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一场小雨如期而至。
今日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二十个节气小雪,敬州城没有下雪,却有淅沥沥的小雨来凑趣。
暂代敬州事宜的孙吉孙大人大步进入房间,先是拜见林仁肇,随后将一封文书递给他。
“林将军,三千五百套冬衣已送到,如何操作?”
“以前是如何操作的?”
这句话,林仁肇最近经常说,孙吉已经见怪不怪了,斟酌一下,言道:“启禀林将军,一个建议,小建议啊!”
“孙大人但讲无妨。”
两人一方是负责敬州政务,另一方是负责军事防务,是两套路子,犹如两架马车,并驾齐驱,相辅相成。
“原先想战前再下发,但最近天气渐冷,宜早不宜迟。”
“孙大人金玉良言,其实本将也有此意。”
“要不来场比赛吧!赛后直接下发。”孙吉又提了一嘴。
“比赛?”
“足球比赛啊,林将军,那可有意思了。”自从孙吉接触到足球,就彻底沦陷了,深陷其中,无可自拔。
吉王殿下真是神人也,看似简单的足球,竟然有排兵布阵,团队协作,强身健体,尔虞我诈等计谋深藏其中。
什么快速穿插,过人破防,调虎离山,声东击西,暗度陈仓,金蝉脱壳等等,变化无穷,妥妥的大学问在里面。
“来场热身赛,来场大联欢,再发波福利,妙!可!”林仁肇笑盈盈的答应了此事。
“那……林将军就这么定了,本官去亲自安排?比赛定在三日之后的演兵场怎么样?那弟兄们的伙食必须也跟着上个档次,宰杀二十头猪,三十头羊,都由我们官府另外支出,如何?”孙吉干劲满满的言道。
林仁肇盯着孙吉哈哈一笑,点点头。他打心里喜欢这种办事氛围,只需一句话,自有人拾遗补缺,忙前忙后,棒棒哒!
孙吉激情满满刚要走,只听身后再次传来话语,“孙大人,林将军那边……优先供给,山里冷。”
此林将军不是眼前的林将军,而是“大风军”的林风,林风秘密探访虔州后,刚刚回归到汀州,就接到李子木的秘密使命。
若是林仁肇抵挡不了南汉的反扑,他可以作为一支后手或底牌,关键时刻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进可攻,退可从容不迫,两手准备更是应有之意。
于是,林风带着本部人马和江离的汀州兵马来此报到后,就未合兵一处,反而在敬州城,西南方二十里外的山间,独自开辟出大本营。
暗中蛰伏,等待时机。
敬州城在如火如荼的准备着足球大赛,而城外往南五十余里处的新丰山周边却杀机四伏,血腥遍布山野。双方斥候围绕着群山环绕,川流不息的新丰湖在你来我往厮杀不断。
杜虎子杜棱赫然在其中。
他来此之后,被直接编入斥候部队,一为惩罚,二为考核,三为投名状,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不拉稀的杜棱战力彪悍,组织能力极强,山林作战也是一把好手,于是,他很快就在斥候队伍里脱颖而出。
是金子走到哪里都会发光的。
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无名山头上,一伙身背弓箭,腰挎短刀,身穿少数民族服饰的人,此时正死死盯着湖泊和密林的方向,他们身在局外,站得高望得远。
在飞鸟四散的高飞间,经常能捕捉到那闪光的刀锋在林间飞舞。
一群人围绕着一名身材雄壮的汉子,他身穿蓑衣,头戴毡帽,面无表情,而眼睛却像鹰一样来回巡视远处。
“陆族长,经多日来观察,扬风军的斥候战力彪悍而凶狠,和我族中的勇士不相上下,若生死搏杀,应有五五之数。”身旁一人低声言道。
随后他接着说道:“最可怕是他们往往三人一组,互为犄角,相互配合,攻防兼备间灭敌人于刀下,反观齐昌府的斥候,却犹如一盘散沙,战力上更是远远不如也!”
“麻叔,言之有理,可看出林间有几组斥候?”陆族长的眼神异彩连连,他看出了更多的东西来。
“几组斥候?”叫麻叔的立马俯下身来,紧紧地盯着林间和树梢,一遍遍扫过,生怕错过一处破绽。
不一会他眼睛越来越亮,紧接着又叹了一口气,环视周边的汉子们,低声言道:“还是族长眼神好,我是老了,以后族里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
“还有两组斥候在周边,扬风军的统领真是让人神往啊!”
“是啊!麻叔言重了,族里还要靠你们这些老人来把握方向。”陆族长拍了拍麻叔的胳膊,温声宽慰道。
“朝廷命我族今年再提高两成赋税,进献的清单也增加了六项,族人这几年的生活,是一年不如一年。”麻叔却说出另一个问题,隐约间有试探的意思。
族人们神色一暗,今年又是难熬的一年。
陆族长前几天刚刚被朝廷加封了官爵,并受到征北大将军陈延寿的召见,麻叔心里没底。
“听说,梅州的一些远房族人不仅被减免赋税和徭役,还能去参军和求学!”陆族长没有正面回答麻叔的话,却笑嘻嘻的说出另一番言辞来。
“求学?”麻叔惊讶的问出了声。
周边很多有点见识的族人,纷纷眼神一亮,参军倒是其次,族里谁不是勇猛的战士,求学却是他们可望不可即的奢求。
远的不说,近的唠唠,族里的祭祀大人就是“文化人”,可以说有些时候,特别是一些重大事件的决策上,他的话比族长都管用。
祭祀们的延续代代相传,口对口,手把手的一对一教导,但是,祭祀的传承很多都是符号和图形,还有诸多禁忌,什么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等等。
文化是底层人民实现阶级跃升的第一道门槛,看似简单的第一道,却一下子挡住了九成九的人。
“可以让娃娃们去求学?”
“真的吗?族长。”
众人纷纷七嘴八舌的围了上来。
相比于减免赋税,下一代能求学却是他们深深渴望的,就是再苦再累也值得。
“朝廷欺我们久已啊!”陆族长恶趣味似的又绕了回来。
麻叔看着族长的表演,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放下心来,族长还是爱护族人的。他立马觉得前途光明,未来可期,他想看看不远的将来,族人能走到哪一步?
“走,回家!”就是不告诉你们,急死你们。
日头西斜,陆族长神采飞扬,带头飞快的下山而去,族人们也跟着脚步轻快了许多。
行至百步,陆族长戛然而止,瞬间头皮发麻,不可置信的看着折断的树枝楞在当场。
麻叔快步而来,随后脸色凝重。
蹲下身来,扒开杂草,一个箭头直指山头,箭头旁七个小石头什么鬼?咦!代表我们七个人?讲究!
天天熬鹰,今日却被鹰啄瞎了眼,众人瞬间觉得不好了,都被敌人摸到脚下了,他们这些笑傲山林间的猎人却没有一点点发觉,纷纷后怕不已。
“麻叔……?”
“除了扬风军的斥候,还有谁?”
“扬风军!有点意思!”陆晌。
陆晌:出生于晌午的飞鸟。
备注:壮族四大姓氏:陆是飞鸟的意思,麻是狗的意思,而狗在壮族代表吉祥的寓意,莫是黄牛的意思,黄是皇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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