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顿,卡顿,卡顿。
卡顿,卡顿,卡顿。
发现街道出现问题是在‘现在’的事情。
巴蒂斯特的大脑之中,用于计算环境的公式出现了崩裂,就在上一秒钟,也有可能是这一秒钟,不管是什么时候,现在,在这一道公式之中的变量出现了问题,换一句话说就是,在这里——在这个地方,整一个环境的物理性质被改变了。
地质灾害?不对,布里墨克并不容易发生地质方面的灾害,而且,如果是地质灾害,那么环境的变化并不应该是从‘地面表层’出现的,更大的可能性应该是……
“街道出问题了。”巴蒂斯特说,他说出这一句话的速度很快,而聆听到这一句话的西多妮也在第一时间理解着这一句话的内容。
“哪里安全?”
“高处。”
西多妮抓住巴蒂斯特的衣领,那些压抑的姿态将他们的躯体朝着墙壁推去,一步踩在墙壁上,一步踩在墙头,第三步高高跃起,然后四周的空气沉寂下来,一只无形的手把两人推到这一块区域之中最‘高’的建筑物上,而也是同一时间,地面被转动。
将一个并不紧密的机械压到最紧绷的节点,超出了那些并不结实的构造物的极限,触及到极限,超越了极限,然后崩塌,一切构造都崩塌了,发出并不清楚的声响之后,断裂也好,崩溃也好,总之……都碎掉了。
色彩和那些构筑出地面的碎片一同飞起。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他们听见了一种嘶吼声,宛若孩童失去了最喜欢的玩具,又像是老人面对现实的崩溃,年龄在这种时候再一次重叠起来,那些色彩在破碎的街道之中奔涌着,将那些凌乱的碎片卷入到天空,又从天空之中坠落下来。
——不行。
它的脑海之中只有这么一个词汇,不行,这里是‘第一层’的梦境,还没有涉及到孩童们‘第二层’的梦,但这一层并不能够崩塌,这里是仪式的舞台,这里是童真美梦构筑出来的梦境,美好的梦境。
这里不能够被毁掉!
到底是在哪里出现了问题?为什么构筑出来的街道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崩溃?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这并不只是普通的‘破坏’,而是从根本上将整一个街道的结构摧毁了,它让色彩覆盖在那些破损的位置,但是不够……完全不够。
漏洞太多了。
色彩流入到那些破碎的金属之中,想要把这些毁坏的部分重新连接起来,太多了,同一时间之中毁坏的部分太多了,哪怕是依靠色彩的速度,也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将全部位置的漏洞填补上。
“是你!”
它看见了人,看见了那一个正在用金属转动整一个地面的人,那个女人,那位女性,它本以为自己放过了她,但这才过去了多久?她身上的那些伤势和色彩给予她的负担这么快就消失了?这不可能。
它看见那一个女人正在迸发出来的钢筋和齿轮之中穿行,那些锁链拖动着它穿过了每一个凌乱的部件,在整一条街道之下,在街道下的那些机械结构之后,是一片澄澈,就像是一个穹顶,又像是一个透明的壳子。
在深处,那透明而澄澈的壳子,倒映出了整一个布里墨克的景色,并不是它构筑出来的布里墨克,而是真正的布里墨克,从这一颗小珠子之中窥探到的,珠子之外的景色,在虚构的布里墨克之外的,真实的布里墨克。
萨贺芬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她选择了一个最适合她的方法。
咔嚓,咔嚓,咔嚓。
——失误了吗?是的。
——失败了吗?没有。
它抓住那些破碎的构造物,第一层的梦正在崩塌,但也因为第一层的破碎,那些孩童已经陷入到了第二层的梦之中,那些声音不会在打扰到它了。
时间不多了。
是的,时间不多了,但正是因为时间不多了,它才可以如现在这样,不去顾虑那些‘时间’,就是现在……在自己的意识重新属于自己的时候,在没有任何事物打扰自己的思维的时候,现在,就是现在。
——就是现在,在这个正在崩塌的街道上,所有的‘人’终于进入到了它的眼中。
“我不知道你们的名,不知道你们的姓。”它从色彩之中走出,它扶了扶自己头上的某一个东西,那是被色彩覆盖住的某一种事物,或许是王冠,或许是别的什么,“我只需要本应该属于我的东西,窃贼们。”
既然不确定是谁偷走了门票,那就默认所有人都是小偷就好。
它看见了,在色彩覆盖上去的时候,它已经看见了人的轮廓,每一个人的轮廓。
一,二,三,四。
第一个人,那带着锁链的女性,那包裹在毛衣之中的女性;第二个人,那拿着骑士剑的男人,那打碎了一颗梦境的男人;第三个人,被某一种力量按在高塔上的男人,那看着乱糟糟的男人;第四个人,那一样在高塔上的女性。
只能够看见轮廓,但是足够了。
“我们被发现了。”西多妮深吸一口气,“它看见我们的轮廓了。”
……但是不要紧。
“我们和它的距离是最远的,如果要按照优先度来说,应该先是那个女人。”巴蒂斯特看向远处,“那就是你说的萨贺芬?”
“萨贺芬·路易斯。”西多妮眯起眼,“不过她看着状况不是很好……有机会。”
“我们如果要离开这里,迟早得去到那个方向。”巴蒂斯特说,“如果我们的目标点在那里,现在的布局反而对我们不利。”
“所以才需要动手啊!”
【Ledondesanges漫长的时日】
——‘我亲爱的森林呀,我曾无数次在那里漫游,对它们了如指掌!有一种矮林,低矮的灌木从总是不怀好意地抓伤路人的脸,这样的林子里满是阳光,草莓,铃兰花还有蛇。’
漫长的时日,属于西多妮的恩泽,它的作用很难用语言去描述,它是作用在物质和非物质之上的一种压抑感,一种不可见的推力,它会把声音压下,会把光线压下,把一切可见和不可见的概念压抑下去。
正因为这种脱离了现实的权能,这一份恩泽才会如此‘渺小’,漫长的时日的作用范围并不大,并且随着距离会逐渐消减压抑的力道,这也是为什么巴蒂斯特能够通过计算算出‘中心点’,而现在,这一份压抑的存在并不重要了。
她被看见了。
色彩叠加起来的层级,绕过了压抑的那些权能,让被压抑覆盖住的人——她,还有巴蒂斯特,他们就这么被那些色彩捕捉到,他们的轮廓被色彩勾勒了出来,那一种色彩,又是那一种色彩。
——距离。
现在的距离是最大的问题,如果从靠近‘它’的方向来说,此时他们的距离应该是最为安全的,但如果是按照‘离开’来说,他们的距离又是最遥远的,那些被掀起的地面,那些被转动而扭曲的地面在此时崩解。
他们都看见了。
都看见了在那破碎的地面之下的景色。
想要理解那一幕景色需要时间,身体的在意识之前更先做出了反应,做出了‘理解’和‘动作’,西多妮的手挥动着,挥动着那些压抑,将那些覆盖在他们的轮廓上待遇颜色按入到深层之中,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带着巴蒂斯特,或许,在这种时候没有必要和‘求知者’搞坏关系,又或者,只是单纯的顺手而为之。
现在还没有到抛下巴蒂斯特的时候。
巴蒂斯特很有理解力,也有可能是他口中的计算,他总是能够在西多妮开口之前做出西多妮希望他做的事情,绝对不会因为任何因素而阻碍到西多妮的每一步动作,既然如此,带着巴蒂斯特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至少就目前而言。
第一步,在避开那些色彩……尽可能让色彩不蔓延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去到那些崩裂的地面之下,第二步,离开。
如果说从那个地方确实能够离开的话。
“喔。”
这是西哈诺发出的声音,他仅仅只是在街道上行走,他就看见了那样的景色,那些地面破碎开,那些色彩炸裂开,一幕接一幕冲击着西哈诺的双眼,就是这样的景色,他在那些故事之中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景色。
“哈。”
西哈诺右手握住腰间的剑,左手握住那一本书,现在,他知道冒险者召集令所呼唤而来的人,以及,这一次的‘冒险’到什么地步了。
当所有的冒险者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当整个冒险故事之中的所有角色出现在同一个场合的时候,当景色开始脱离了现实,去到幻想的时候。
那就是故事的高潮了。
“远别与种子。”西哈诺抽出了剑,“我所敬佩的,我所信仰的,我所呼唤的天使。”
那是一把普通的骑士剑。
“请让这一个故事得到美满的结果。”
那一本书——冒险者召集令,就这么打开,并非是西哈诺的手,而是一只看不见的手翻开了那一本书,翻开了某一页,在那一页上,一个新的冒险故事正在书写,书写到了最后的一幕——角色们聚集在一起,因为不同的目标聚集在一起,面对同一个敌人。
【AudienceaveclesangesⅣ-童真美梦】
这边是故事的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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