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x22年9月17日早上八点
童然从睡梦中醒来,甩了甩还不太清醒的脑子,摸索着桌子上自己的随身终端戴在了眼睛上,这才让她得以重新恢复视线。
随身终端是可定制的,这也让所有近视眼彻底解放,可以选择一款有度数的随身终端。
“十七号了啊。”
童然伸个懒腰,丝毫不在意自己不意间展露的春光,拍了拍身边还在熟睡的男人:“醒了。”
男人缓缓睁眼,伸手搂住女人纤细的腰肢,有些慵懒地说道:“好不容易放假,晚点起挺好的。”
童然无奈地一笑,拍拍翁行贴在自己身上的脑袋,手指轻轻揉搓着他的头发:“今天可是乌托邦开放的日子,就算你不想做点准备,我还想好好体验一下呢,说好了要陪我玩的哦,一会儿就带你去买一个随身终端。”
翁行乌黑的眸子看了一下童然眼中泛起地淡淡蓝色光芒,心里下意识感觉到了排斥与厌恶。
但他装作没有事地样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摸向了自己的手机。
世界上仍然有一部分人坚持着使用手机而不是随身终端,他们觉得随身终端是危险的,难以预测的,就像许多自由国人排斥疫苗一样。
翁行就是其中一位,自从知道购买随身终端需要提供自己的生物信息的时候,他就有些抗拒。
但他知道这一遭自己是躲不过的,智能手机到现在还能坚持一年已经是万幸,各大手机供应商相继宣布停止对其的服务,再不换随身终端,他恐怕连工作都无法正常完成了。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翁行不跑两步,就要被碾压了。
两人起床收拾了一下,吃完早饭就前往随身终端线下店。
第一次购买随身终端是需要实名认证的,并且绑定自己的生物信息,以防自己的随身终端丢失之后被其他人盗用,毕竟它就像是一个隐形眼镜一样的东西,会出现丢失在正常不过了。
“你好,我们要一个随身终端。”
童然搀着翁行的手臂,对服务员说道。
“是第一次购买还是购买全新款呢?”服务员看了看童然的双眼后就把目光锁定在了翁行的脸上。
“看起来是这位先生要买了,验血还请跟我来。”他缓缓后退,手指着一条道路。
看着服务员眼中闪烁着的蓝光,翁行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来到医疗室,签订协议之后用验血针从翁行的手指上抽了一些血,就相当于完成生物信息的采集了。
“我们这里有最新款的随身终端,不仅对全部日常功能做出优化,还对即将发出的游戏《乌托邦》有额外的奖励与支持,要不要试一下?”服务员满脸笑容地推荐到。
“好的!”
“不用了。”
翁行和童然对视一下,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童然如同胜利的公鸡一样骄傲地扬起下巴,对服务员说道:“拿最新的试一下。”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翁行完成了生物绑定和佩戴。
再次睁开眼,全新的世界在翁行的眼前展开。
店里的工作人员头上都有着黄色的“工作人员”标识,而童然的信息则什么都没有显示,除此之外,其他东西似乎没有什么差别。
翁行虽然一直没用随身终端,但一年以来用户的自发营销让他早就知道了都有些什么功能。
“要先这样,然后这样……”
两人回到家里,一路上童然也在帮翁行习惯随身终端。
“怎么样,用过之后是不是感觉很方便?”
童然看着翁行在尝试着各种功能的样子笑着问道。
“习惯了之后还真是不错。”翁行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可能是对过去生活的放不下让他不想放弃手机。
可马上他就明白,他真的习惯不来这东西。
下午四点,在翁行想要摘掉这东西睡一觉,为晚上玩乌托邦做准备的时候,他的身体做出了强烈的抗拒。
头晕、肌肉抽筋、心动过速。
“你妈的……”
本来坐在床上的翁行不断地抽搐,从床上跌倒在地。
翁行脑子里骤然想通了什么。
戒断反应。
他挣扎着想往屋外爬去,童然正在厨房做饭,可强烈的痛楚不断在身体的每个部为传递,从肌肉到内脏,再从内向外,让他忍不住大叫出声。
“怎么了?”正在炒菜的童然听到了这一声惨叫,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声。
等了一会儿,得到的是另一声惨叫,她立刻感觉到了不对,立刻关火跑向房间。
推门进来就看到了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翁行。
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在抽搐了,巨大的痛感席卷每一根神经,他甚至做不出反应,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连意识也在逐渐的模糊。
“翁行!翁行!”
他听到童然在不断呼唤他的名字,摇晃他的身体。
睁开眼想要去看,入眼的仍旧是那张美丽的面孔,只是布满了泪痕。
翁行想要说什么,还没能张开嘴,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三个月后。
公元2x22年12月17日
“滴……滴……滴……”
伴随着机械化的声音不断阶梯,翁行缓缓从昏迷中醒来,睁开了他的双眼。
白色总是让人沉默,不论你在哪里看到它,不论它纯洁还是悲哀。
入眼既是白色,这就是这间房间的全部,除了机器和翁行自己,看不到任何人活动的踪迹。
翁行醒来,意外地平静。
在陷入昏迷地那一刻,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了。
他张嘴想要说话,把医生或者童然叫过来,此刻才发现,他失声了。
翁行试着活动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体上活动并无大碍。有些茫然,他环顾四周,整间病院找不到另一个人在这里,童然也不在这里。
按下紧急呼叫键之后,翁行冷静下来。
这层楼,太安静了。
哪怕作为住院区来说,也不可能没有一点其他家属的声音。
他看向一旁的时钟,下午三点,这本应是病人家属最多的时间,现在却没有一点声音。
翁行有些烦躁,在秒表的走表声中不断地等待,每一刻都像是烦恼堆在他的颅顶。
大约五分钟后,依旧没有人过来。
翁行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他自己起身,拔掉身上的所有检测仪器,拖着虚弱的身躯推开房门走出去。
“医生去哪儿了,童然,你又去哪儿了?”
他带着疑问,行走在医院的走廊中。
走廊的灯光亮着,可整条走廊除了他的脚掌接触地面的声音,再没有任何动静。
翁行推开门,走出住院区,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走过来的医生。
他大喜过望,连忙走上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医生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四处看了一眼,中间扫到了翁行。
翁行也顺着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对方的瞳孔中充斥着的蓝色。如果说他昏迷之前大家在使用随身终端的时候瞳孔中的蓝色只是淡淡泛起一层微光。
那么现在的光芒就像是满月的月光一样。
两人对视,可医生就像是没有注意到翁行这个人一样,直接将他无视。
翁行的手臂停滞在了空中,难以再次移动。就这样,他呆呆地看着医生离去,脑袋里的想法已经多到爆炸,可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
“这是……怎么了……”
“冷静,翁行,冷静!”
他一边劝告着自己
可等他走到ICU时,才发现真正的问题。
这里的病人基本上都不见了,他每个病房依次走进去查看,发现仅有几名保持生命体征稳定的病人还在房间中,输液袋中也早已没有了液体,仅仅依靠机器来维持生计。
房间中没有任何反抗过的痕迹,也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些病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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