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七夕刚好是中伏第十天,在火炉核心—-长沙,没有芭蕉扇,酷暑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头。这天黄昏,蓝色的天空稍稍冷却,在橘红色晚霞的衬托下,热闹的夜市又开始活跃起来。
这是一条新开张的小吃街,从南到北只有两三百米,但人潮涌动,摩肩接踵。小街两边是整齐排列的悬铃木,叶子宽阔如枫叶,树干灰白有少许疤痕,色彩明暗多变极富层次感,特别适合入画。树上横跨街道的是一条条新挂上去的针形彩灯,和树叶一道随风轻轻摆动,红黄蓝绿白,五种颜色在头顶闪闪发光。街道一边是一排略带童话色彩的欧式红砖建筑,另一边是沙坑、户外健身器械和各式各样的儿童游乐设施。小街灯火通明,摊贩林立,从天上俯瞰是一条明亮的长蛇,而两边的世界灯火稀疏,略显冷清,感觉它们才是在真正的夜里。
街两边的小吃摊少说也有百来家,大部分售卖的是湖南本地小吃,也有少部分提供天南地北的口味,此外还有好几家冷饮铺。几乎每一家都是一幅台面,两根柱子,搭起一面招牌横于头顶,两三个挥汗如雨的伙计站在柜台后面,煎炸煮烤涮,十八般武艺忙得热火朝天,身后喇叭中放出的大音量吆喝声和音乐声不绝于耳。
这是我们一家四口第一次来逛,先是花了半个小时来回巡视一遍,然后孩子们选中了一家名叫“火爆串串”的烧烤摊,点了4大串鱿鱼和100小串牛肉,大厨是一位身着坎肩满面油光的壮汉,拿到生意后立刻麻利地忙活起来。很快,一大排裹满油的肉串在铁板上被翻转摁压,烤得滋滋带响,盐末孜然辣椒粉一样样撒下来均匀盖住肉串,如此反反复复,一阵阵肉香和油烟借助热风弥漫开来。可是哥哥并不怕熏到,站得很靠前,满头汗水,眼睛紧紧盯着肉串。
不一会儿大厨就递过来一大桶烤好的肉串,两个小朋友边吃边逛,慢慢走到了小吃街的腹地。这里头朝街道停着一辆与众不同的带有卡通风格的饮料车,浅绿色的车身,白色的顶棚,粗犷夸张的银色前脸格栅,车身四周和车顶都装满彩色灯管,闪烁的广告告诉大家这里是“青青酒铺”。饮料车明净的全景玻璃四面打开,车内灯光亮过周围其他摊贩,在这舞台上,两个身着白色T恤的美女似在舞蹈,忙前忙后制作售卖着各种鲜啤和冷饮。我们点了两杯“比利时小麦”啤酒和两杯手打柠檬茶,全是冰镇的,啤酒还带有淡淡的果香味,然后选了旁边树荫下店家提供的一张折叠餐桌和四把椅子,在夜空下坐着慢慢吃喝、聊天、观景。
小女儿回忆起小时候,在玩具商店的橱窗里曾经看见过一辆非常逼真的玩具饮料车,特别想要。我说等我有空了,我们买一辆这样的真饮料车出去卖冷饮吧。她和哥哥都说好啊。我又说长沙人脑子挺活泛的,这两年疫情肆虐,但穷能思变,你看这夜市里每个人都忙着吃喝玩乐做生意赚钱,空气里除了盛夏的味道,好像也没有什么病毒。老婆说有那么点道理。
顺便说一下,小吃街其实不全是吃的,也有几家杂货摊,就在饮料车旁边,专门卖一些小姑娘特别喜欢的玩具首饰装饰品之类的零碎物件,喝啤酒的间歇,老婆带女儿过去看了看,又让她满意地收获了一个小玩意。而且这条街还在不断升级中,每天都在变化,街对面可以看见一家新开张的画摊,年轻画师正在认真地给一动不动的美女画像,不远处有几个人正在抢装一块大屏幕,另一边正在搭一个舞台,有几个人在试话筒,唱的还不赖。
逛夜市时间过得很快,一杯鲜啤下肚,回去的路上微风拂面,人都有点醉了,看着夏夜碧空下的人潮和摊贩,有一瞬间迷糊的双眼只能看见闪烁的灯光,不知今夕何夕,迎面撞上一位卖气球的大叔,一手擎着一大把,感觉他能被带到天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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