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峡之上,一叶扁舟在与风浪搏斗。
扁舟或者说是木头架起的木筏,几次险象环生,最后都有惊无险,简直是如有神助。
操筏的少年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木筏划到海岸边,随后疲惫的倒在沙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少年人突然清醒,只觉饥疲交加,浑身一会热一会冷,如同将死一般。凭着最后一点求生的本能,他撑起沉重的身子,漫无目的地寻找着有人的村落。
很幸运,距离海岸不远就有一处村庄。临近黄昏时分,村中百姓不少人家在生火做饭,袅袅升腾的炊烟为少年人指明了村落的方向。
靠海的村庄只有十几户人家,全是经当年“腾笼换鸟”筛选,留下来的朝鲜百姓。村民中很多人原是官奴婢出身,若不是宋洲先遣队的到来,他们只怕还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
宋洲攻占济州岛后,废除了奴婢制,并重新分田,仅此两招就让留下来的百姓安定,岛上唯一的反抗力量——地主牧主被剿灭后,自此,济州岛转入恢复发展期。
据济州总督府统计,截止新世界17年年末全岛人口为82341人,其中七成人口为汉人移民,其余三成为李朝人。绝大部分汉人移民分布在济州、大静、城山、旌义四城与国营农牧场,其余地方则散布着大小不一的李朝人村落。
靠海村庄的最北面是一户洪姓人家,夫妻俩本育有三子,前两个不幸夭折,如今家中只剩一个八岁的独苗,自然宝贵的紧。
八岁的混小子闹着说肚子饿,洪母烤了两个土豆让其先填肚子,随即做起了晚饭。
一锅白菜土豆炖小鱼小虾,不大一会功夫做好,当她出门准备叫混小子吃饭时,却看到混小子将手里的土豆送给了一个陌生少年人。
洪母急忙一把拉过混小子,向少年人问:“你是谁?”
那少年人艰难咽下嘴里的食物,正想开口回答,忽觉浑身的气力耗尽,一头栽倒在地。
~~
洪父伺候好村里共用的三头耕牛,走出牲口棚,正巧与村长金大柱撞见。
“村长,晚上去我那里小酌一杯如何?”洪父热情邀请道。
“哪有这闲心,我现在就得去旌义县城,改天吧,改天再与洪大哥不醉不休!”金大柱推辞道。
洪父好奇道:“这么晚去旌义作甚,难道是有什么急事?”
金大柱解释:“还不是为了赶在春耕前修建水渠的事。”
说话间,金大柱从牲口棚里牵出了一匹枣红马,洪父走上前,协助其安装好马鞍:“今年官府终于肯再修水利了,远离水源的那几片地,荒着实在可惜!”
金大柱跨上马鞍,扭了扭屁股,说道:“你们少打那几片荒地的主意,官府会时常派人巡视,若是违规开垦被抓,可别怪我没提醒!”
洪父讪笑道:“官府的律令,我们都清楚,怎敢冒犯!”
“我说洪大哥,你家已有十几亩地,种的过来吗?想从官府那里多分地,不如和嫂子加把劲,再生一个!”金大柱抓起缰绳,哈哈一笑,打马而去。
“咱家要是还能生,不早就生了!”洪父望着金大柱离去的背影,小声嘟囔道。
整个村落只有洪家是三口人,官府分地却是按人口来分,一想至此,洪父便觉得吃亏。
如今种地不比从前,官府推广了新物种,一年种上几亩土豆就能管全家不饿。由于年成变冷,水稻小麦的产量逐渐降低,官府开始指导农户种植大麦与黑麦,这两种新作物既能酿酒又能做为牲畜的精饲料,这几年商人都是主动上门收购,且价格不低,百姓因此得了一波实惠。
宋洲治下村落已不是那种单纯的自给自足的经济模式,正逐步走上商品经济的道路。百姓为了创收,或主动或被动,加入到涩会生产分配中,这便是百姓觉得从前与现在不同,日子似乎越来越好的原因。
洪父一脸郁闷的走回家中,刚进门,就瞧见妻子神色焦急。他没好气道:“你这是怎么了,天还没塌下来呢!”
洪母如释重负道:“孩子他爹,你可算回来了,刚刚有一少年人倒在咱们家门口,不省人事!”
“人呢?”洪父皱起眉头,忙问。
洪母有些结巴道:“在……在后面柴房,我怕他得的是温病,没敢拖进屋!”
听言,洪父快步来到柴房,平铺的草堆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人。
少年人此刻神志不清,洪父的呼唤与摇动,他都没有反应。
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如同滚烫的开水,洪父立即向跟来的洪母道:“快去崔大夫家取一方退烧药来,再拖延下去,恐怕这少年人小命不保!”
“唉,我这就去!”洪母应了声,着急忙慌地跑回卧房取钱。
洪父找来木盆与毛巾,打湿后,敷在少年人的额头,随后返回卧房,取来一床旧棉被盖在了少年人身上。
拍一拍脑袋,回想起县里卫生员下村时宣讲的治病办法,洪父又去厨房翻找起坛坛罐罐。
“爹,你在找什么?”八岁的混小子仰着头,疑惑的问。
“你娘上次买的半斤糖藏在哪了?”洪父边找边问道。
“在那!”混小子指了指土墙的最高处。
按照混小子的指点,洪父果然在最高处摸到了一个土陶罐。
从罐里倒了点糖进一个陶碗,又从温锅里舀了一勺温开水,化开后,洪父端着碗,去了柴房。
见洪父离去,混小子看了看土陶罐,嘴角的口水有些控制不住,他伸出手指在陶罐里沾了沾,快速将手指塞进了嘴里。
“孩子他爹,药买回来了!”洪母手里揣着退烧药,气喘吁吁道。
洪父接过,将药粉倒进少年人嘴里,就着糖水灌下。
洪母不放心道:“能管用吗?要不还是请崔大夫过来看看!”
“崔大夫就是个给牲口看病的,他能有什么医术,不过就是在旌义跟人学了三个月,回来就能成神医呢?”洪父不服气的说完,压了压旧棉被,道:“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他命硬不硬,咱们也尽力了!”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