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朝闻道

  还有两年,萨菲亚就要高中毕业了,到时候,她就要离开这座小城,离开从小陪伴自己的青河了。

  青河带给萨菲亚的回忆,有好有坏,但在这五年来,青河左岸已经成为了抚慰萨菲亚恐惧心理的圣地。坐在早已生满青苔的树桩上,五年前的景象历历在目,萨菲亚不断地提醒着自己:

  “你既没自己认为的那么坚强,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脆弱。”

  想到五年前的自己,萨菲亚觉得好笑,又有些尴尬,自己当年竟然会被这么一个树桩吓得半死,仔细想想,自己当年那满满的学究气,自己吓唬到自己也没什么不可理解的。

  “原来只是成年树的移栽,原本朝东是阳面的树被移到了西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仅此而已,被一颗树吓到,呵呵……有点草木皆兵了呢。”

  只是这样面对青河坐了一阵儿,这几天的胡思乱想便都随河水流走了,萨菲亚收好书包,起身回家。

  事物的发展经常在不经意中取得进展。

  萨菲亚是什么时候接触量子理论的,她早已记不得了,大概是还是小学生的萨菲亚去图书馆寻书时看到的朗道十卷,或许正是这过高的门槛让她对这一领域失去了探索的兴致。

  但无聊的她还是翻开了非相对论量子力学这一卷,对于当时毫无物理基础且理解力有限的萨菲亚来说,说它是天书也不为过。同她看过的大多数书一样,萨菲亚只能承认她看过,而讲不出她看过什么。

  高中物理选修3-5开课时间是在高二,即使是有着大把时间的萨菲亚,也感受到了高中老师疯狂赶课的压迫感。

  萨菲亚日后时常庆幸,在那节影响自己一生的课上,自己没有走神。

  那节课只是量子力学发展史,这种不费脑子的课是学生们最爱听的,除去学到“波粒二象性”这种说出口似乎能让自己格调上升的词语,更让萨菲亚感兴趣的是普朗克那神奇的理论。

  足以崩塌传统的信念。

  一个离散的世界。

  萨菲亚瞬间与这位仅存于书籍上的男人有了共感,当然,物理课本上普朗克年轻时的侧颜照是萨菲亚心动的因素之一。一整天,萨菲亚都是神采奕奕的,这一点,班上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后座的女同学略为懊恼地发现:

  萨菲亚竟然和主动搭讪的男生聊天了。

  她停下手中的笔,集中起注意力,努力听清她的萨菲亚在和那帮男生聊什么话题。

  他们竟然在聊量子力学!

  好容易熬到周末,萨菲亚来到市图书馆,把关于量子论的书借了个遍,抱着书来到青河河畔,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萨菲亚心情愈发舒畅,她确信自己抱着的,是通往世界真相的敲门砖。

  敲门砖?

  哥本哈根、哥廷根、波函数、密度矩阵、角动量……

  一个个晦涩的名词夹杂着模糊不清的定义与概念,让萨菲亚几乎放弃了思考。

  她干脆放下书本,掏出一本装帧精美的小笔记本,由着自身感性冲动写下:

  “仿佛是微观世界的现象宏观化了一样,独属于我的世界的‘空白日’,在他人看来,是那‘上帝也无法解释’的空缺吗?”

  ……

  写到这儿,萨菲亚不禁想到刚刚看到的科普书上的段子:不自量力……

  萨菲亚轻笑出声,是啊,不要指望自己能学会量子力学。她第一次对大学有了渴望,她很少对这个真实世界的事物有过这种想法,友情、爱情,萨菲亚都无所谓,她想要的,只有真相。

  而现在,她却有了“追求”的念头,她需要通往对岸的摆渡人,她还要默默地坚持下去。

  shutupandcalcul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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