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行正色道:“这点自然不会误了你的事,我叫钱胖子去一趟天台山,跟你的兄弟接上头,然后在那里安顿下来,现在帮里的钱都归钱胖子管,先给你们二百万两作安家费,不够再要,你看如何?”
屈彩凤的秀目流转:“你现在可是财大气粗呢,不过这钱是我的办事酬劳哦,也不是白占你的便宜,以后我们巫山派也会如你所说的在陆上提供商队的护卫,这抽成之事嘛,等我们回来以后再说。”
李沧行点了点头:“理当如此,不过,你这回还是要打出巫山派的旗号吗?”
屈彩凤的嘴角勾了勾:“怎么,不可以吗?”
李沧行正色道:“我建议不要一下打出巫山派的旗号,在皇帝那里,巫山派是挂了号的,还是换个名字保险点。”
屈彩凤的脸色一变:“我还真不想换呢,这巫山派可是我师父一刀一枪创下的基业,怎么能随便改名字?再说了,如果改了名字,只怕想要重招那些旧部也不容易呢。皇帝上次派兵围剿我们巫山派,肯定知道我这个人,我就是换了名字也是一样,沧行,有这必要吗?”
李沧行摇了摇头:“不,彩凤,你听我说,我这一阵反复在思考此事,只怕当年下令消灭巫山的,不是皇帝本人的意思,而是严世藩个人的行为,所以皇帝未必会知道你屈彩凤的事。”
屈彩凤倒吸一口冷气,凤目圆睁:“什么,皇帝没有同意,严世藩就敢私自调动军队?沧行,难道你对当年严世藩灭我巫山派的事情,已经调查过了?”
李沧行正色道:“不,这点只是我的猜想,当年调兵之事,我还没查过,但今天和陆炳聊过之后,我更确信了这一点,一定是严世藩的个人所为。有几个原因可以明显看出这点。”
“第一,当年围攻巫山的主力,不是朝廷的军队,严世藩是调动了伏魔盟四派,洞庭帮和魔教,这三方加起来就有几万弟子,除此之外,他本人带了几千名护卫和兵士,但这些只怕并不是朝廷兵部给他派的兵,而是他在湖北湖南省的党羽给他从各个衙门里调来的衙役,并非卫所部队,不然他也不会以江湖武人打主力了。”
沐兰湘听到这里,马上说道:“不错,师兄,当年我们在山下的时候没看过多少正规的大明官军,那严世藩平日里也只是带着几百个护卫来往于各派之间,最后攻山和捉拿巫山派人众的,也多是洞庭帮。”
屈彩凤咬了咬牙:“也许,也许这是严世藩得到了皇帝的许可,为了夺回太祖锦囊,不大张旗鼓地动用官军呢?”
李沧行摆了摆手:“这就是第二点了,严世藩如果和杨慎勾结在了一起的话,那他就不可能为皇帝来夺取太祖锦囊了,而是据为已有,起码也是给自己留一道反抗的工具,当年嘉靖皇帝之所以这么愤怒,非要把作为几朝元老的杨廷和赶出朝堂,把杨慎廷杖后发配云南,这么多年也不让他回朝为官,甚至除了让杨慎奔了一回父丧外,都不允许他离开云南,形如囚禁,绝不止是一个大礼议这么简单。”
沐兰湘的双眼一亮:“师兄,你的意思是,皇帝知道了是杨廷和指使了林前辈偷走太祖锦囊之事?”
李沧行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不错,陆炳很确定这一点,我刚才就说过,他以前跟我提到过此事,说杨廷和等重臣通过林前辈盗取了太祖锦囊,以求自保,这事他一定告诉过皇帝,所以皇帝才会如此震怒,借大礼议之事把杨廷和父子,还有他们的同党全部赶出朝堂。”
屈彩凤摇了摇头:“既然皇帝知道此事,为什么不杀了杨廷和呢?这可是谋反罪名吧。”
李沧行微微一笑:“这就是杨廷和的老辣之处了,他让你师父把拥有太祖锦囊的事情公开,其实就是告诉皇帝,这东西在他的手上,如果皇帝做得太绝,那他就鱼死网破,找个宗室持此物起兵,以前皇帝好象并不是太清楚那个建文帝遗诏的事情,更不知道太祖锦囊的内容,还以为只靠锦囊就能夺取天下,所以他可以借机罢杨廷和的官,却不敢对他下杀手。”
“杨廷和死后,杨慎一直被监视着,大概皇帝也希望能通过他取得太祖锦囊,彻底了结这块心病,所以也一直不敢对杨慎下手。”
“严世藩和杨慎是好友,在严家父子掌权之后,肯定也是知道了这锦囊之事,我才不信严世藩会因为什么以前关系好,就跟杨慎搭上关系呢,这个人的眼里只会看是不是对自己有用,杨慎手上掌握着太祖锦囊的线索,也许他指望着杨慎能开口要回太祖锦囊给他呢。而他们之间联系的桥梁,就是冷天雄的魔教了。”
屈彩凤长出一口气:“原来如此,想不到这其中竟然有如此复杂的关系。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严世藩既然在当年敢于出兵攻击巫山派总舵,事后又没有在巫山四处寻找太祖锦囊的下落,那显然已经是对太祖锦囊的获得不报希望了,既然如此,他和杨慎还会是合作关系吗?”
李沧行摇了摇头:“彩凤,我觉得你想得有点简单了,当年的巫山派之劫,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严世藩,黑袍这两方势力都是故意放我们一条生路,他们就是想让我们亲眼看着巫山派的毁灭,然后在强烈的复仇意愿驱使下,取出锦囊,起兵造反,然后他们再从我们身上夺取锦囊。”
屈彩凤点了点头:“我当年还真是想这样作的,只是给你劝住了,沧行,听你这样一分析,还真是后怕,万一真的把这东西给这些奸贼获得,我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的。”
李沧行正色道:“其实,其实我当年亲眼目睹巫山的灾难时,也有很强烈的取出锦囊,报仇雪恨的冲动,若不是意识到了凤舞一直在跟着我们,也许我也控制不住自己,跟彩凤你一起取出那太祖锦囊了,说来也是阴差阳错,那天黑袍也一直在跟着凤舞,若是我们真的取出锦囊,只怕会给黑袍捷足先登,那可就是天下的大难临头了。”
沐兰湘笑道:“师兄,这叫吉人自有天相,老天有眼,不会让坏人得逞的。
李沧行摇了摇头:“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老天长眼上,就象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个内鬼突然被雷劈死一样,一切还得靠自己的双手来完成,师妹,这回你我还是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
沐兰湘正在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李沧行转向了屈彩凤,正色道:“彩凤,这回的云南之行,危机重重,我左思右想,此事不应该把你牵连进来,巫山派百废待兴,还离不开你,若是你这回有个好歹,让我如何对你这几千兄弟交代?!”
屈彩凤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满的神色:“沧行,你这是在赶我走吗?还是,还是你嫌我碍事了?”
李沧行摇了摇头:“彩凤,我这次和师妹多年后终于重逢,所有的误会烟消云散,这样的神仙也似的日子,就象是做梦,哪怕让我现在就死,也没有遗憾了,而你也经历了这么多年和徐师弟的分别,我觉得现在你应该到武当找徐师弟,再续前缘,而不是为了我的事去苗疆云南冒险,毕竟这个内鬼没有针对你,只是跟我有着不解之仇。”
屈彩凤的表情变得异常的严肃:“不,沧行,怎么能说此事跟我无关呢?刚才你也分析过,这个内鬼很可能也是害我师父的凶手,你要为了你师父报仇,难道我屈彩凤就能眼睁睁地放着师门大仇不报了吗?毁我巫山派的是严世藩,但杀我师父,害我们巫山派多年与正道武林为敌的,就是这个内鬼,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比严世藩更该死。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也是我屈彩凤的事,至于你说的儿女私情,暂时可以放在一边。”
李沧行深知屈彩凤乃是女中豪杰,极有主见,决定了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服她改变决定,于是便点了点头:“也好,有彩凤相助,胜算无疑大了不少,只是有一点,你最好先安排你帮中兄弟在天台山的事情,然后回武当见一眼徐师弟,我们约定时间在成都见面便是。”
屈彩凤摇了摇头:“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了,沧行,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在这个时候不想为儿女情长所分心,我怕我上了武当后,就会动摇我去云南的决心,还是等我回来后再见林宗吧,有许多事情,我也想向他当面问清楚。”
沐兰湘微微一笑,上前拉住了屈彩凤的手,冲着李沧行回眸一笑:“师兄,不用多说啦,这一路上,我就跟屈姐姐在一起了,有许多事情,我还要向屈姐姐请教呢。”
屈彩凤笑了起来,沐兰湘的个性天真活泼,虽然已经不是少女,但依然是外向性格,心直口快,与一般正道侠女那种低调内向完全不同,很合屈彩凤的胃口,以前二人为敌多年,这次化敌为友也就一天时间,居然成了无话不说的闺蜜,她笑着抚着沐兰湘的手:“妹妹,你说我的巫山派,改个什么名字比较好呢?”
沐兰湘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道:“我看,就叫天台帮吧。”
四川成都,这里号称天府之国,整个四川省处于山峦的怀抱之中,气候温暖湿润,四季如春,可是在这五月的季节,却是淫雨霏霏,连绵不绝。走在城中的青石板路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打着油布雨伞,匆匆而过,而各种担担面,麻香串串的味道,则随着摊贩们的叫卖声,飘荡在整个城市的街巷之间。
城中一家不起眼的平安客栈,二楼的一间乙字号客房里,李沧行,屈彩凤和沐兰湘三人围着一张桌子坐在一起,三人都易了容,换成男装,屈彩凤那一头白发一直是个问题,因为毒素的原因,墨染之后三四天又会复白,所以这回干脆就用了一圈布包住了头,打扮成了一个行商仆役的模样,而身形高挑的沐兰湘则打扮成了一个贵公子,李沧行则缩了身形,扮成一个管事账房先生的样子,三人走在一起,倒也是相得益彰。
这一路上,李沧行把那易容之术也传给了两位姑娘,女子心灵手巧,做起面具来更是惟妙惟肖,沐兰湘更是想到了在面具上戳些细孔以透气的办法,这让戴惯了不透气面具,经常给捂得脸上一堆汗水无从排泄的李沧行,这些天也觉得神清气爽,而且从细细的小孔中排出汗水,也让人显得更加真实。
不仅如此,那传音入密之法李沧行也教给了沐兰湘,由于这次三人共行,因此共同商量了一种行气方式,这样一来,密语时两个人都能听得到,不会再出现二人密聊,一人干看的情况了,现在的三人,在外人看起来也就是傻乎乎地相对而坐,不停地用手势比划些什么,可是脸上表情却是不停地变化,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这三个不仅是哑巴,更是疯子呢。
李沧行给两位美女倒了杯水,长出一口气:“师妹,还是你心灵手巧,这种面具刺孔的办法也能想得到,我要是早点想到这点,这些年脸上也不会这样难受了。”
沐兰湘微微一笑,心疼地密道:“就是,师兄,你的脸上气闷得太久,好多地方都起皮长包了,以后可千万不能再那样了。”
屈彩凤的嘴角勾了勾:“嘿嘿嘿,你们小两口的情话以后别让我听到好吗?也不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沐兰湘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李沧行笑道:“好了,彩凤,说正事吧,马上要进云南了,接下来如何行动,你有何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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