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原乐手撑着侧脸,望向枕头另一侧,注视着眼前的景象。
少女安稳睡在身边,赤裸露出雪白的肩膀,薄被轻轻覆盖着她纤细的胳膊。如果从神原乐的视角来看,会发现她是如此的近,近到少女的脖子也在眼前如此的颀长......
床的温度、她身上的香气、她亚麻色长发后的美丽曲线......
这两天都在七月的房间里留宿。
看着天海七明月的背影,神原乐莫名地想起之前的七月。
又冷澹又痛苦...
总是一个人在文学部的教室里眺望窗外的淅沥小雨。
从小就被嫌弃,好不容易在生活中遇到一个可以给予她希望的人,却根本没把她放在心里上过。
连她这辈子最喜欢的薯片和鲨鱼,也是那个人随手施舍给她的物件......
神原乐机械地盯着天海七明月单薄的背,忽然觉得...自己昨天晚上是不是做的过分了点?
......
不久后,天海七明月醒了。
她撑起身体后睁开的第一眼,便看到了睡在自己身边的神原乐。
天海七明月用薄被挡住胸口,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澹。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瞅见七月这张脸,又看见她光熘熘的锁骨,神原乐还觉得睡她床上怪不好意思的,“昨天晚上我是不是...过分了点?”
“......”天海七明月没有言语,只是抱着被薄被盖住的胸,默默看他。
她说话还好,不说话神原乐觉得心里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七月的房间都乱糟糟的。
不仅床上有着两人乱糟糟的衣服,就连地板上也是七月的贴身衣物,还有十多个软烂在地上的白色水球以及被揉成团的白色卫生纸。
七月是个很喜欢整洁的人。
知道是自己把她的卧室弄这么乱,神原乐还真觉得不好意思。
“其实..其实吧,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我来找你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就是想七月你待在一块儿聊聊天。”
天海七明月捂着胸,对他冷漠开口:“然后聊着聊着就上床了是吧?”
“......”
“还是连续两天。”
“......”
天海七明月在清晨的曦光下闭上了眼,精美的五官上有着似有似无的生气,“想做就是想做,哪里来的那么多借口。不知道这两天晚上是谁拉着我要求再来最后一次,结果每次说最后一次,就又不停地继续折腾,这就是你所说的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五月五日的清晨很安静,于是这句话好似加了特效般地在神原乐的耳边回响了好几次,这令他有些尴尬,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把脸转过去,不敢去看七月那天空般明亮的眼眸。
“......”
神原乐必须承认,想法和行动,有时候不会统一。
他来的时候真只是想找七月聊聊天,可每次看到七月在卧室里赤裸出的大白腿,就忍不住想去摸。
这摸着摸着,方向自然就奇怪了起来。
“咳咳...我这年轻气盛,不很正常吗?”
“正常?连续两天晚上从11点折腾到凌晨3点就是你所说的正常?”
天海七明月完全不关照他的尴尬,只是捂住胸,继续保持那一副注视他的样子。
神原乐这时候意识到了,七月是真生气了。
一起玩游戏的时候,又让她主动,又让她踮脚。
七月觉得累了要休息,自己还不愿意,在她休息的时候继续做俯卧撑......
还用那种命令式的语气让她自己练习深蹲。
老婆人好,当时不愿意说。
可有个东西叫秋后算账,冷静下来后,神原乐知道自己是得遭殃了。
但不管怎么说,先道歉。
神原乐主动拉住了天海七明月的手膀晃了晃,笑道:“七月~别生气了,其实吧,这两天我实在是无聊的慌,铃和琉璃把自己锁了起来不愿见面,yuki晚上我又肯定不能去,所以这不就来找你了吗?”
“说得我好像是你的备用选择,”天海七明月嫌弃地看了神原乐一眼,“先把你的爪子拿开。”
“绝对没有那种意思!”神原乐连忙松开她,“七月大人有什么指示,今天请尽管吩咐!我绝对把七月大人您伺候得舒舒服服。”
“......”
天海七明月已经见识过了这家伙的厚脸皮,没想到连向自己道歉都还要这么脸皮厚。
“过来捶背。”
“好的七月大人。”神原乐靠了过去。
......
大概是这两天时间太久了些,神原乐察觉到七月的肩膀都有点硬。放以前绝对不会这样。
“七月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还不是因为某人。”
“我说的是工作上的事情,今天七月貌似还要去参加什么活动。对吧,明明是假期。”
天海七明月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的按摩,回道:
“基金会那边的事情的确挺忙。但今天不太一样,我算是去收获感谢的。”
“收获感谢?”神原乐在她的肩膀上探出头,去看少女闭目的侧脸,“这什么意思。”
“我和姐姐在之前就资助了一家孤儿院。”
“......”
神原乐完全没听过这件事情,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他安静一阵,然后捏着七月的肩膀,对她的背影说道:
“七月果然还是很在意小时候的自己。”
天海七明月没有回他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孤儿院里的孩子背景都很复杂,有因为贫困、家庭暴力、家庭破裂、父母的疾病而无法在家庭中得到适当照顾的,也有真正意义上失去了双亲或被遗弃的,有双亲被剥夺抚养权的孩子,有患有残疾、疾病的,还有一些是被父母遗弃的。”
“现代社会还会有很多弃婴?”神原乐问。
“有,多的是,”天海七明月闭目回答,“他们的父母通常都是只大他们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他们根本就没有准备孕育一个生命的打算,发现怀了之后不愿告诉关系不好的父母,自己又没有钱和正规手续打掉孩子,就只能生下来,遗弃到某个角落。”
......
这些东西听起来就挺让人唏嘘的。
天海七明月:“我和姐姐毕竟不是神明,无法给所有人一个和谐的家庭。一个社会中始终有着难以解决的问题,资助孤儿院...也算是在资助小时候的自己。”
“能理解。”
七月和琉璃会去资助孤儿院在神原乐看来,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她们的童年过得就和孤儿院里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自己也是。
还被混账老爹给抛弃了来着。
大概也正是这种“可怜人”的身份,才会导致自己和七月现在在一起吧?
......
帮七月按摩了一番酸酸的肩膀,收拾收拾乱糟糟的屋子,做完早餐,时间来到了早晨八点。
今天是日本的儿童节。
七月和琉璃作为孤儿院的资助人,肯定要去一趟孤儿院。
铃一大早就跑去上班,神原乐连她的面都没有见到。
至于琉璃,神原乐在门外问她的时候,她直接说道:
“乐君和七月先去吧,等会儿我自己会再过去一趟。”
“......”
也...行吧。
这九天假期下来,琉璃还这么羞涩。
看来是真的有了心理阴影。
吃完早餐,天海七明月帮天海之雪梳理头发,提早收拾好的神原乐坐在两人身边。
“等等。”
“怎么?”天海七明月漫不经心地询问着,为天海之雪的长发编着辫子。
神原乐疑惑地问:“话说我和之雪去孤儿院的话,以什么名义去?总不能说是你的朋友吧。”
“你和铃是资助人,我和姐姐用你和铃的名义投过钱。”
“还是七月想得周到。”
*
在事务所派遣出的巴士上,神原铃在外面虽动作正经无比,心中却止不住地对家里某两个不要脸的家伙吐槽。
前天晚上就不说了。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她又听了整整一夜!
真的是用枕头捂住耳朵都掩盖不住隔壁发出的动静!
神原铃昨晚上都快要抓狂了。
真不明白那两个家伙...是有着用不尽的体力吗?
她只是想睡个觉而已啊!
一直折腾、一直折腾。
臭乐乐貌似还说了什么...骑马......
他不害臊,神原铃都得替他害臊了!
伯父和老妈不在,真拿家里当他们的娱乐场所了啊?!
这两天晚上完全让人睡不着觉。
不过...
神原铃其实还是睡了觉的,要问她怎么睡的觉。
她只能回答...一时没忍住......
......
当时确实挺爽的,可事后回想起来。
神原铃都快哭了。
三次...第...三次了......
心中的罪恶感在不断侵蚀她的内心。
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这样,一点都不想......
要不是某个家伙在家里非要和琉璃姐姐玩什么游戏被自己给撞见,自己能变成现在这样吗?
不能。
肯定不能。
所以这一切都还要怪在某个家伙的头上。
让你长那么帅,让你平时不注意点,让你洗澡不穿衣服就出来,怪你,都怪你!
......
心中完全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
神原铃努力地深吸一口气,将这些想法,全部抛之脑后。
“铃酱...真的打算来我家住几天吗?”说话的,是与神原铃坐在一块儿的界千甜乃,她坐在靠车窗的位置,脸蛋背着光。
“没错。正好我们不是同时接了七月新番女主角的戏?正好我们可以互相探讨探讨。”神原铃相当认真。
界千甜乃:“可是,铃酱这几天没有神原君给铃酱做饭了,不会不习惯吧?我看铃酱在学校中午只吃哥哥给铃酱做的便当呢。”
“......”
神原铃的面子有那么些许挂不住,她闭上眼,端正坐姿,故意打着马虎眼说道,“这个...这个嘛,甜乃你就不要瞎说了好不好,我又不是兄控,怎么会只吃哥哥做的便当。而且我中午吃的便当,也有我琉璃姐姐给我做的一份在里面。”
铃酱撒谎了。
作为神原铃的好友,界千甜乃可知道铃酱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兄控。
之前还因为她哥哥不理她,工作都变得心不在焉。
界千甜乃不打算反驳神原铃,因为她还知道神原君与铃的七月姐姐和琉璃姐姐都有着非常奇怪的关系。
好像七明月同学和九琉璃同学,都喜欢神原君。
虽然神原君的确很帅气,学习、料理和运动也特别好,可几人复杂的关系,界千甜乃觉得对自己来说还是太遥远了一点。
她感觉自己还是不要插足铃酱家里面的事情比较好。
自己只需要关心铃酱就可以了。
铃酱可是经常给自己一些工作上的经验和机会,还主动把好的角色让给自己。
铃酱是个很好很好的。
界千甜乃在心里一直记着。
所以...因为以上种种缘由,她对于铃酱突然要搬来自己的家,感到很是疑惑。
“铃酱和神原君吵架了?”
神原铃皱眉:“...哈?和他吵架?我们天天都在吵好不好...话说甜乃你怎么问这个。”
界千甜乃声音小心翼翼:“就是...铃酱突然要来我家,不肯定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神原铃能回答因为自己觉得某个家伙突然变得好帅好帅,自己为了避开他,所以才主动离开?
肯定不能。
思来想去后,神原铃干脆承认,“没错,就是吵架,真正意义上的吵架,反正我就是不想见到他就是了,甜乃你明白就行。”
“......”界千甜乃有些搞不明白神原铃这么突然的转变。
大概,是真的吵架了吧?
*
本次行程的目的地在东京西北部的练马区。
是一家名为星愿之家的私立孤儿院。
孤儿院不算大,只有一栋老式宿舍楼和一片绿地操场。
孩子们的生活、玩耍、学习都在这里进行。
听说,这家孤儿院的创始人是一位在经济泡沫时期失去了儿子一家的可怜爷爷。
他儿子原本在东京也算是知名企业家,却因为当时经济泡沫巨大,资产价格崩盘,导致公司扩张的项目资金链全部断裂,一家人瞬间破产。
从企业家,直接沦为了负债人。
作为曾经拥有繁荣的生活的一家人,突然失去社会地位和面子。
他们无法接受现状。
又因为当时泡沫破裂对社会造成了深远的冲击,人们的希望和未来展望被剥夺,无助和绝望弥漫了整个社会。
在这种风气的助长下,一家选择跳入东京湾。
只留家里一个老人、一个读高中一年级的少女。
那少女名叫松田星愿。
少女辍了学,开始打工,并在不久后和爷爷一起创办了这家孤儿院。
孤儿院的名字“星愿之家”便由此而来。
爷爷已经因病去世,现在孤儿院的院长,便是松田星愿。
现在的孤儿院有六十五个孩子。
神原铃昨天下午在事务所里有听制作人田中桑说过孤儿院的大致背景。
至于为什么这样一家看起来没有什么实力的孤儿院会邀请声优事务所的人来参加他们的儿童节。
田中桑说的说辞是——帮一帮对我们行业有着憧憬孩子们实现实现见到声优的梦想,难道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话说得挺漂亮。
但神原铃就觉得其中有猫腻,她就感觉好像有人在背后牵桥搭线。
大巴驶入郊区,来到了星愿之家。
神原铃跟着事务所的同事们一起下了车,看到了眼前的孤儿院。
看起来是一座宽敞而古朴西式风格的建筑,被精心修葺的花园环绕着,院内的草坪传来一些孩子们的欢笑声和玩耍声。
神原铃踮起脚朝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都是些不同年龄段的孩子们。
貌似还有些十多岁、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陪那些年龄更小的孩子们玩耍,蔚蓝的天空上飞舞着数个风筝。
院长松田星愿,今年刚好四十七。
身材匀称,中等身高的女性,有一头深棕色头发,脸庞呈现着温和而亲切的表情,双眼明亮像是富有智慧。
看起来就是个和蔼长者。
神原铃一下车,便在孤儿院的门口看到了她,她像是在特意迎接自己一行人的到来一般,早早便等待在了门口。
田中桑作为本次活动的主导,主动上前和院长握手,互相慰问了几句。
交代了一些事宜后,他便开始向院长介绍起了众人。
院长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向事务所可以来到这里的声优小姐们互相握手认识,说着“真是太麻烦你们了”这样之类的话。
神原铃没觉得有啥,这都十分正常。
就是院长她在见到自己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伸出去的手。
院长像是在盯着自己的眼睛看。
这让神原铃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怎、怎么了?”
松田院长脸上的表情恢复的相当快,她微笑询问道:“您是...神原铃小姐吧?”
“嗯嗯,是我,院长不用那么客气这么称呼我。”
“我经常在孩子们的嘴里听到过你,他们总说什么铃酱天下第一可爱之类的话。”
“哈哈~”神原铃勉强地笑着。
在长者面前好尴尬啊......
“这一次还特意邀请神原铃小姐您过来,实在是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神原铃连忙摆手,又十分礼貌端庄地微笑,“这是工作,而且我也挺喜欢小孩子的。”
“神原铃小姐,我能否向你询问一个问题。”
“嗯?院长请说。”
“您的眼睛,是天生就是这个颜色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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