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话让向前陷入了沉思;这是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
身为一个从未接触过“神格”、对创世神明领域一无所知的人类,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神格”抱有如此坚定且鲜明的抗拒心态?
为什么自己从一开始就笃定接受“神格”的结果形同牵线木偶?
为什么自己会理所当然地用计算机与智能程序来类比宇宙规则的运作?
计算机才出现多少年?人类研究智能程序才几年?
凭什么就觉得可以用简单的二元对立关系来定义浩瀚久远的宇宙时空?就算世界上最强大的计算机,也无法准确解析计算一颗无限宝石,更何况一整个宇宙?
总不能真的说一句“大道至简”,就用人类的有限认知来定义宇宙吧?人家老祖宗说这句话指的是社会哲理,不是自然科学。
所以,这种突然出现又根深蒂固的对“神格”的厌恶感,究竟从何而来?
向前在沉思,死亡则默然旁观;祂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诡异难明的味道,有一点警惕,有一点期待。如果从更高的维度去看,就会发现死亡的力量正通过海拉的灵魂暗中汇聚,似乎在准备着什么。看書菈
沉思中的向前突然抬头瞥了死亡一眼,一言不发地让自己的意识退出了海拉的灵魂领域。
死亡依旧默不作声,也没有运用汇聚的力量对向前做任何事。只不过彻底接管了海拉的身体,用海拉的眼睛继续紧盯着向前。
区别只在于从原先的意识体层面来到了物质层面。
在死亡的注视下,向前的身体四周逐渐出现一根根细密的红色丝线;这些丝线从他的身体里生长出来,就像春蚕吐丝,最后积聚成团,把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仿佛一个暗红色的大蚕茧。
同时,从蚕茧里又有更多的丝线向外延伸,远远伸长出去。一条路过的火龙很倒霉地被丝线捕捉,刹那间就被捆成了粽子。
更可悲的是这条火龙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身体的血肉几乎一瞬间就被抽干;庞大的身躯就像漏气的气球般迅速干瘪下去,只剩一层表皮覆盖着粗大的骨骼,落在眼中显得异样狰狞。
类似的魔法向前在量子领域中对征服者康使用过,不过康的结局比火龙更加悲惨;毕竟,仅以肉身的生命力而言,一条火龙可比一個人类要强大得多。
血肉沿着“蚕丝”流向蚕茧内部,被向前的身体吸纳一空。和血液一起进入向前身体的,还有死去火龙那原本就暴虐残忍的灵魂。
莫名其妙遭遇突然死亡,还让火龙的意识中夹杂了空前的怒火,几乎在死亡的一刹那就转化为再纯正不过的恶灵。它的灵魂刚刚在向前的灵魂领域中落地,就开始不顾一切地破坏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
中世纪的人类曾认为灵魂就附着于人的血液中;这种想法一方面符合了人失血过多会导致死亡的客观现实,另一方面则是对魔法界泄露出去的只言片语所做的片面解读。
实际上,这个“只言片语”所涉及的是一个极其恶毒的黑魔法,也是一个针对灵魂的黑魔法。
利用灵魂与肉身之间紧密的羁绊关系,通过破坏、毁灭肉身的方式来刺激灵魂,激发受害者灵魂深处的暴虐因子,使其充满破坏欲;再引导这种破坏欲去攻击真正目标的灵魂。
对肉身的破坏、毁灭过程越惨烈、越痛苦,被激发出来的破坏欲就越大;被毁灭的生物本性越暴力,也越容易被利用和引导。
穆斯贝尔海姆的火龙正好卡在能够诞生灵智,但智商不足、本性暴虐的平衡线上;相较于妄自尊大但确实智商过人的征服者康,火龙显然是更适合用于施展黑魔法的材料。
正好,这次要对付的是比皮姆夫妇更加强大的敌人。
火龙的恶灵看似漫无目的的破坏,其实都在向前的掌控之中。这种破坏只是具现的表象,表象之下,是对向前灵魂的一次次试探性伤害。每一次伤害的方向、力道都是精确控制的结果。
开玩笑,要是掌控不了,岂不是意味着魔法失控?
时间一长,恶灵受控制的结果就逐渐显现出来;明明看着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行动轨迹全无规律,结果到最后却让破坏力均匀分布在灵魂领域的每一寸空间。
等到把所有空间都破坏过一遍,试探就已经有了结果。
与此同时,忙活半天却一无所获,火龙恶灵最后残存的意识似乎感到自己遭到了愚弄;它的怒火呈几何级数暴涨,怒吼如洪水般汹涌澎湃,顷刻间淹没了整个空间。
这股怒火恰恰是向前所需要的。
激烈变化的情绪正是针对心灵和灵魂最有效的攻击手段之一。
火龙的怒吼尚未平息,回声仍在层层激荡的时候,无数魔法符文如雪花般飘飘扬扬地落下;但它们并不是洁白的雪花,而是刺眼腥红的血花。
血花朝火龙恶灵汇聚,覆盖了每一寸“皮肤”;紧接着,这条被包裹成“血龙”的恶灵振翅高飞,如离弦之箭疾射向天空中的一点。
那是向前在长时间耐心试探后确定的一点。
血红色的电光在天际炸裂,在一声无法以文字描述的霹雳巨响之后,“血龙”一头撞开天穹;电光散去,穹顶留下一个不规则的暗红色缺口,密密麻麻的裂纹从缺口朝四面八方延伸出去。
向前的意识体悄然现身,抬头仰望穹顶。在他的目光注视下,一颗硕大的红色粘稠“水滴”从穹顶缺口处落了下来。那缓慢艰难的过程,仿佛是被一股巨力强行推着挤过来似的。
直到“水滴”落地,向前的意识体都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他就眼睁睁看着血色“水滴”在自己面前不但变幻形态;由圆到方,由方到长,而后分出手足四肢和脖子脑袋,脑袋上又显露五官并逐渐成型。
最后直到彻底看清眼前之人的面目,向前才叹了口气:“好久不见,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呢!”
血色“水滴”化成的人顶着向前一般无二的面孔,脸上笑嘻嘻地:“说的好像当初不是你让我飞灰湮灭似的。说什么‘以为见不到我&,明明是你不想再见我。”
“是啊,我是真不想见你。”向前叹息道,“可惜,对真正的大佬来说,不论我想不想,事情都不由我做主。”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