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驿道边上。
日头偏西,道旁大树已然变得稀松的树荫下,此时站着三个人,正是李劳和两伙计。
王有铁和张看文眉头紧锁的再狠狠看了李劳几眼,艰难的开口问到:
“掌柜的,你这……莫非是在哭?”
此时的李劳,面向嬴玺她们马车离去的方向,半睁着双眼,眼眶盈湿,任两行老泪在干瘦的脸上顺流直下。
“是风太大迷了眼。”
李劳面不改色的回到。
王有铁抬头看了眼顶上纹丝未动的树叶,脸色复杂的挣扎了一阵,还是没憋住:
“掌柜的你犯得着吗?胡婆婆不就跟你说了句‘我走了,你保重’,你就站这儿哭半天了!”
话一说完,只见李劳两行老泪流得更凶了。
两小子满脸嫌弃,恨不得赶紧离开此地,千万别叫人看着了笑话,真是想当作不认识李劳这人才好……
马车已行出有十里路,车夫南来北往的人载过不少,有些见识,也是个健谈的,一路上直和胡婆婆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着。
这时车里的胡婆婆抬了帘子,一副担忧的神情道:
“车夫啊,婆子我刚听得你说的那些,心头总跟擂鼓似的,忧心得紧。”
“嗐,不成,我们不回麻柳村了,你给我们送普灵寺去吧,好歹得去拜拜菩萨!”
车夫驾着的马儿,也没回头到:
“大娘,这都未时了,去普灵寺得小两个时辰呐!”
胡婆婆忙接到:
“嗳哟,你说的那大戊可多吓人,婆子我不去求菩萨保佑保佑啊,这心下不安定。这多出来的车马费,婆子我会给你补上的。”
车夫也爽快,轻抽了马儿一鞭道:
“那行大娘,不过这会儿过去,到得普灵寺该是天都擦黑了,你们一老一小的估摸只能住在寺里头,等明日再去拜菩萨的。就是现在那寺里也有些大戊的兵士在守着呢,你们在那可得当心别冲撞了兵爷。”
胡婆婆连声道着谢,心里也多了几分计较。这大戊看来是查探到了普灵寺的人了,派了人手在寺里守着想抓嬴玺呢,如今这一趟须得多加小心才是。
时至酉时,日头已堪堪西沉,车夫“吁”着将马车停到了普灵寺的寺门外。这普灵寺是皇家寺院,道路修建得宽阔,车马可直达寺门,主要是方便达官贵人们前来烧香拜佛,祈愿添香油的。
车夫吆喝了一声:
“大娘,到啦!”
随即跳下车,取了马凳来放上,再才扶着胡婆婆祖孙两下了车。
胡婆婆道了谢,又从包袱里摸出一把铜钱塞给了车夫,车夫自是欢喜不已的驾车离去。
这普灵寺不愧是皇家寺院,寺门都修建的是气派无比,夕阳余晖侧洒其上,折闪出阵阵暗红金芒,尽显皇家风范。此时日暮西垂,寺院大门已闭,只还留着侧门供香客们出入,近日来拜佛求愿的人可不少,现在都还有人陆续从侧门出来。
胡婆婆牵着嬴玺踏上阶梯,来到侧门前跟知客僧说明来意。
知客僧道是今日人多,寺里已然是住满了,不过可以领她祖孙二人去客堂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许是看这一老一小风尘仆仆的,这天都黑了也是无处可去,遂起了恻隐之心。
胡婆婆和嬴玺一路道着谢,跟着知客僧进了寺。确是看着有几小队兵在寺庙里巡逻,胡婆婆一脸震惊害怕的问知客僧:
“小师父,婆子路上来的时候听说这寺里有军爷,没成想这是真有啊?”
“老施主莫要惊慌,他们是来守着抓人的,不会与你们香客为难的。”
胡婆婆拍拍胸口装作安心的样子,此时嬴玺又是头上包着帕子,脸上灰扑扑的,看着实在不打眼。
很快客堂的僧人给她们安排到了寺院后面的寮房。此处位于寺院后山,普灵寺占地极大,这后山寮房,离寺院前面正殿已是有相当一段距离了,得走个半柱香的时辰才到。这排寮房是前些年新帝登基,大搞庆典的时候加盖的,已在这后山闲置了许多年,平日有和尚打扫还算干净,虽说确实是破旧了些,但总算是有个栖身之地了。领着过来的小和尚交代祖孙二人别乱走动,这后山还有别的院子里有清修的师兄,可是不许人打扰的,何况现在还有满寺院的大戊巡查兵,出去惹下了乱子可得自己受着了,说完小和尚就转身又往大殿那边去了。
胡婆婆她们在后边道了谢,便着手要把寮房收拾一番,颠簸半日还得早些歇息。
如今这寺里到处都是大戊兵,对她们而言已然是危机四伏,有些事还得细细考量再去做,胡婆婆心里只想的,万不能在此处因小失大,若那人实在是见不到那就作罢,总之是不能把嬴玺给折在这……
并且不知为何,这后山寮房不远处的那所院子,那的大戊兵尤其多。
入夜,胡婆婆倚在榻上半醒着注意着外边的动静,而嬴玺则伴着不远处悠悠的诵经声,和后山阵阵的虫鸣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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