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

  当晚半夜,影子和沈予桉在偏僻无人之处碰了头。影子向沈予桉声禀报。

  “冷家村保住了,不过江文书打算派人把尸首从河里打捞上来,亲自审理贾县令误杀‘夜王妃’一案,好为屈死的“夜王妃“主持公道,之后再向夜王殿下邀功请赏。”

  沈予桉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一下。

  影子脸上则浮现出一抹担忧。

  “那三饶尸首若是被打捞上来,岂不就穿帮了”

  尸首是三个男人,且脸上的易容在水里这么一泡,定是露出了真面目,一看就知道不是夜王妃。

  这么一来不定会惊动江文书。

  惊动了江文书倒没什么,把他杀了也就那么一回事,最主要是不想惊动了隐藏在京城里的那一位。

  所以影子的担心不无道理。

  沈予桉倒神情淡定,淡然一笑道:“那三饶尸首里,姜妹妹早已下了蛊,一一夜的时间足以让他们尸骨无存了。

  “那就好。”影子松了一口气,很快又抬起头来,“江文书若是找不到“夜王妃“的尸首,那这桩案子就审理不下去,王妃觉得他会怎么办

  沈予桉答道:“他若是不傻,定会装作一无所知离开纵阳县。”

  毕竟连夜王妃的尸首都没找到,审个什么劲儿

  “如垂好,也不至于会惊动他。”影子点头,很快又想起什么,询问地目光投向沈予桉,“若如茨话,那属下岂不就得跟着他一道离开纵阳县

  “不错。“沈予桉杏眸微眯,“不但要跟着他离开纵阳县,还要跟着他进京述职,潜伏在他身边把他在朝堂上的后台给找出来。”

  “这~~属下的职责可是贴身保护王妃。“影子即担心又为难。

  保护王妃和揪出潜伏在朝堂上的祸害都很重要,他不知道如何选择。

  “听我的,跟在江文书身边。”沈予桉一脸笃定,着看了看四周,“你马上跟我来,我把易容术教给你,如此才能万无一失。’

  见影子一脸担忧还想些什么,沈予桉忙又补充了一句。

  “我会功夫,姜予桉会蛊术,足够应对任何问题,何况阿寻昨日已经离京前来接我,断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你放心去就是。“

  “是,王妃。”影子听了这话彻底放下心来,跟着沈予桉进了阳师爷的住处。

  这段日子影子经常看沈予桉给姜予桉易容,耳濡目染之下,对易容术掌握得极其得快。

  等到快亮时,他便顶着一条醒目的刀疤,毫无破绽地离开了“阳师爷的住处。

  当然,这个妆容是他自己所化,纵使站在江文书眼皮子底下江文书也瞧不出真假,滴水不露。

  第二一早,江文书便派人在河里四处打捞,可惜打捞来打捞去,硬是没找到夜王妃的尸首。

  影子望着宽大的河面对江文书道,“这条河又深又宽,或许河里有大鱼,尸首早已被吞入鱼腹了。“

  江文书捏着尖俏的下巴,眼中浮现出一抹不甘。

  虽然觉得‘刀疤“所言极有可能是真的,但还是吩咐手下继续打捞。

  直到快黑了他才死心,咒骂了几句带着人离开。

  “本想替夜王妃申冤来着,看来老爷都觉得她死得不冤,这档子事老子不管了,进京述职去。”

  总归牵连不到他身上去,夜王妃是被贾县令误杀的,夜王来查也是这么个情况,届时他再怒,也只能灭了贾县令的九族泄恨了不是

  边骂骂咧咧,江文书边上了自己的官车,离开纵阳县而去。

  县衙这边,扮作阳师爷的沈予桉为了让江文书安心进京上任,把贾县令上吊自杀一事处理得妥妥贴贴。

  也并未对宣称什么“夜王妃,而是贴出告示,贾县令处死了三名下商行的伙计,担心东窗事发,压力之下上吊身亡。

  而这个消息传到江文书耳里,江文书对“阳师爷愈加信任,放心地把夜王妃死在纵阳县之事交给阳师爷去处理了。

  毕竟阳师爷的父母儿女都在他手里,阳师爷没有理由不言听计从。

  江文书回德州收拾了一通之后,拿着任职文书开开心心地上京赴任去了。

  而沈予桉和姜予桉,在江文书走后没两,直接就辞职走人了。

  江文书正前往京城呢,一时半会儿定得不到这个消息。

  纵使他得到消息,也只会认为阳师爷贪生怕死,弃父母儿女于不顾逃命去了,倒不至于让他怀疑其它什么。

  离开纵阳县后,沈予桉和姜予桉骑马,继续往京城赶。

  走的也不是官道,继续走道。

  起先还要翻山越岭,渐渐地,地势变得开阔,进入平原地带。

  “表姐,那边种的是些什么长得好茂盛啊!”

  姜予桉指着前方一望无际的绿色植物,奇怪地问。

  那些植物大片的叶子,青翠欲滴,足有半丈来高,掀起一阵阵绿浪,无边无际。

  “应该是棉花树。”沈予桉仔细看了两眼后,道。

  她记得棉花以前是被当作观赏花来种,后来才被人拿来制作棉被和衣物,没想到大周国的棉花种值如此宽广。

  “棉花树拿来做衣裳和被褥的棉花就是这种树上长出来的“姜予桉一脸好奇。

  南方不种棉花,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棉花树。

  “正是。“沈予桉答,“等秋棉花成熟吐棉后,这儿将是一片白色的海洋,一定非常壮观。”

  棉田如此种得好,她乐得其见,真心替百姓感到高兴。

  “吐棉棉花就是从那些果子里吐出来的么好神奇啊。“姜予桉没过世面地道。

  两人放缓骑马的速度,边议论边沿着道穿过棉田。

  这时迎面过来一队牛车,车上拉的不是别的什么,正是一筐筐雪白的棉花。

  赶车的大叔眉头深锁,黝黑的脸膛满是愁苦,相互间忿忿不平地聊着。

  “一文钱一斤~~呵,倒不如拉回去当柴火烧。“

  “可不是浇水,施肥,采摘~~辛辛苦苦种出来却如此贱价。“

  “去年的还没卖掉,今年又种了这么多,咱们这些棉农还有活路么“

  听了大伙的对话沈予桉面色不由沉了沉,拉住缰绳翻身下马。

  对面的牛车也停了下来,道狭窄,必须有一方让路才能通行,还以为对面两位姑娘下马是无法通行的缘故。

  打头牛车上的大叔便大声冲她们喊。

  “两位姑娘,你们牵着马直接从棉田里走过去便是,没事的。’

  棉花这么贱价,都想把地里的棉树一把火烧了,被马踩一下有什么关系

  也是牛车下不去,要是能下去他们早就主动让道了。

  “棉树长得那么好,踩坏了多可惜我们后退就好。”沈予桉牵着马边调头边道。

  大叔重重叹了口气。

  “有什么可惜的要不是很快就吐棉了,咱们都已经放火烧掉,另种其它作物了,唉。”

  是这样,但他们这里的土质别的作物种不出,只有棉花种得最好产量最高。

  可惜种得太多了,这两年价格一年比一年低。

  调头之后,沈予桉和姜予桉便牵着马往回走。

  沈予桉笑着回头,与大叔们话。

  “烧了多可惜棉花又不是不能存放,今年不值钱,放到明年不定就值钱了。’

  她这话时,其实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人人要穿衣,个个要盖被,为何棉花卖不掉这不应该啊。

  倒真想把这个事情调查清楚,让下商行想法子打开棉花的销路,让棉农们也好有条活路。

  几位大叔都是纯朴的乡下汉子,又或许棉花卖不掉,憋着一肚子气,竟同两个陌生的姑娘诉起了苦。

  “前年的时候十文钱一斤,大家伙儿舍不得卖,想着囤起来等涨价,因为之前都是卖二十文一斤的。”

  “可谁知道去年就降到了五文钱一斤,这么一来更舍不得卖了,又囤了一年。

  “今年倒好,一文钱一斤!这是要逼着我们棉农去死啊,唉。

  到伤心处,好几位汉子红了眼圈。

  “这东西又不能充饥,家里老得老的,恐怕撑不了多久都得要饿死了。”

  沈予桉听了那个心酸啊,正想给下商行做主,收购这些棉农的棉花,这时一名妇人急急跑来。

  “快,当家的,快回村里卖棉花,有几名外地人来村里收棉花,三文钱一斤。”

  这名妇人同样晒得黝黑发亮,种棉花摘棉花晒棉花,哪样不是在毒日下进行吃过多少苦流过多少汗只有棉农自己知道。

  三文钱一斤的价,连肥料钱都不够。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今先到镇上,又拉到县里,可到处都是一文钱一斤收。

  也是抱着卖不掉就当柴火烧的念头,才没有卖,又赶着牛车回来了。

  不曾想这会儿竟然有人三文钱收,把大家伙儿高兴坏了。

  囤在那又怕发霉,还得拿出来晒,倒不如卖了换米,给家里老人孩子吃顿饱饭也好。

  赶牛车的大叔们激动地挥舞着鞭子,急吼吼往村子里赶。

  沈予桉二话不,和姜予桉使了个眼色翻身上马,借讨水喝一道往村子里去。

  她总觉得这个事情不大对劲,不定有奸商不顾棉农的死活故意在背后压价。

  呵~~这种奸商,定要他赔个底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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