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每一天

  那些整天读书的人,是最聪明的人,也是最蠢的人,舍友曾经这样对自己讲。

  夕阳将天空染成刺目的血红色,一天的课程结束了,萨菲亚不愿再去图书馆度过晚饭后的两三个小时了,她觉得自己在那里已经坐得够久了。

  萨菲亚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闲逛,努力地珍惜空白日到来前的这段时光,谁知道下一个空白日中,沙漏要翻转几次呢?

  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都充满了巧合,萨菲亚细数起点点滴滴的瞬间,她惊讶地发现:每当自认为对这个世界有了进一步的了解,空白日的世界都会以一种颠覆性的方式改变自己,进而摧毁自己刚刚树立的信念。

  就像被自己的思想操控了一样。

  萨菲亚以为自己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也一直再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践行着内心的想法,但面对这个随心所欲的世界,萨菲亚动摇了。

  夜幕降临,萨菲亚失魂落魄地走回寝室,她连着几天没有睡好觉,现在眼眶和后脑勺疼得厉害,无视掉舍友疑惑但关切的眼神,萨菲亚爬上了床。

  舍友们没有过多在意,萨菲亚听着她们兴奋地聊天,似乎是在商量小假期去哪儿玩。小假期?今天几号?星期几?萨菲亚费力地回忆今天不经意间扫过的手机屏幕,她始终想不起来,日期,只是一种定义罢了……

  喧嚣的碎语灌入萨菲亚的耳朵,让她想起空白日中无处不在的残影,她的心情差到不能再差了。

  睡不着,怎么都睡不着!即使眼眶痛得厉害,即使仅仅是把眼睁开都觉得折磨,但萨菲亚的大脑却异常的清醒,混乱的思绪在头脑中翻飞,仿佛给自己上了一道无边的酷刑。

  不知过了多久,灯熄了,床下的闲聊声也渐渐淡去,萨菲亚掏出手机,看着数字一分一秒地向零点靠近。

  即将到来的是无休止的白昼,是终日萦绕耳畔的细语,是数不尽的隐约黑影。

  数字跳到11时55秒,手机屏幕熄灭了。

  萨菲亚用被子蒙住头,她不愿去面对那黯淡的世界。

  无尽的时间构成了一个囚笼,不断翻转的沙漏成为了挂在上面的锁,每翻转一次,都是给这个囚笼上紧一道坚固的发条。

  萨菲亚轻声抽泣起来,她的冷静已经被空白日啃噬殆尽,她又一次害怕起这个世界了,在她的一生中,她无数次的害怕过这个世界,但在这之前,萨菲亚不知道的是:

  理解这个世界,就像是读一本书。

  “谁让你读了这么多书,又知道了双水村以外还有个大世界。如果你从小就在这个天地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你现在就会和众乡亲抱有同一理想……

  ……不幸的是,你知道的太多了,思考的也太多了,因此才会有身边人不能理解的痛苦。”

  ……

  萨菲亚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反正她无所顾忌。

  突然,蒙在头上的被子被掀开了,映入眼帘的是舍友疑惑的面庞,伴着她那熟悉而温柔的声音:

  “萨菲亚,你怎么哭啦?”

  1:《平凡的世界》,路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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