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杨如诲,现在坐在由龙城到沪城的G7034次列车上。
从龙城到沪城并不是一趟单程的旅行,自从被强迫着去推进那个任务开始,我已经在这个路线上走了不下五次了。每当列车开动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个故事。正如世界上的大部分故事一样,这个故事也有着许多的版本。
警察在2017年6月8日的案件卷宗中写道:
今天是龙城当地大考的第二天,大雨,下午三点三十七分一女考生自27号考场(位于一号楼401)跳下楼,过程中27号考场外志愿者卜冠哲尝试拦住该考生,因力量不足失败,旁边28号考场(位于一号楼402)的志愿者杨如诲也尝试帮忙未果。该考生于下午三点五十分被送到医院,抢救无效身亡。
这个版本中漏掉了一些细节,当时小卜实际上是拉住了那个考生的,他大呼一声,坐在不远处的我便起身冲过去想要帮忙,却不料零星的雨水打湿了走廊的大理石地板,我冲到小卜身边时根本刹不住,直接滑倒了,在前冲的过程中还铲倒了小卜。小卜倒下的也其实轻飘飘的,完全不像是手中紧紧地拉着一个人。我下意识地想到,坏了,那个考生铁定是被我害死了,我立刻挣扎着爬起来看向楼下,看到了此生中可能最为惨烈的画面。
那个跌下楼的女孩子的身边慢慢渗出了殷红的鲜血,在大雨中散成了一朵曼陀罗,有一种摄人魂魄的鬼魅之美。它从地面上升起来,一瞬间便吞噬了我的意识。
我直接就跌坐在地上了;那天后来的事情说实话我想不太起来了。之后不久现场来了两辆救护车,一辆带走了一个物理意义的死人,另一辆带走了两个失魂落魄的活人。那天以后,我和小卜说过,我觉得我身上从上至下肯定有一部分已经留在那个雨天了。
那个部分叫做赎罪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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