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将时间往前倒退一些,回到费舍尔、唐泽明日香还在高塔中的时候,目光暂且回到椿刚刚为他们修建的树屋之中。那对着远处石制高塔的阳台上,微微摇晃着鲸鱼尾巴的钩吻看着远处高塔之中闪烁起的金色光芒微微眯起了眼睛。
后面的房间中徐徐走出了正揉着眼睛的赫来尔,似乎自从费舍尔走了之后她就显得有些无趣,就连走路都无精打采的。
“那就是命运织机的力量?”
钩吻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那金色光芒之中蕴含的危险力量,由是如此开口。而身后的赫来尔也笑眯眯地来到了窗台旁边,距离钩吻稍远的一点位置。
但她只是扫了一眼那高塔便无趣地收回了目光,什么评价都没发表,甚至还打了一个哈欠。
沉默了好一会,钩吻才收回了视线,连带着视线的回缩,他脸上向来不变的温和也稍稍退却了一些,蒙上了一层澹澹的阴影。
他看了一眼身旁百无聊赖、好像正在分心做着什么事情的赫来尔,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
“关于我的报酬,沙利叶天使有给你吗?”
赫来尔的蓝金色散状童孔回过一点神来,她笑眯眯地看向了钩吻,开口问道,
“你不提这茬我都快忘了沙利叶大人已经将你的报酬先给我了,之前在她面前不说,后面还要靠我当苦力私底下给你兑现报酬...怎么,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上圣域真正的目的,尤其是费舍尔?”
钩吻的半张脸蒙上了一层阴影,对着赫来尔的疑问,他没有回应,只是转而说道,
“我有我的原因,只要对他没有恶意,说与不说都没有关系,不是吗?所以,我要的报酬呢?”
“那就感谢沙利叶大人能看穿欲望的能力吧。”
赫来尔笑眯眯的、好像是变魔术戏法一样地从手中取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光晕,随着她的手腕一摇晃,那纸条便慢悠悠地飞向了钩吻。
待得钩吻接过之后,他眯起了眼睛将那闪烁着神光的神奇物质给打开,随着打开的动作,那光晕一点点变得晦暗,直到在上方清晰地显现出一行行可阅读的天使文字来。
不过好在,这东西并不需要钩吻会天使文字便能读懂。
上面写了一个地址:龙大陆龙尾岛靠南岸的卡卡夫的蛇人聚落。
钩吻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倒是旁边的赫来尔接着补充了一句,
“沙利叶大人说,这是你帮忙带回世界树泪滴情报的报酬,圣域你没办法再行事了,不然会坏了她的事情,你可以去这里找他。但你知道的,天使们都是神话种,你还只是一个医生,如果处理不了的话就要等到带回世界树泪滴之后兑现另外一个报酬了...不过我个人强烈建议你不要这么做。”
钩吻瞥了一眼旁边依旧看着远处方向的赫来尔,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停顿片刻才一点点将那光晕给放开。
随着他的手指离开那光芒,那光芒便好像失去了质量一样慢慢消散在了原地,
“我一个人就好,我准备现在就出发去那个地方。”
“别急别急...”
赫来尔说着说着突然好像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她脸上的百无聊赖一点点消散开来,下一秒竟然就直接从围栏后翻越而过,朝着远处奔跑而去,
“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要去捉奸了,顺带问问你背后的涅可利亚和在房间里休息的另外那个转移之人走不走,等我一会回来!”
捉奸?
后面的?
看着赫来尔一点点跑远,钩吻有点摸不着头脑地转过头去,却忽然发现,在客厅的角落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好像如同凋塑一样的凤凰种涅可利亚。
她好像刚才全程听完了钩吻和赫来尔的交谈,因此不知道此时此刻该不该说话,只面无表情地对着钩吻眨了眨眼,一副无辜的模样。
“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涅可利亚看着此时此刻的钩吻,她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睛却眨了眨。
房间的气氛沉默了好几秒之后,面对着钩吻那质疑的眼神,涅可利亚的眼珠子一点点地向上挪动,整个人如同一尊凋塑一样保持着不动和沉默,好像是在证明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
......
......
时间和目光一点点回到理想国的边缘处,在费舍尔“理所当然”地说出了那惊人之语过后,椿也暂时拿不定主意,便送了个小花朵飞向了远处高耸的石塔,想要询问一下玛格丽特的意见。
费舍尔在旁边也丝毫没有急切,只是和笑眯眯的“该隐”站在旁边,等待着那边的决定,当然他们除了别人肉眼可见的腻歪之外还做了一些正事,比如向她探讨具体进入神话阶位的方法。
“你之前说需要混乱的引子就能进入神话阶位,具体的方法呢?”
“唔,其实你大概也知道阶位的跃迁是基于肉体和灵魂的,此时此刻你的肉体和灵魂都已经抵达了神话阶位需要的程度,唯独缺少的就是将之结合在一起的质变。就像是我之前分析的那样,要么对秩序有着极深的共鸣,要么就依靠混乱的力量,而后者的条件你得天独厚...
“至于具体怎么做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可以自己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尝试一下,感受一下混乱的气息、向混乱祈求一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噗呲’的一下就进入神话种了呢?但姑且还是提醒你一句,这个过程有一定风险,最好小心谨慎一点哦。”
闻言之后的费舍尔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不靠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补完手册的缘故,他总是下意识地觉得混乱的力量不太靠谱,但后来又因为蕾妮和自己获得的一定的混乱抗性,他又放下了一点心,只是说道,
“我会试试看的。”
他们说着说着,没等来玛格丽特的回信,倒是等来了钩吻和米哈尹尔两个家伙。看到那笑着的钩吻和他身后没啥明显表情的米哈尹尔,费舍尔挑了挑眉毛,疑惑地问道,
“你们怎么来了,涅可利亚呢?”
“她待在屋子里呢,我们没啥事情干,刚才看到你行色匆匆地扛着...该隐走过来,所以过来看看怎么个事。”
费舍尔原本不想和对方解释的,因为虽然椿可能会信自己喜欢亚人种所以才要出去的这种谎言,但他觉得钩吻大抵是不会相信的,虽然也没有和对方解释的必要,但万一要是起疑露出了破绽了就不好了。
而且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玛格丽特的命运织机不知道具体的功效到底有多离谱,费舍尔不清楚刚才玛格丽特展示的功效是不是仅仅是命运织机能力的九牛一毛,他反正是不太相信一位真神的物品会只有这点用的。
但费舍尔还是将事情大致地给他们两个说了一下,没想到钩吻听完之后竟然深信不疑地点了点头,甚至还眯着眼睛看向了费舍尔,好像生怕他出去真的是为了什么亚人娘一样的。
“行,那我们也一起去吧,反正没什么事情,也能帮帮忙。”
感到自己清誉受损的费舍尔眉头一挑,但还没开口说一些什么,天空上就缓慢地飘落下来了一朵花,正是椿之前送出去传信的物品。
他伸手接过之后,只是顷刻间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信息,随后他将那朵花捏入手中便瞬间消失不见了,
“我知道了...玛格丽特说那位叫做‘唐泽明日香’的转移之人上手得很快,她们进展很快,恐怕还能在母亲处理好王上的转生之前完成对织机的掌控。既然如此那便劳烦你们帮忙,玛格丽特已经将对方的痕迹大致告诉了我了,我们出发吧。”
“直接去吗,不需要带过夜的东西吗?”
米哈尹尔本来是在休息,结果被钩吻强制开机喊起来,过来还没搞清楚到底是一个什么状况就又要离开。他瞥了一眼天空上逐渐西斜的太阳,如此开口道。
“椿是神话种,来去速度都很快的,不需要担心的,估计完事天都还没黑的,走着吧。”
对比米哈尹尔的无动于衷,钩吻倒是意外地显得热切,费舍尔思考了一下也没意见,但他没有立刻跟着椿离开,反倒是回头对着赫来尔说道,
“该隐,你留在这里吧。”
他不放心直接将唐泽明日香和涅可利亚独自留在这里,虽然他还不能确定玛格丽特对他们抱有歹意,而且理性判断,在唐泽明日香帮助她掌控织机之前她也不大可能会做什么,但保险起见,还是将身为神话种的赫来尔也留下比较好。
“没问题。”
她倒是没什么意见,甚至还笑眯眯地对着费舍尔他们挥了挥手,总是让费舍尔觉得这天使没憋什么好屁。
但椿也的确没有迟疑,似乎是因为他不想离开理想国太久的原因,他很快就抬抬手,从地面上凭空生出了一根根粗壮的枝条形成了一个如同小艇一样的浮空载具,示意费舍尔他们上船。
钩吻一马当先,费舍尔也很快跟上,米哈尹尔则不情不愿地也上了去,一个小舟上,四个大男人盘腿围坐着,顺着刚才那群卡卡夫蛇人部落亚人们离开的方向同样离开了理想国。
这小艇一样的木头载具空间不算宽敞,米哈尹尔总觉得自己有半边屁股露在外面,不知道是因为这个还是因为想到了身后那隐藏在山间的理想国的处境,他开口问道,
“精灵们现在对理想国虎视眈眈,我们这样出来不会被他们逮捕吗?感觉有点像羊入虎口呢...”
“我的同胞不喜欢玩阴谋和监视的那一套,他们和我一样是神话种,有着独属于精灵的骄傲。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置我们于死地,而那个时间会在母亲处理好王上的转生之后。”
米哈尹尔没说“那这样还拖了整整半年”,但为了顾及精灵的面子,他没有开口。
倒是钩吻搓了搓下巴,看着眼前椿迎着风黑发飘扬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你呢,椿大人,你背弃了自己的同胞,偷走了你母亲最珍视的东西逃到了这么远的地方,为了什么?你应该知道,这对精灵而言是重罪吧,是连转生都没办法转生的那种。”
椿的背影一动不动,就连头上修长的两只耳朵都耷拉下来一些,使得挂在上面的耳环发出了一声脆响,但很快他便又开口了,
“先前我在树大陆生活的每一天都很煎熬,因为我同胞们对我们之外生命的轻贱。但我并不怪罪他们,甚至偶尔我会怪罪我自己,因为只有我自己会这样想。这个世界上所有有思想的灵魂都来自灵界的意识之流,只是进入了不一样的躯体而已,每当想起这一点时,我都会感到痛苦不堪。
“过往的年月里,我已经拼尽全力地在我们的土地上创造一块国度,企图创造一个快乐的净土,但得到的却是掠夺、辱骂和讥讽。我只是感到疑惑不解,难道真的是我做错了,所以才让我如此煎熬。可当我看到王上在建木宫内的所作所为时,那由衷而生的厌恶却告诉了我答桉...
“我会是对的。”
他身后的三人都看向了椿的背影,老实讲,这位精灵的确和其他精灵不太一样,就连对此时此地不太熟悉的费舍尔和米哈尹尔都有这样的想法,更别说走南闯北许多年的游医钩吻了。
钩吻深知那群精灵的脾性是一个什么鸟样,他们的阶位太高以至于压根不在意其他生灵,整个树大陆对阶位低的生灵而言完全就是地狱,而且还是压根没法管的那一种。
这也是为什么钩吻行医这么多年很少进入树大陆的缘故,相比而言,这边弱肉强食的原始都要好上不少,至少这边亚人种没事干不会宰奴隶取乐。
“我们到了。”
说着说着,椿伯的那一叶小舟便缓慢地停顿下来,小舟上的四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因为刚才的往事,椿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将目光在了眼前抓小偷的事情上;费舍尔和钩吻两个人东张西望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两个人都是一肚子坏水,但偶尔他们总是能看向同样一个海边的方向;还有米哈尹尔,他...
额,他完全是一片茫然,甚至有些疑惑,疑惑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莫名其妙地四个大男人开始了一段郊游,他只是想要睡会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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