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六章 马掌和蝴蝶翅膀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怪不好意思的。”另一个“向前”脸上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表情,“虽然这里边并没有我的事儿。”

  “没有你的事?”向前大惑不解,“我怎么记得,我分割出去的恶念里边并没有厚脸皮以及睁眼说瞎话这两项内容?”

  另一个“向前”点头附和:“没错,我也记得;你为了方便勾搭女人,特意保留了这两项特质。但是……怎么说呢,人的心理问题是很玄乎的一件事,如果真的能完全控制分裂人格,一开始又怎么会人格分裂呢?”

  “听你这么一说,倒是当初的我太自以为是了。年轻人总以为这个世界尽可以掌握。”向前不由心生感叹。

  “不怪你,不怪你。”另一個“向前”反过来安慰道,“伱要明白,当你学习心理学知识的时候,就等于我也跟着学了一遍。”

  “所以,我以为你是我分割恶念时创造出来的分裂人格,可实际上你早就存在了。你和恶念人格是各自独立的?”

  “也不能这么说。”另一个“向前”坦然答道,“我本来只是一颗种子,是你主动分割恶念制造分裂人格的举动让我加速成长起来的。只不过,也因此导致我和恶念人格纠缠不清,后来不得不效仿你的做法,把依附在我人格上的恶念又分割了一次。确切地说,是把我自己从恶念人格中分裂了出去。”

  “好手段,最重要的是做得非常干净,我都没有察觉恶念人格被二次处理过。”

  另一个“向前”坦然接受了称赞,还诉苦道:“这个过程可不容易,我要先让恶念人格认为我是从他身上诞生的新人格,然后还要让他以为我这个新人格因为某种原因突然‘死亡&了。”

  “你应该感谢我,在分割恶念的时候,隐藏了所有与心理学相关的知识,不然你未必能骗过他。”

  “那倒也是;毕竟他和我不一样,确确实实是由你主导创造出来的,没有和你同步学习心理学的经历。”

  “闲聊就到这里吧。”向前正色道,“言归正传,你隐藏了这么久,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另一个“向前”两手一摊:“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就算你想隐瞒,这个答案是不是也太敷衍了?”向前眉头紧蹙,“你藏了这么久,总不能说一直都在睡觉?”

  “那倒不是,无聊的时候,我都在观察灵魂宇宙;尤其是里边诞生了智慧生命之后,发生的故事可真不少——就像看电影或者长篇连续剧。倒是很容易打发时间。”

  这种肆无忌惮、东拉西扯、故意不往重点上讲的说话风格让向前的表情有点臭:“虽然我平时也喜欢用这种腔调跟人说话,但并不意味着我自己就喜欢听。”

  “那有什么办法?”另一个“向前”仍是两手一摊,“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和你的联系比我和恶念人格的联系更深。我们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对‘神格&的执念——这也是我存在的立足点。”

  “永恒想通过你做什么?”向前干脆单刀直入。

  “我说了,我不知道。”另一个“向前”很是无奈,“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的诞生虽然和祂有关,但我并不是永恒。祂只是在你心里挑起了一个念头——可能是通过一句话或者一次催眠——让你产生对‘神格&的执念而已。”

  “你是想说,你只是偶然掉落的一块马掌,或者偶然扇动的蝴蝶翅膀?”

  “确切地说,我是掉落马掌或扇动翅膀所造成的后果。”另一个“向前”坦诚地说道,“但是我所知道的并不比你多,你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甚至连永恒、死亡这一类的存在,我也是通过你才知晓的。永恒在你心理上动的手脚也是由此推测得出的。”

  “可我还是难以置信,你被创造出来就只是为了躲在意识层面深处观察灵魂宇宙。用你的话说,看长篇连续剧来打发时间?”

  “谁知道呢?从心理学来说,过去并不是没有副人格取代主人格的案例发生;”另一个“向前”苦笑着说,“可是,你不是一直没给我机会吗?逼得我只能躲起来,而且还没能躲彻底。”

  向前随口笑道:“归根结底,你只是副的。类似副人格取代主人格的案例,在人格分裂的案例中也属于极少数……”

  本来只是不经意的一句调侃,话音却戛然而止。

  另一边,另一个“向前”并未察觉异样,而是无奈地点头附和:“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从主人格上分裂出来的,甚至很大程度上只有依托于主人格的存在,才能保持我的存在。所以,只要你自己不出问题,我又能怎么办呢?”

  副人格“向前”混未注意到对面异样的沉默,直到他抬头看向主人格时,却见对方几乎同时抬眼看向他。

  副人格“向前”陡然萌生不祥的预感。

  “抱歉,我现在正面临一个重大关头,虽然你一直表现得人畜无害,但是留着你总归是一个隐患。”或许因为面对的是“自己”,向前难得多了点解释动机的耐心,“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就动手了。”

  “喂,你不会想杀了我吧?”

  向前点头,回答得言简意赅:“没错。”

  说话时,发动魔法的动作也一点没耽误,在物质层面,包裹着向前身体的“血茧”再次伸出数以百计的长丝,连续从远处拖回好几头强大的穆斯贝尔海姆原生生物。

  只能说这些生物今天倒了血霉,明明在海拉和魔法之神的威势震慑下已经躲得老远了,还是免不了被向前拖回来当成类似血祭的材料。

  裹挟着强大生命力和灵魂的血肉被转化成海量的魔力。“无辜枉死”的生物亡灵在血肉中发出无声的咆哮。

  意识层面中,另一个“向前”正为自己的命运做最后的挣扎:“你应该明白,想要彻底根除分裂人格是很困难的,操作不好,甚至很可能导致病情恶化。”

  “我知道,就现在你我这样的情况,心理学的相关内容应该没用。”向前一边答话,一边汇聚从物质层面传导过来的魔力。

  “那你有何必做无用功?”

  “心理学没用,不代表魔法也没用啊!”向前笑着说,“必须感谢魔法界——尤其是黑魔法的前辈们,在这方面做出的深入研究。”

  副人格“向前”面色剧变;他虽然不能调运魔力使用魔法,却和向前几乎同步学习了所有魔法知识,向前一动手,他就看出这个魔法的来历和用途。

  “你疯了是不是,为了铲除一个基本无害的分裂人格,居然不惜伤害自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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