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对面宿舍楼六楼走廊尽头的窗户中的人影时,我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倘若当时卜哥是远远地盯着这个人影然后第二天发了疯,那么我们如果也效仿卜哥,什么样的结果会出现在我们身上呢?
“今天我们应该暂时到此未知”,小卜就像是完全读懂了我的内心一样,“在这种时候我们没必要急于求成,因为答案就在不远的地方,它是不会长出脚溜走的。反而如果我们没有做足准备就去面对那个可疑的人影,很有可能会带来不可预知的结果。”
其实我心中闪过的念头根本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小卜是怎么知道的呢?但是显然我已经见识了一些超越常规的事情了,再多一件这个时候也完全没办法引起我的注意。我来到这个梦境中,了解关于卜哥的事情纯粹是处于好奇而已,再怎么说也犯不上把自己也搭上,倘若为了探知和我八竿子打不着的卜哥的往事而发了疯,怎么想都是完全划不来的。
“不如这次就暂时撤退呗?”我可以说是相当小心地提了点意见。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小卜这次和我站在了同一立场上。只是,我与其说是为了作更好的准备,不如说是保护自身而已;而小卜确确实实地在考虑如何下一步更加容易地接近真相。
于是我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病床上。小卜属实是克制了自己强烈的冲动,毕竟真相近在眼前,然而倘若我们两个都因此陷入疯癫,可能揭开卜哥发疯真相的最大线索也将彻底断在我们手上。这显然是不可接受的代价。
躺上床以后,相比早些时候我刚刚认识他时,一整晚都显得说话极为精炼的小卜终于打开了话匣子:“你知道除了我盯着那个人影的时候陆姐才说话以外,我还有什么依据可以推测那个人影与我哥的发疯有关吗?”
废话……我当然不知道……
“那么,那天那个跳楼的人掉下去的时候,你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或者是不合常理的事情吗?”
这个问题倒是让我有回答的可能性了。我的脑子开始飞速地转起来,其实仔细想想,掉下去的从头至尾的全过程大概只有不到十秒的时间,可供反复思考的细节也就那么几个:小卜拉住了她,我跑过去帮忙,我没有帮上忙,她掉了下去……组织了一下语言,一个这几天我一直怀疑的事情呈现了出来:
“我过去帮忙的时候,我不是摔倒铲倒了你吗?是不是那个时候实际上你已经没有在抓住那个跳楼的人了?”
我很清楚地听到小卜哼了一声,像是很欣慰的样子,“不错嘛,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就算你没有滑倒并铲倒我,那个跳楼的人依旧是救不下的,在你可能挽救她之前我已经松开了抓住她的手。其实你没必要内疚什么,因为你改变不了她的命运的。”
“那你为什么要害死她呢?”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酷一些,也只有这样才能掩饰我蔓延全身的颤抖。
小卜显然被我的用词给激怒了,“害死她?我为什么要害死她?我甚至不明白我当时为什么松开了手,我跟调查的侦探是这样说的:‘事实上是我最终没能一直抓住她,我自己都有多种怀疑,要么是飘过的雨打湿了她的手臂让我滑溜溜地抓不住,要么是我握力不足以抓住她’,但这些都只是我的怀疑,而不是我能给出的解释。”
停顿了一下,控制住情绪,小卜最后用更加平静的语气安慰我,“我跟你说这件事只是为了让你心安一些,你当时摔倒在地,是不可能从那个角度看到我的手是否仍然抓着她的。”
确实是我的用词太不严谨,用那样激烈的词指责他让我非常内疚,“真对不起。”
“没关系,我觉得你说出那样的判断也无可厚非”,小卜的开解让我释怀了许多,“但那时我的记忆里还有一种怀疑的可能性,只是它过于蹊跷,我觉得要是和侦探讲他们也不会相信;我当时抓住她的手臂时听到了一句低语,说的是‘你把她拉上来她就会吞噬你’,我当时心里一惊就可能松了手。”
这一晚接受了许多新知识,我已经可以非常自然地得出一些结论了,“你的意思是说有个像你这样有特殊能力的人对你造成了影响?”
“显然是的,而我刚刚在看向那个人影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与那个低语相当类似的感觉,因此我也更加确信,当时让我松开手的原因,就是那个低语。”他躺在床上转过头看向我,“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但你现在是唯一一个可以有意识地进入我构筑的梦境的人,我希望你可以帮我查出我哥发疯的秘密。”
对待一个人,应该听其言而观其行。小卜与我相识已久,在梦中的探索也是如此的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不管是出于对卜哥的好奇心,还是出于想揭开自己身上发生的跳楼事件的真相,我都没有理由拒绝小卜的邀请。
看着小卜的眼睛我点了点头,“我同意。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怎么离开这个梦境呢?”
“很简单”,小卜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时的说话方式,“只要我关闭这个我构筑的梦境,你就可以回到现实之中,不过直接切换会给大脑带来很大的冲击,所以我建议我们都在梦中睡着,这样切换就不会有什么影响了。”
好的,那就闭上眼睡着吧。这一夜,我们离两件事的真相都更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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