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就要从卜季喆开始了。
陆姐对房间的陈设稍做了些修改,除了把早些时候学校送来的些许慰问花篮拿走以外,不过就是在桌子上添了几本书:书目引人深思的杂,《史记》、《迷宫中的将军》、《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完全看不出这堆书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及他有着什么样的阅读偏好;在简单的布置完成之后,小卜朗声道:“开始侧写。”
我愈发的糊涂了起来:侧写,感觉是个犯罪学的名词啊。似乎是将自己设身处地地放在犯罪发生的环境中,结合现场的证据来彻底还原犯罪发生时的场景的。难道这间病房在过往的岁月里曾经发生过什么犯罪吗?再看看那小黑板上仅存的名字——“卜季喆”,那是小卜的老哥,难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吗?
我逐渐有些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为了还原他哥当时住院的场景。此时此刻,小卜正扮演着他的哥哥,而我则是当时同处病房中的另一个病人,而陆姐则是连接当下与过去的锚点,负责将故事中的线索抽出,将对行为的推理发生下去。然而这个时候陆姐却站定了,小卜连着说了三遍“开始侧写”,陆姐都只是将眼睛扫过身边的陈设便一动不动了,仿佛是自己的任务仅仅到恢复场景这一步就结束了。看着这样的尴尬场景我实在忍不住嘴欠调侃他,“卜哥,今天是不是你不太行啊?”然而小卜看我的眼神冷的慑人,在我乖乖闭嘴之后,小卜起身开始在病房里四处溜达起来,直至来到靠外的窗前,陆姐此时开了口: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你在看什么呢?”
小卜颤颤巍巍地将头转了过来,身边的气场已完全没有了刚刚恐吓我时的肃杀,但从他极为缓慢的将自己的头重新扭向窗外看来,在听到了陆姐说的话以后,他似乎是强忍着内心的某种情感在继续推进流程的,至于是什么情感,那我就不得而知了,是对于造成他哥哥不幸的原因的恐惧,还是对当时事件真相的探索欲,无论是那种,似乎都有些道理。
只是小卜的兴奋是显而易见的,我可以瞥见他的眼神在刚刚一瞬间就亮了起来,就像是苦于饥饿整整一周而又始终保持蛰伏的猫科动物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猎物一般。一个人的眼神是无论如何都骗不了其他人的,总而言之,那不是溺水者抓到救命稻草的表情,那是一个精心策划周密计划而又耐心极佳的狙击手最终发现自己目标时的自信。当小卜的眼神再次投向窗外的远方时,陆姐看起来顿了一下,思考了一会,然后再次发话了:
“按照道理来说住在这间病房的病人都没有你这么大的活动空间的。”
确实是这样,小卜和我白天完全就是被限制到了没有允许不准下床的地步。但小卜沉默着。
“今天白天的时候医生叮嘱我晚上要给你穿拘束衣的,不过我觉得你穿着拘束衣怪可怜的,而且我看你也听聪明伶俐的,不会做什么对自己不好的事情,不像他”,陆姐用嘴指了指我的方向,“一点都不聪明,先给自己把腿上的拘束衣给穿了,就一点不觉得我会同情你给你放放水么。”
咋我还是扮演一个这样不讨人喜欢而且还有点傻乎乎的角色呢……不过小卜还是沉默着,也望向窗外一动不动。
“你这个人怎么有点鸡同鸭讲呢?”
陆姐的声音已经开始有点带一丝恼怒的意味了。我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便走过去尝试提醒一下小卜,还手贱兮兮的戳向他的痒痒肉。不过刚戳上去便意识到不对了,哪有人意识不集中听不见人说话的时候还全身紧绷的呢?小卜回头就是一巴掌将我推倒在了地上,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冲我吼道:“我看你在梦里挺清醒的还以为你蛮厉害呢,没想到你是什么都不懂啊!”
啥?懂什么?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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