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行点了点头:“师妹,你想想啊,如果巫山派完蛋了,这太祖锦囊就能确保一定交到朝廷手中吗?若是林凤仙,或者是屈彩凤,把这太祖锦囊或埋或送人,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若是她一咬牙把这东西送给那建文帝后人,岂不是反而助人成了事?”
沐兰湘嘻嘻一笑:“是啊,确实是有这么一招,那建文帝后人只怕是最想要这太祖锦囊的人,估计也是对林凤仙威逼利诱过,可是她根本不吃这套,这个道理就是我都清楚,只要这太祖锦囊一交出来,巫山派就再没了让朝廷害怕的东西,被剿灭也是迟早的事了。”
李沧行叹了口气,眼神还是变得黯淡起来:“只可惜后来彩凤助我,三番五次地跟严世藩作对,这个奸贼根本不管这些国家的事情,还是把巫山派给消灭了,只可惜了那几万老弱妇孺。”
沐兰湘轻轻地拉着李沧行的胳膊:“师兄,人算不如天算,那次的事情,我们都尽了力了,只能说严世藩太过残忍狠毒了。对了,澄光师叔就是那个建文帝后人吗?”
李沧行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挤出一丝笑容:“不,我的师父并不是有资格继承皇位的那个建文帝后人,他是那个建文帝后人的师弟,所以依着建文帝一系的规矩,被送到别派学艺,伺机进入锦衣卫组织,天不负他的苦心,终于让他等到了一个机会,那就是我。”
沐兰湘奇道:“师兄。你又怎么了?难道?”她突然收住了嘴,换了一副异样的眼神看着李沧行。
李沧行点了点头:“不错。我并不姓李,而是姓朱。我的父亲是正德皇帝,而母亲是前任蒙古大汗达延汗的妹妹,我是大明皇帝和蒙古公主的私生子。”
沐兰湘几乎要惊得晕了过去,饶是她的想象力再丰富,也没有想到李沧行居然真的是皇子,好一阵,她才缓过了神来,马上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不对啊,师兄。如果你真的是皇子,又怎么可能流落民间呢?我听说过正德皇帝是没有皇子的,重臣们才找了一个宗室王爷当了皇帝,就是现在的嘉靖皇上,再说了,如果你娘是蒙古公主,又怎么会是私生子呢?”
李沧行想到自己的悲惨身世,苦笑道:“我爹并不是一个好皇帝,任性冲动。很喜欢跟蒙古打仗,而就是在这场战争中认识了我娘,我娘本来也是想潜入中原打探大明虚实,甚至刺杀皇帝。但却阴差阳错地爱上了我爹,但当时的蒙古毕竟是敌邦,大臣们都反对我爹和娘的婚事。甚至还怕了杀手去刺杀我娘,所以我爹没法给我娘一个名份。只能私建了豹房以安置我娘,而我。也是在那里出生的。”
沐兰湘的嘴角勾了勾:“那个豹房我听说过,好象是说正德皇帝淫-乱美女,豢养猛兽的地方,也因为这个被说成是不理国事,荒诞无行的皇帝,想不到却是对你娘的一片深情,看来外界的传言,不能全信啊。”
李沧行叹了口气:“有些传言是那些反对我爹娘在一起的大臣们故意放出来,以丑化我爹的形象,达到他们的目的,那些说书人嘛,在我爹活着的时候当然不敢说这种评书,死了以后任由他们怎么泼脏水了,反正我爹也没有后人继承皇位,嘉靖皇帝巴不得他的名声越臭越好呢。”
沐兰湘急着追问道:“那我还是不明白,你毕竟是正德皇帝,也是那成祖皇帝的直系后人,澄光道长按说是建文帝一系的后人,跟你也是死仇,他又怎么会救到你呢,难不成?”说到这里,沐兰湘突然停住了嘴。
李沧行知道自己的小师妹其实很聪明,但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叹了口气:“你猜得不错,当时建文帝后人不是去救我的,而是要去杀我母亲,或者说存了另一份心思,想把我这个唯一的继承人给劫持,日后要挟我父亲作交易。只不过事情的变化超过他的想象,等他找到我母亲时,我母亲已经伤重难治,只剩下我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了,所以他干脆就把我给带走。”
“这个建文帝传人并不是我师父,当时他也身有要事,没法带一个婴儿到处行走,所以正好借我师父上武当的机会,把我给带去,他的本意是希望能利用我跟我父亲作些交易,可是没想到我父亲因为失去母亲而过度忧伤,加上宁王的反叛,他急火攻下,也就一年多的时间就落水身亡了,而那些重臣们迎立了嘉靖皇帝,我这个没有身份证明的皇子也就没了任何的作用。”
“只是我师父看我从小骨骼清奇,是上好的练武材料,把我带上武当后,从小就教我武功,他老人家没有孩子,就把我当成了亲生儿子一样培养,在我身上寄托了全部的心血,早已经不把我当成一个复国的道具了,师妹,你说我师父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培养,难道是报有目的的吗?”
沐兰湘坚定地摇着头:“不,澄光道长对你就和我爹对我一样,当成了亲生的骨肉,即使我小时候看到澄光道长对你的爱护,有时候都会生出些嫉妒呢。”
李沧行点了点头:“这就是我的身世,因为我的身上兼具了朱明皇室和蒙古大汗的双重血统,所以这真龙之血比起现在的皇帝还要纯正许多,能赶得上成祖甚至是洪武太祖皇帝,这才能驾驭斩龙刀和莫邪剑这样有剑灵刀魄的神兵利器。”
沐兰湘微微一笑:“是啊,前天听你说这刀里有刀魂,我还不信呢,结果你让我拿这刀,差点没把我给冻死,师妹是没这个本事喽。不过我看这斩龙刀虽然有刀灵,却也不比我这七星两仪剑厉害到哪里去嘛,硬碰硬的话。我这剑也不落下风,那这刀灵又有何用呢?”
李沧行暗道:“这刀灵剑魄可以在打斗的时候吸取对方的鲜血或者内力。以转成内力供给我,所以我在战斗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地发一些威力巨大的招数。越是在群架中越是不怕,因为只要我不停地杀人,就不断地有内力可以补充,但若是一对一杀不了人的话,那就只能白白消耗了,比如和师妹这样打,最多一两个时辰就不行了呢。”
沐兰湘的脸上现出一丝得意:“那是我占了两仪剑法的便宜,可以后发制人,以柔克刚。把你的来势化解于两仪气劲之中,不过,说老实话,师兄的力量还是要在我之上,我也知道你只用了九成的力,如果全力施为的话,我是挡不住也卸不了这劲的,就算你现在这样打下去,打到三千招后。我还是难以为继。”
李沧行笑着握着沐兰湘的手背:“我毕竟有不少奇遇,而且当年在机缘巧合下一下子学到了两仪剑法和天狼刀法这样的盖世神功,少了我几年苦练的时间,而师妹你是一招一式自己练出来的。到这种程度可是更不简单。”
沐兰湘摇了摇头:“对了,师兄,你说澄光道长并不是那个建文帝后人。只是他的弟弟或者护卫,那真正的建文帝后人是谁?你可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对你不利?”
李沧行一想到那个神秘可怕的黑袍。心中就是一动,他正色道:“此人是我在巫山派毁灭的时候才现身的。而我的身世也是他告诉我的,为了映证他的话,我还特地在离开锦衣卫后到蒙古去求证了我的身世,发现他所言不虚,达延汗确实有个背叛了蒙古,陷在中原的妹妹,加上我的身形相貌有几分象塞外的蒙古人,更是通过滴血认亲的办法确认了我和蒙古的黄金家族有血亲关系,所以我想这个黑袍跟我说的,应该是实话,这些年那个武当的内鬼很可能也是知道此事,所以与其说他是对武当感兴趣,不如说是对我感兴趣。”
沐兰湘睁大了眼睛:“师兄,你的意思是他看中的是你,而不是武当?”
李沧行冷笑一声:“不错,对于志在天下,想要篡权夺位的乱臣贼子来说,武当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个江湖门派罢了,就算是整个武林的盟主,面对朝廷的大军,仍然是毫无取胜的可能,除非是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江湖人士可以通过自己有组织,可以分散行动,四处起事的特点,迅速地发动民众起义,就象元末的魔教做的那样,不然根本是无法夺取天下的,现在的世道虽然黑暗,但百姓还算有口饭吃,没到活不下去的地步,所以想要靠江湖来起事,根本没有胜算,他之所以在我们武当长年潜伏,我想就是因为知道了我的皇子身份,想在我的身上做些什么手脚呢。”
沐兰湘秀眉一皱:“这么说来,那个黑袍就是我们武当的内鬼了?”
李沧行摇了摇头:“不,我跟黑袍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每次跟他见面,都是直奔主题,在我看来,此人虽然武功高绝,势力强大,可称为一世枭雄,更是严世藩的师父,终极魔功的传人,但是他的眼界心胸,却不象一个能隐忍几十年,直指王位的阴谋大师,而且从他活动的时间来看,一直是在严世藩的身边,也不可能长期在武当潜伏,所以我观察了一段之后,还是把他是武当内鬼的可能性给排除了。”
沐兰湘倒吸一口冷气:“什么,终极魔功?就是那个靠,靠那个来练功的邪恶武功吗?”沐兰湘毕竟是黄花大闺女,又一直出身正道,采--补这二字还是说不出口。
李沧行点了点头:“不错,就是那邪恶阴险的武功,靠那些惨无人道的方法来练功,严世藩一向有淫-邪之名,但他也不全是为了好色,而多半是出于要用那个采-阴-补-阳的邪术来修练终极魔功的需要,就连凤舞,也惨遭了他的毒手。”
沐兰湘娇躯一震,失声叫了出来:“怎么,怎么还有这种事?”
李沧行想到凤舞的悲惨往事,心中一片黯然:“凤舞其实是个可怜的女子,她母亲是陆炳的同门师妹。也是陆炳的最爱,但后来陆炳为了家族的需要。迎娶了别的官家女子,所以他的这个师妹就郁郁而终。留下了凤舞这个不能进陆家之门的女儿,由于其人酷似生母,陆炳也对其倾注了极大的心血,把她训练成最好的杀手,也想她能嫁个好人家。”
“当年陆炳被夏言发现了他秘密训练杀手,打入正道各派的事后,遭到了夏言的严厉斥责,甚至有意罢他的官,陆炳跪地求饶才保住了乌纱。但大受羞辱的他转而和严嵩父子联手,向夏言报复。作为联盟的一个条件,陆炳把凤舞嫁给了严世藩,起初我以为陆炳是为了女儿的幸福,可后来我才知道,陆炳一早就通过了黑袍知道严世藩在练终极魔功,所以本来是想通过凤舞来偷学这终极魔功,想不到偷鸡不成,反而被严世藩采-补了凤舞。助他成此魔功,事后凤舞忍辱偷生,在记得了终极魔功的心法口诀之后,才在黑袍的帮助下逃出了严府。而陆炳和严氏父子的联盟,这才告一段落。”
沐兰湘恨恨地说道:“天底下竟然有如此无良的父亲,把女儿这样往火坑里推。我要是凤舞,死也不答应这种事情。”
李沧行轻轻地叹了口气:“凤舞是个极孝顺的姑娘。不会违背父亲的意愿,就象她虽然爱我。但仍然奉了陆炳的命令,接近我,监视我,控制我,想要把我彻底地拉进锦衣卫。后来陆炳好象也感觉到我身上可能有龙血,并加以试探,等他确认了这件事情之后,才下定决心,同意了凤舞嫁给我,只不过我出于对你的爱,一直无法接受别的女人罢了。”
沐兰湘把头埋进了李沧行的怀里,幽幽地说道:“我能看得出来,如烟她是真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这个人,不是因为你是皇子或者别的原因,相比她那个冷血无情,权欲薰心的父亲,她的追求要纯粹得多,所以她最后肯为你而死。”
李沧行摸着沐兰湘的秀发,低声暗道:“我知道师妹你也会的,现在凤舞已经走了,以后我们和锦衣卫的关系,也会变得复杂起来。”
沐兰湘轻声道:“你是说陆炳会怪你害死了凤舞,所以有可能与我们转而为敌吗?”
李沧行摇了摇头,暗道:“是有这个可能,陆炳知道我的身世后,原来是想拥戴我起事称帝的,这样他身为国丈,自然可以荣华富贵尽享无遗,可现在凤舞死了,那一切都有可能,一方面他恨我对凤舞的死有责任,另一方面也知道我跟他并不是一路人,不是没有倒向皇帝,或者说重新和严世藩勾结的可能。”
沐兰湘这些年下来对陆炳已经有了些心理阴影了,即使今天的她完全可以跟陆炳放手一战,但仍然听到这个可怕的特务头子,也是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颤声密道:“师兄,你教我这个传声密术,就是为了防陆炳的偷听吗?”
李沧行微微一笑,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是有这个原因,而且除了陆炳外,也许还有别的人有这种听风寻音之术,我们上次在白驼山庄外的小树林里,那些情话不就是给陆炳和凤舞听到了嘛。”
沐兰湘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使劲地捶了一下李沧行:“师兄,这么难为情的事情你还说,丢死人了。”她一想到当天凤舞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把自己和李沧行的那些肉麻情话也说了出来,就羞得粉脸滚烫,紧紧地钻在李沧行的怀里,再也不敢抬起头。
李沧行笑道:“好了好了,这回我们这样直接暗语,总不可能有人再听到我们的话了,咱们再对个暗号好了,免得以后有人再易容成你,我们对不上来。”
沐兰湘红着脸,声音小得象蚊子哼:“我,我想不出什么,你说什么我记着就好了。”
李沧行沉吟了一下,暗道:“这回不那么肉麻了,师妹,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一只小狼,对不对?”
沐兰湘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如夜空中的星星一样闪亮:“是啊,不过后来不是那只小狼给你和徐师兄放生了嘛,害我还伤心难过了好久呢。”
李沧行心中一阵感慨,当年的自己和徐林宗年少无知,私放小狼,但狼总是狼,是狼就要伤人的,那狼最后还是伤了当年杀它母亲的那个猎户,所以紫光道长才会震怒,不仅重罚徐林宗,更是逼他亲自杀了那只小狼,以坚定他走正道,斩妖除魔之心,可是徐林宗天性如此,成年后还是和屈彩凤发展了一段情缘,也正是因为紫光道长坚持正邪不两立的原则,才会给两人的感情造成一段悲剧,也不知误会了十多年,自己和小师妹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而徐林宗和屈彩凤最后是不是能重拾旧情,却是尚未可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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