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泽仔细想了想自从燕王朱棣造反以来,朝廷和叛军的多次作战,也不得不承认老上司的眼睛敏锐,发现了目前双方对峙的潜在问题。
“大人,林潇宸身为征虏大将军,他在边疆的成绩是扎扎实实有目共睹的,眼瞅着朝廷的疆土,已经延伸到数千里以外的唐努乌梁海,漠南已经彻底归附大明,漠北也不得不依赖大明,瓦剌的根基被摧毁,他又把鞑靼汗庭打的溃不成军,再收拾了兀良哈三卫,大明朝的边疆至少能换来十年的和平发展。”
“我们在北疆也有很多密探活动,均未发现林潇宸和朱棣有什么私下联系,双方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林潇宸不进关,燕王也不入草原,这恰恰是最为理想的局面,井水不犯河水!您把他拖进来,双方就要碰面了,到时候燕王势必要策反林潇宸,您这个举动,很难说利弊。”沈清泽说道。
林潇宸是燕王的护卫出身,还成了燕王的妹夫,同时他也是建文帝朝廷的臣子,这些身份是矛盾而又冲突的,林潇宸是两难的状态,所以他致力于完成太祖高皇帝的遗命,对着游牧民族的各方势力穷追猛打,循序渐进,一步步的为大明开疆辟土。
林潇宸躲着燕王,可蒋绍明这样的举动,或许会导致林潇宸和燕王面对面交锋,朝廷给林潇宸的恩情,显然不比燕王的提携照顾,这要是林潇宸被燕王说动,将会给朝廷带来极大的灾难。
大明朝的洪武皇帝,十三次北征鞑靼,也没有做到林潇宸的地步,可见此人不管是带兵打仗还是坐镇一方,都有不容置疑的强大能力,朝廷的边塞大军加入燕军,那不是灾难是什么?
“你的担忧我明白,我也意识到有这个结果,原本我是打算把希望寄托在盛庸和平安的身上,可是你看看战报,东昌府一战,盛庸把朱棣和麾下大将困在阵中,北平府的援军到达,强行冲开一个缺口把人救走。”
“可是潜藏在北平府的时宝承,却派人秘密告知我,北平城的燕军根本没有出动,保定府和永平府的燕军也没有动,你告诉我,这支军队哪来的?”蒋绍明拿着战报神情严肃的问道。
“您的意思是说,是林潇宸派兵增援东昌府?这不可能啊,他的大军汇集在元上都,而且他带着骑兵到了呼伦贝尔大草原南部,北疆大都督府调兵的一举一动,都在咱们锦衣卫的监视下,救援东昌府的军队为数不少,林潇宸抽调兵力,绝不会瞒过我们的眼睛!”沈清泽摇了摇头说道。
虽然盛庸不太清楚燕军的援军数量究竟有多少,可是,看规模最起码也不低于一万人,而且全都是清一色的精锐骑兵,这样的一支军队但凡有动作,就会有痕迹暴露,藏在宋晟营中的密探,肯定会有发现的。
“不可能是大都督府麾下的直属军队,这一点我可以肯定,林潇宸要是这么做,那就是公然造反了,宋晟和各个卫的指挥使,必定要予以阻拦,消息早就传到京师了,我疑惑的地方也在这里,援军是哪来的?”
“时宝承就在北平府,他一定会查到事情的真相,我对他很有信心,方继业和雷光清,对我们锦衣卫还是非常忠诚的,他们齐心协力合作,这种见鬼的事情,估计很快就会找到,这么多的军队,谁也掩饰不住行动的痕迹!”蒋绍明淡淡的说道。
他相信宋晟和大明各卫的将领们,相信他们都是忠于朝廷、忠于建文皇帝的,因此,林潇宸肯定不会动用他的直属军队。
可有能力瞒着兵部和五军都督府调动上万军队的人,还必然就是征虏大将军林潇宸,他可以无视这两个衙门的制约,别人,没有这样的权力,也没有这样的威望和地位。
时宝承虽然把北平府抓捕朱棣的差事办砸了,自感羞愧不想回到京师,但蒋绍明还是依然信任他,命他潜入北平府搜集燕军的军情。为了方便他传递消息,还特意命向来与林潇宸关系不好的方继业,提供必要的支援。
方继业率领的北平镇抚司,燕王造反起兵后并没有惩治他们,首先是因为密侦司需要北平镇抚司协助封锁草原,大部分人都在边关,其次是方继业聪明,名义上北平镇抚司的办事机构,迁移到了集宁城,燕王朱棣不愿意因为这点小事和林潇宸闹得不愉快。
方继业提供了很多燕军的动向,事实也证明,他的情报很准确,蒋绍明对这样的成绩和态度很满意。
集兴商号涝利海营地。
这是林潇宸为渗透漠南草原兴建的一个据点,随后把很多马场的牧民迁移过来,周围也就有了许多游牧群。
营地虽然没有大搞建设,但眼下也是多个院子和数百间一砖到顶的砖瓦房,仓库的面积最大,方便运到草原的物资在这里转运,而在其中一个颇为精致的小院子里,燕王朱棣等人正在和林潇宸密谈。
除了张玉因为受了重伤不能前来,朱棣和王妃徐妙云、朱高煦、道衍和尚、朱能、唐云、张辅、陈亨、谭渊等心腹嫡系力量,也是燕军的主要将领,来到了涝利海,每一个人都是精挑细选,这也是为林潇宸此刻的身份而考虑。
朱棣之所以这么做,是有深远考虑的,除了因为在东昌府的大败,前来听听林潇宸的建议,也是给燕军的骨干,增加一份信心。
东昌府之战的结果,再次证明了林潇宸的战略预见性,要不是他派了周顺谦带着一万骑兵前往东昌府救援,这次造反的行动基本就结束了,因此,后续的军事行动,必须要听林潇宸的说法。
更为隐秘的用意,就是告诉自己的心腹们,燕军不是孤军作战,而是有着强大的支撑,林潇宸和北疆大都督府的二十余万军队,将会是燕军的后备力量,同时,大明的北疆也是燕军的后路,这是稳定军心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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