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永恒的人格面依然还是永恒;所以祂也会拥有掌控多元宇宙时空规则的权能。
即便祂被剥夺了力量,暂时变成一个普通的长生种乃至单纯的意识体,但是对时空规则的天然亲和力是无论如何也剥夺不了的。
这也同时意味着人格面的存在势必对多元宇宙产生某种危险。
如果向前有心,确实可以利用人格面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我知道你不放心。”向前用一种坦然而又无赖的语气说道,“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让你们绝对放心,可就轮到我不放心了。或者说,你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两全其美的办法当然没有,但是能够让死亡放心的办法却是可以有——只要向前开放灵魂宇宙,将这所预定的监狱交给能被死亡信任的第三方监管就行了。
监管一个宇宙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永恒与死亡麾下都有不少能执行这个任务且受到信任的高等生物。
可就像向前说的,把监管权力交出去,哪怕灵魂宇宙还在他自己的灵魂里,也会给他造成极大的不安全感。因为那等同于开放自己的意识和灵魂给外人。
死亡的声音持续转冷:“两全其美的办法?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够以一個对等的地位来签订盟约?是什么给了你如此执着的勇气?”
“也许,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只要没有被驯服成上帝的羔羊,这个人就拥有挑战神明的勇气。”
“勇气不代表能力。”死亡盛气凌人,“我怀疑的不仅是伱对盟约的忠诚,还有你履行盟约的能力。永恒的人格面曾经在你的潜意识里埋下恶意的种子,将来还会更多的人格面与你打交道,谁又能保证你不会再次被他或者他们所蛊惑?”
“没有人能为我作保证;但是有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就是:这一次平息永恒人格面引发的骚乱过程中,我的每一次选择都是正确的,而且发挥了关键作用——包括我暗中交给你灵魂碎片。”
死亡无言以对,冷哼一声:“除了自以为是,狂妄自大同样也是人类的劣根性。”
向前对死亡的轻蔑态度不以为意,他懒得继续争辩,而是将话头引向真正的当事人:“我们的争吵毫无意义,为什么不听听永恒阁下是怎么说的?”
死亡闭口不言,也学着向前将目光投向了半天不说话的永恒。在两个人类身躯的视角下,就仿佛仰望一座摩天大楼。
永恒缓慢开口,或许是因为神躯过于庞大的后果,祂说出的每个音节在向前听来都仿佛被故意拉长了声调。
“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智慧。”
只一句话,死亡就不乐意了;祂质疑道:“我只看到了狂妄和不知自量。依仗我们的力量战胜了人格面,让他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的同时,也让他自以为能与我们比肩。”
向前两手一摊,状似无奈:“永恒只说了一句,你却说了一大篇。”
“如果你再试图挑衅我的耐心,我不介意换一种替代方式来处理永恒人格面的问题——哪怕那个方式会更麻烦!”
向前当即闭口不言,表示认怂。
该怂就得怂啊,人家是宇宙规则实体,他哪有蹬鼻子上脸的本事。
好在永恒愿意替他说句公道话。
只听那个拉长了音节的声音说道:“我的人格面曾想利用量子维度来制造新的宇宙;祂可以杀死向前,也可以诱导他投入灵魂宇宙的力量进行对抗。
不论哪种方式,只要灵魂宇宙与多元宇宙的能量发生充分碰撞,碰撞的威力都会被导入量子维度,通过一场剧烈的能量爆发来制造一个既不同于多元宇宙,又不同于灵魂宇宙的新宇宙。”
死亡也明白过来:“这就是你从他的残留意识中看到的计划?真是个好主意;一个全新的宇宙,一个我们够不到的地方。不论碰撞之后多元宇宙还能不能存在,他都可以甩开我们自行其是。”
向前比死亡更早知道这个计划,就在他和永恒交接身体控制权的时候,就已然接到了永恒传递来的信息。他笑着补充道:“这就是为什么他要等待三十年,直到我进入量子维度之后才杀我。
因为量子维度的特殊性,只要我进入那里,灵魂宇宙就会与之产生联系;他才能把两个宇宙碰撞爆发的能量导入量子维度。”
永恒微微颔首,但配合祂巨大的神躯,“微微”这个形容词似乎又有些不对。
“虽然人格面学习了量子维度的知识,但始终无法直接干预量子维度;所以他只能等你主动进去。不过,你后来的每一次选择都回避了他设下的陷阱,没有如他所愿;我知道,这不仅仅是因为幸运。”
“当然不止是幸运。”向前自得地一笑,“虽然我们没有高等生物与生俱来的力量,暂时也缺乏对宇宙的正确认知;但人类从来不缺智慧。”
从杀死征服者康、送皮姆夫妇离开量子维度,到赶赴穆斯贝尔海姆通过海拉与死亡会面;现实维度的时间仅仅过去一瞬,实际上向前却做了诸多安排。
他找来三位情人进入时间膨胀区,通过漫长时光壮大自己的实力;他通过对量子维度的详尽观察,发现了灵魂宇宙与量子维度产生实际联系的真相。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决定了第一时间来找死亡摊牌,并交出自己的灵魂碎片充当最后的底牌。
可以说,在事前情报信息并不充裕的情况下,向前已经把能做的准备做到了极致。但凡他稍有迟疑,但凡离开量子维度后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死亡,人格面或许就已经赢了。
当然了,最后确实还得加上“一点点”好运气。虽然向前秉承着“决不能顺着对方的意图行事”的宗旨,所以才成功规避了永恒人格面的陷阱,但这一切过程依然是一种赌博。
幸好,因为永恒人格面天然的上位者心态所带来的傲慢,也因为死亡及时唤醒神格,让向前赌赢了这一把生死局。
现在,赌局结束,一切尘埃落定。尤其是和死亡之间的“文戏版对决”,也在获得永恒肯定之后得以宣告阶段性胜利。
同属规则实体,在各自遵守规则领域的前提下,死亡无力破坏永恒的决定;祂不满地瞥了向前一眼,留下一个“我会盯着你”的警告,随即脱离丽亚娜的身体离去。
永恒很快也离开了;但是在离开之前,祂对向前说道:“你刚才试图以人类的身份与我们比肩。以我所见,地球人类确实是一个充满无限潜力的种族;但是,你并不是地球人,甚至不属于多元宇宙。”
向前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知道,当死亡……还有你的人格面告诉我,我的灵魂宇宙是继承而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那个灵魂宇宙才是我原本的故乡。”
永恒颔首道:“是的,那才是你的故乡。你想看看它原来的样子吗——在它变成灵魂宇宙之前的样子?”
向前眼睛一亮:“能看到吗?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它就是一个收缩的奇点了。”
“想看就可以看。信息也是一种物质存在;保留上个宇宙信息的物质都还在,身为宇宙规则化身,是可以看到上个宇宙遗留信息的。就像我和死亡一样,这种过程很像是你们人类阅读历史。”
向前无奈:“问题就在这儿,我不想化身宇宙规则,所以也没有你们那种……怎么说呢,阅读能力?”
“你不是宇宙规则,但我是。”永恒抬起巨手,手心里一道微光朝向前飞来,“我掌控灵魂宇宙的时间不多,所以只找到了一小段时间的信息,是与你直接相关的信息;或许也正因为与你相关,才保留得更完整。”
向前颇为惊喜地抬手接过,再抬头时,足以比肩摩天大楼的永恒神躯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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