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莎·汉斯出嫁的场面并不大,她的家人应该都到场了,父母两人、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都到场了,他们的表现各不一样。奥格斯特将这五个人的神情都收入眼中,父亲严肃地看着马车的背影一言不发,母亲已经泪流满面得说不出话,两个哥哥则掩饰不住心里的喜悦,甚至还兴奋地说着什么;奥格斯特的学弟莱维则带着微笑,仿佛是真心祝福出嫁的姐姐。
或许是早已经找奥格斯特了,当他注意到奥格斯特的目光时,莱维朝着他轻轻地点头。
奥格斯特也礼貌性地朝着莱维点头,这就算是打招呼了。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没有注意到前方的奥格斯特撞到了走在前面的人,疼痛从额头上传来,让他差点就跌倒在地上了。
站在奥格斯特身前的人是一个穿着全身铠甲的女性,高挑的身姿让奥格斯特仰起头也无法判断她的身高——或许任何一个成年女性在奥格斯特面前都是这样吧。
被撞到的女战士转过身,她微微皱着的眉头松开来,用善意的微笑说道:“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奥格斯特下意识地摸了摸残留着痛觉的额头,“很抱歉,我刚才分神了。”
“你要注意看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女战士好像才想到什么的样子,“小孩子不应该来这里,你快点离开。”
“……”好吧,奥格斯特已经习惯被人误会了,他的小个子不管怎么看都是小孩子,不过他还是有必要解释清楚,“我已经是成年人了,这一次是保护这位小姐出嫁。”
说话的时候,奥格斯特看着缓缓前进的马车:“你也一样吧,这里的人都一样。”
保护莱莎·汉斯出嫁的人不可能只有奥格斯特和女战士两个人。除了汉斯家的护卫之外,还招募了几个佣兵团,以奥格斯特并不丰富的经验去判断,至少有两个佣兵团体,还有几个像奥格斯特和女战士一样的独行者。
“你这个样子可一点都不像大人。”女战士只是轻轻笑了笑,并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不过你说得对,这里的人都是护送马车里面那位大小姐出嫁的护卫。但是你要小心了,就算这里的人都身怀同一个任务,并不代表他们都很和善。相反,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们不介意让几个独行佣兵消失。”
女战士的神态很严肃,语气中充满了警告的味道,这让奥格斯特很意外。
“果然是这样,你是一个新人雇佣兵,连最基本的规则都还没有了解过。”
“额……的确是这样,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吗?”
“并不是猫腻,而是任务报酬的支付形式不同而已。仔细想一想吧,这一次的护送任务报酬有多少。”
“一千个金币。”这一点奥格斯特记得很清楚,他将任务内容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还带着卡洛琳到公会查看契约,在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写下自己的名字。
不得不说,汉斯家确实是豪爽,一个护送任务就愿意支付1000个金币,要知道这笔钱已经足够一个普通家庭在皇都生活10年了。
“这笔报酬给谁?会怎么分配?”
“当然是……”奥格斯特突然就愣住了,他突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按照契约书所说,这笔报酬将会给所有完成了护送任务的佣兵平均分配,然而实际上完成任务并不是指将莱莎·汉斯送到她的夫家,而是送到夫家之后,雇佣兵到公会交结契约书。只有在契约书有效期内交结的雇佣兵才能得到这笔钱,如果没有完成交结步骤,那么1000个金币只会给可以完成交结的雇佣兵分配。
所以,就算这个护送任务的报酬很高,但是实际上到每个人的手上并不多。诚然,越多人参加这个护送任务就越安全,完成任务就越容易,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越多人越好。
“这一路上,说不定会有人失踪了。你说这里面的人里,什么人更容易‘失踪’。”
什么人容易“失踪”?首先排除汉斯家的自己人,因为他们不是雇佣兵,那1000个金币里面没有他们的份,他们更希望一路上的护卫越多越好。然后是多人出动的佣兵团,因为他们是一个团体,可以互相照应,会优先保护自己人,没那么容易遭到暗算。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独行佣兵了,这些单独出行的人如果落单的话,在其他人眼中就是分薄报酬的刺头。
也、就、是——我?
奥格斯特惊愕地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刚接了一个任务,竟然已经危在旦夕了。
“很聪明,你意识到自己身处于危险之中了。”女战士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朝着奥格斯特伸出手,“你好,我叫苏维亚,你觉得我们结盟怎么样?”
奥格斯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还是在女战士苏维亚的提醒下才早早发现,如果还懵懂无知的话,说不定在梦中就身首异处。他对眼前的这个女战士十分感激,欣然地伸出手与她相握:“我很荣幸,苏维亚小姐,你称呼我为奥格斯特就可以了。”
手指因为常年抓住武器而变得粗糙,已经结成了厚厚的茧子。下巴的左侧有一道不显眼的伤痕已经痊愈了,新长的皮肤仿佛在告诉奥格斯特,这个女战士曾经也拥有着白嫩的皮肤,同样也告诉了奥格斯特,她曾经经历了让她差一点刺穿喉咙死去的战斗。
全身的铠甲只有脖子以上、手掌、脚掌没有包裹,以奥格斯特的角度来看简直是一座移动的堡垒。铠甲上有各种各样的伤痕,不管是利器的划痕还是钝器的撞击都有,有些地方已经出现变形了,但是苏维亚依然还是穿着它。可想而知苏维亚是多么信任这幅铠甲,她的佣兵生涯也经历了无数生死,这幅铠甲应该多次救了她的性命。
不过佣兵显然不是一份好职业,用生命换取报酬的苏维亚,似乎没能好好给自己的铠甲做保养。就算奥格斯特对兵器铠甲的认识不多也可以看出,这幅铠甲应该用不了多久了,或许再经历几次战斗,它的寿命就走向了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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