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赫连铁树离去,慕容复施展轻功离开了别院,悄无声息地来,静悄悄地去,全程没有惊动任何人。
自己这个李延宗的身份总归是上不得台面。一者来历不明,二者身份太低。在那些真正的西夏高层面前很难自圆其说。所以慕容复将这种明面上活动的事情都交给了赫连铁树。
赫连铁树虽说能力平平、贪财怕死,但那得看和谁比。只要稍加点拨,背后控制一下,还是一个很好的代理人的。他也不怕对方会有别的什么心思。
一来,跟着自己混,大有好处,赫连铁树实在没必要吃饱了撑的和财神爷作对。二来赫连铁树也领教过慕容复堪比李秋水的武学造诣,知道对方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了自己小命并不怎么费力。这世上能同时跟钱还有自己的性命过不去的人不是没有,极少,可能几百年才出一个,赫连铁树明显地不在此列。
出了赫连铁树的府邸,慕容复回去换了一身素净的便服,便向着西城“凤头”的位置赶去。西夏王朝最大的皇家寺院承天寺就坐落在那里,也是那位说话很谦逊的缘根大师住持的地方。
到了承天寺外,慕容复面对着承天寺的山门,不禁呆了片刻。
因为他发现眼前这座西夏寺庙的形制居然和少室山上的少林寺可以说得上一模一样!
不同于后世城市中那些用钢筋混凝土等材料搭建起来的千篇一律的仿制品,这个时代的建筑讲究一个因地制宜。慕容复曾经去过的天龙寺和少林寺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西北边陲之地和少林所在的中原风土人情大为不同,居然能够仿制得如此相似!
莫非这承天寺和少林寺二者间有何渊源?
慕容复眼光闪烁了片刻,便摇了摇头,迈步入寺庙:这些和他关系不大,就算是西夏皇帝故意而为之,也未尝不可嘛。
到了山门,慕容复亮出那一日缘根和尚赠给自己的白玉腰牌,知客僧见了动容道:“这位居士莫非是一品堂的李大人?”
慕容复心中讶异,说道:“这位小师父如何认得李某?”
知客僧作揖行礼道:“缘根大师几日前传下法旨意:说今日此时定有一位一品堂的李大人持敝寺的白玉牌到访。让小僧见到李大人之后,带李大人到后山藏经阁一叙,缘根大师会在那里等候李大人。”
这下由不得慕容复不惊讶了:难道这缘根和尚居然未卜先知?不然这看上去丝毫武功不会的小和尚怎么能一口叫破的来历呢?
然而慕容复仅仅思索片刻,便即释然,心中暗笑对方故弄玄虚,于是抬手施礼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小师父为在下引路了!”
慕容复在知客僧的引领下穿过长长的走廊,和几间精舍来到一处独立的别院。
到得一道拱门前,知客僧施了一礼道:“李大人,藏经阁到了,此地乃敝寺禁地,我等寻常僧人不可以踏足。请李大人自行前去找缘根方丈吧!”
慕容复洒然一笑,还了一礼道:“有劳小师父了。”
慕容复走在青砖铺就的地板上,冬日的阳光静静地洒在身上,散发出微弱的热力。
远处,依稀能够听到十分模糊的水声。
就连这藏经阁的方位都和少林寺一模一样,为了防止所藏经书失火,将整座阁楼建在了靠近水源的地方。而兴庆府北枕贺兰山,南依黄河水,承天寺又建在了兴庆府的西南方位,远处传来的水声自然便是黄河之水了。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山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世间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明明西夏和大宋饮的都是同一条黄河的水,却常常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杀的死去活来。
慕容复放慢步子,不急不缓地走着。
这里的一砖一瓦都和少林寺藏经阁很相似,出了题头的牌匾“藏经阁”三个字是用西夏文字写的,其余地方不仔细看都看不出区别,显然是有人刻意而为之。而考虑到整个兴庆府竣工都不超过五十年,很明显是有人故意仿了少林寺的规格建立了这间寺庙。这个人和少林必然有着极其深的渊源。
慕容复正自思索,一道平和的声音传到耳边:“李居士既然已经来了,为何不进阁一叙?”
这声音正是缘根和尚。
虽说慕容复并没有刻意地隐藏自己的行踪,但是能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察觉到慕容复的存在,也绝对是一名绝顶高手了。这份敏锐的感知力,至少不会在鸠摩智之下,慕容复心中不由得多了三分郑重,朗声道:“此地颇有禅趣,在下贪看,唐突了大师清修,抱歉了!”
“嘎吱”一声,慕容复轻轻地推开了雕花的木制房门,进了房间。
藏经阁内,一排排的书架上放满了经书,而规格,形制和少林藏经阁内也并无分别。慕容复不禁微微恍惚了一瞬。
“李居士请上二楼一叙”
平和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慕容复上楼之后,之间那日见到的缘根和尚正跪坐在一张几案面前。
几案上,两盏清茶刚刚泡好,还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而右首的位置,摆着的是一张棋盘,上面密密麻麻的摆了约莫两百个黑白棋子。
棋盘之上,劫中有活,活中有劫,纷繁复杂,不一而足。
慕容复只是看了一瞬,瞳孔便微微一缩,随即又不动声色地坐下,然而内心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珍珑棋局!
无崖子穷数年心力布置成的这珍珑棋局,全天下应该都只有两份,一份在聋哑谷,一份在大理无量玉洞。没想到在这西夏的承天寺,居然又见到了!
尽管慕容复只是神色一动,但是他轻微的面部变化还是被缘根和尚看在了眼里。
缘根和尚问道:“李居士莫非此前见过此局?”
慕容复洒然一笑摇摇头道:“只是觉得此局颇为奇特而已。在下于这棋道上并无造诣。”
缘根点点头,随即叹息道:“此局是小僧一位故人布置而成,多年来一直无法破解。”
慕容复心头一震:故人?难道是无崖子?不应该呀?还是李秋水?
慕容复只作不知,点头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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