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求饶的神色,他的牙关已经在发抖,周身如同被火焚一样,不停地发出“滋”“滋”“滋”,如同烤肉般的声音,耿少南心知肚名,因为自己的天狼劲已经进入了他的手少阴心经,甚至可以说气劲已经包卷住了他的心脏,只要微微一用力,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耿少南微微一笑,把曾经自己需要仰望的高手,这样干脆利落地打倒,这是多么快意的事情,尤其是今天自己因为小师妹被人羞辱,这才出手亮出真功夫,硬碰硬地打败陆炳,这是连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但现在,显然不能真的杀了陆炳。
耿少南准备收劲,但是心中灵机一动,因为在这一瞬间,他眼角的余光能看到何娥华的眼睛里,充满了崇拜而兴奋的神色,甚至她的眼中都是泪光闪闪,似乎想到了徐林宗的死,无论如何,陆炳都是亲手杀害徐林宗的仇人,想到这里,她的眼中就闪过一丝恨意,而看着耿少南的眼睛里,也多了一份期许之色。
二人成为夫妻之后,很多事情已经开始心意相通,小师妹这一顾之间,耿少南心中就是雪亮,一开始她是担心自己被陆炳所伤,可现在,她希望的却是自己能为徐林宗报仇,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看着何娥华的眼睛里,柔情如水,仿佛在轻声说道:“师妹,别担心,我一定会为徐师弟报仇的。”
他的眼神转而变得极为凌厉起来,浑身上下的红气汹涌喷出,如火山一样爆发,陆炳心中大骇,提起所有的真气,拼死抵挡,只听“彭”地一声,陆炳的身躯,如同断线风筝一样,直飞出十余步外,根本无法站立,直挺挺地单膝跪地,而右手则撑在了地上,远远看去,仿佛象是向耿少南低头跪拜了。
而陆炳的喉头一甜,如同千斤重击狠狠地砸中了心口,尽管耿少南最后还是留了点力,只出了九成的功夫,但已经是让陆炳无法抵挡了,他一张嘴,“哇”地一口,连吐三大团血,其中更是有一些零碎的肉块,是五腑的碎片,即使是初学武功的道僮都知道,这一掌,已经给他造成了很深的内伤了。
耿少南哈哈一笑,厉声道:“陆炳,这一掌,是为徐师弟打的!也是为我们武当上下所有死在你们锦衣卫手上的弟子们打的!”
辛培华,何娥华等所有武当弟子,都轰然叫好,辛培华的双眼中闪着兴奋的神色,大声道:“大师兄,趁着此贼已经重伤,杀了他!”
武当弟子们也个个高声附和道:“杀了他,杀了他,为徐师兄报仇!”
陆炳咬着牙,不顾去抹嘴上的血迹,这一次,他是真不用再装伤了,五脏之内,如烧开了的水一样,阵阵翻滚不已,他艰难地说道:“可是,可是我们锦衣卫,也在武当,在武当死了很多人。”
耿少南冷笑道:“我们武当可没有主动进攻你们锦衣卫,是你们布下了毒计,想要拉上屈彩凤和东厂一起灭我武当,你们死的人,是咎由自取,没什么可惜的。不过。。。。”说到这里,他走上前,单手扶住了陆炳的胳膊,微微一笑,说道:“既然我刚才有言在先,一掌断恩怨,这一下,我已经为徐师弟和其他的武当弟子们了断了恩怨,从现在开始,我们已经不再是敌人了。”
辛培华的脸色大变,从小到大,他与徐林宗的关系最好,视他如父如兄,每天都是想着如何报仇,一看今天耿少南居然放弃了恩怨,急得大叫起来:“大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难道,难道徐师兄的仇就不报了吗?你明明可以现在就杀了陆炳的。”
耿少南摇了摇头,说道:“小师弟,我们武当是名门正派,一定要言而有信,刚才我就说过,一掌断恩怨,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
辛培华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大师兄不肯出手,那由我来取此贼的性命!”
耿少南的脸色一沉,说道:“小师弟,你这是冤冤相报,只会给武当造成更大的伤害的,现在当着全天下的英雄,我们怎么可以违背一贯的侠义之道?”
辛培华摇了摇头,眼中尽是怨色:“侠义之道怎么可以用来对陆炳这样的奸贼?大师兄,我知道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有血光之灾不吉利,可是,可是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说到这里,他的眼圈开始发红,泪水也在眼中打转。
耿少南叹了口气,上前轻轻地拍了拍辛培华的肩头,说道:“小师弟,你的想法,我很清楚,我现在也和你是一样的心思,但我们必须言而有信,这才是侠义之本。如果锦衣卫以后再起歹心,继续跟我们武当,跟太子,跟天下所有的正道之士为敌的话,那我耿少南在此立誓,不管你陆炳跑到天涯海角,我一定会亲手把你挫骨扬灰的!”
陆炳的额头汗水涔涔,这时候他已经很难说出话了,本来今天过来的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威风凛凛,即使是方元大师和清虚神尼都要让他几分,可是所有的威风却给耿少南的这一掌,拍得无影无踪,现在的他,也只能捂着胸口,唯唯诺诺,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让他无地自容的地方了。
何娥华终于开了口,说道:“大师兄,陆炳毕竟杀了徐师兄,你这一掌伤了他,也不能为徐师兄报仇,而且他之前策划了灭我们武当的毒计,那个妖女屈彩凤,屠杀我武当这么多长辈和弟子,这笔血债,也是与他有关,若不是他要消灭巫山派,逼迫屈彩凤与他合作,何至于此?你现在是武当的掌门弟子了,在今天这个场合,应该为死难的同门报仇的!”
何娥华说得咬牙切齿,杏眼圆睁,耿少南知道小师妹的心思,其实一切都是借口,主要是想为徐林宗报仇,他高声道:“师妹,这就是冤冤相报了,我们不能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再让更多的活人受苦,流血!”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我同意大师兄的看法,没有必要再继续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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