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要攻取集庆,不好好准备一番,自然是不成的。
郭洺打算集中优势兵力东进,但刚到手的太平路三座县城,又不能放松,因此他只能先向周边不断募兵,等兵力足够巩固住太平路三城之后,才有足够的底气出征。
这一募兵,又花去了一个多月时间,期间郭洺远在滁州的火器作坊,陆续给他送来了十五门弗朗机,一百三十支火绳枪。
加上原来的火器,如今他手上已经有九十门大炮,将近两千支火绳枪,亲兵营三千士兵的火器普及率,高达百分之六十。
…
四月中旬,天气开始日渐炎热。
“弟兄们,眼下这场大战,是我等将来安身立命之战,此仗若是胜了,接下来本公子还会继续扩军,到时你们身上有战功的,不愁升不了官,缴获的物资,本公子也会优先赏赐给有功的将士!所以此仗,大伙只许胜,不许败!知道了么?”
“愿为公子效死!!”
这一个月来,全军上下,显然已准备充分,郭洺于是和上次一样,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展开誓师大会。开完誓师大会后,紧接着他便下达了进攻集庆路的命令。
所谓集庆路,前身本是宋代的建康路,其治所位于江宁城(金陵),下辖江宁、上元、句容、溧水、溧阳五县。
集庆这个名字,其他朝代没有,只在元朝时期出现过,乃元文宗图帖睦尔所起,取“汇集喜庆”之意。因为图帖睦尔在成为元朝皇帝之前,曾于金陵受封为怀王,此乃一重喜庆,后来又由怀王成为皇帝,是为二重喜庆,对方因此改建康路为集庆路。
集庆其地,自古便有“东南门户,南北咽喉”之称,东有钟山若长龙蟠绕,西有石头山似猛虎雄据,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郭洺对这座历史名城志在必得,出师当日,立刻兵分两路。
一路为水师,由胡大海为主帅,廖永安为副帅,共同统率三万水军,乘大小上千艘战船,沿着长江南下,计划先进攻京口镇、丹徒县、句容县,再从后方进攻金陵;
而郭洺本人则和徐达一起,统率剩下三万大军,准备直接从正面方向行军,对着金陵城发起进攻。
得知郭家军兴兵来犯,驻守金陵城的元军自然也没有坐以待毙。
上次被郭洺故意放走的元朝江浙行省中丞蛮子海牙,在与江浙左丞阿鲁灰商议之后,立刻从金陵城内纠集了五万大军,以巨舟横截江面,封锁姑溪河口,阻挡胡大海、廖永安等人北上。
接着二人又以“先发制人”为由,命麾下的民帅陈埜先、康茂才二人,统领三万兵马,在郭家军尚未进入集庆路前,主动向对方所在的太平路方向发起进攻。
…
“什么?你们没有弄错吧,元军居然主动出城了?”
“千真万确,咱们的探子确实看到元军出城了。”
当涂县城东三十里,郭洺行军至半途,从冯国胜口中得知元军的动向,先是有些不敢相信,随后心中便是一阵狂喜。
他先前还一直担心,金陵城地势险要,修筑得又那么坚固,元军毕竟有十多万兵马,要是全都在城里扎堆,自己派兵硬攻能有几分胜算,实在难说。
如今得知,对方竟然将八万兵马调出城内,企图和自己打野战,郭洺简直肚子都快笑抽筋了。
看来先前自己把蛮子海牙放回去,真是一个天才的决定,要不是此人,自己这回就算真的能攻下金陵,拿下整个集庆路,只怕要付出的代价也会十分惨痛。
这下好了,什么后顾之忧也没有,抄家伙干就完了。
“继续加派探马,给我查清楚陈埜先和康茂才所部的具体位置!逮到了,狠狠地打!”
郭洺骑在马上,抖了抖身上的黑披风,冷哼一声道:“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居然敢出城跟咱们打野战?不给他们点教训尝尝,大伙的面子往哪里搁?”
“哈哈哈哈哈!公子说得是!”
周边与他骑马同行的众将,闻听此言,皆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一旁亲兵打扮的俞扉烟,悄悄地打量着郭洺,两颊突然染上一抹羞红。
连日来跟在郭洺身边,看着对方在军中说一不二,被数万将士众星捧月的样子,小姑娘对他已然非常崇拜,此刻,见对方如此意气风发,她心中的钦慕之意越发浓郁了。
自古美人多爱英雄,何况是俞扉烟这样十六七岁的少女,正是怀春的年纪。
只是小姑娘脸皮很薄,一来不确定郭洺是否真的知道自己的性别,二来也不知道对方喜不喜欢自己,因此迟迟不敢表达自己的心意。
不过这些儿女情长的东西,现在的郭洺却是一点也顾不上了。
他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如何击败元军,如何夺取金陵,为自己未来的帝王之业打下基础!
…
正午,天气热得离谱。
刺耳的蝉鸣声由远及近,仿佛锯木头一般,听得人心里十分难受。
“陈大哥,咱们明明早就可以到太平路,这几天以来,我怎么感觉你一直在故意带大伙绕路?”
从江宁县到当涂县,不过一百五十多里的距离,就算一支军队全是步兵,行军三天差不多也就到了。然而陈埜先率领着手下三万元军,左拐右绕,行了六七天的时间,居然还没走完路程的一半。
此时与陈埜先一同出城,奉命到太平路进攻郭家军的康茂才,察觉到异常,不禁勒马停下,向对方询问。
陈埜先闻言,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问道:“老康,你觉得就凭咱们这三万人,能打得过太平路的贼军么?”
“啧……恐怕很难。”康茂才咂了咂嘴,低下头,有些不自信道:“听说贼军当初在瓦梁垒,可是击败了朵儿只王爷六万大军的,那里头还有不少探马赤军和蒙古军。连他们都打不过,咱们这帮汉军,只怕更打不过了。”
“没错,正是如此。”陈埜先点了点头,苦笑一声,接着又问道:“那你觉得蛮子海牙、阿鲁灰那两个蒙古人,知不知道咱们打不过贼军呢?”
“这……”康茂才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陈埜先叹了口气,愤愤道:“这帮鞑子狗官,实在欺人太甚,明知咱们哥俩不可能是贼军对手,还让咱们去送死,就因为咱们跟他们不一样,咱们不是蒙古人,康老弟,你说是不是这样?”
“陈大哥,你的意思,难道是想……”康茂才听到这里,忽然瞪大了眼睛。
对方点了点头,笑着道:“没错,正是你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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