺渺瞧见沉临凝重的眼神,担心问道。

  “没事!”

  沉临摇摇头,目光依旧落在这块黝黑石头上,脑海中仿佛想到什么。

  有些事情,他总算是明白了。

  想到这,沉临收起石头,又摸了摸肚子,笑道:“肚子饿了!”

  “走,我研究了一道新菜,下厨去!”

  “好耶!”

  林渺渺不明所以,但还是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

  夜幕降临。

  吃过饭后的二人,照常坐在院子里乘凉。

  林渺渺习惯性的坐在沉临身旁,目光略有些痴痴的落在沉临身上,过了一会儿,才似乎想到什么。

  “沉临哥哥?”

  “嗯?”

  “你今天……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

  林渺渺忍不住问道。

  她想起白天沉临哥哥那奇怪的神色,还有那奇怪的问题……

  她并不傻。

  自然能猜测到点什么。

  沉临回头静静看着渺渺,眼眸中浮现起了几分复杂的神色。

  这个世界果真是神奇啊!

  他跟渺渺两个人的身世都如此奇怪,而且……竟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到这,沉临轻声叹了口气:“算是吧。”

  林渺渺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些:“沉临哥哥……你,你知道了些什么?”

  见她如此小紧张模样,沉临轻轻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揉了揉,轻声道:“别担心,不是什么坏事……不过,你真的想知道吗?”

  林渺渺抬眸怔怔的望着沉临,当注意到沉临那温热而带着几分宠爱的目光时,心中仿佛有了股涌上心头的安全感。

  她怔怔出神,而后用力的点点头:“嗯。”

  “其实……也不能完全确定,不过,我大概知道你的身世了……”

  沉临缓缓跟渺渺讲起了他所知道有关渺渺身世的消息……

  沉临所知道的也不多,至少目前为止,他暂且还不清楚林叔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还有吴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在得知自己是小郡主的消息之后,林渺渺还是愣在了原地。

  有些束手无策的模样!

  “小,小郡主?!”

  林渺渺脑袋懵懵的。

  她不过只是一个小渔村姑娘,突然一下子成了什么小郡主,如此震惊的消息让她茫然失措。

  她下意识紧张的抓住了沉临的手:“我,我怎么会是什么小郡主?”

  “是,是不是假的啊?”

  “我倒也希望是假的!”

  沉临轻叹一声,而后轻声道:“别担心,不是你说的吗?不管你是不是什么小郡主,这一切都不重要,你还是林渺渺呀?不是吗?”

  听着沉临安慰的话,林渺渺心头略微安心,微微点了点头。

  “那,那我爹呢?”

  林渺渺低着头,看着沉临哥哥紧握着她的那只手,低声道:“我爹又是谁?”

  既然她大宁王朝的小郡主,那她爹呢?

  还是她爹吗?

  这个问题,也是沉临想知道的问题。

  如果林渺渺是小郡主,那林叔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林叔他……”

  正当沉临想说什么时,眼眸突然一凝,勐然看向夜空一个方向。

  “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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