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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亏得这两个杀手上前挡了一下,凤舞总算有了一点喘息之机,她的周身刚才几乎已经被彻底打散的黑气重新凝聚了起来,而她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这诡异的黑气之中。
楚天舒一咬牙,三剑接连攻出,紫气所致,黑气被蒸发得无影无踪,而凤舞的身影,却在光天化日之下生生消失,再也无从得见。
楚天舒心中一凛,凤舞的武功,在刚才的这几十剑里,他有了很清楚的认识,虽然剑术正面比拼略逊于自己,但天底下能这样硬接自己几十剑天蚕剑法的,也是屈指可数,身为女子,有这样的武功,实在是非常难得了,而现在凤舞靠着两个手下的舍命抵挡,一时间失了踪迹,绝不是临阵脱逃,而是潜伏在一边,只等自己露出空门与破绽,就会全力一击。
楚天舒的白眉一扬,右手持剑,左手运起了紫霞真气,汇成了一个三寸见方的气功球,置于自己的掌心,一旦凤舞从哪个方向偷袭,他便会迅速地以气球反击,然后持剑反攻。
楚天舒的眼睛微微地闭了起来,感受起凤舞的气息来,在这片已经杀作一团的战场中,到处都是武者们的斗剑与暴气,可是这些都不是他所关心的,凤舞那阴森邪冷的终极魔气,才是他所要捕捉和追踪的目标。
这股子魔气时隐时现,一直在楚天舒的周围三四丈的距离游走,时而从两个打斗之人中间穿过。时而从雪地中潜行,时而突然大盛。向着一个方向急走几步,然后又突然消失不见。
楚天舒心下雪亮。这个女子是故意留出或者隐藏自己的气息,距离恰好是在自己攻击的极限距离,三四丈左右的距离既可以对自己发起攻击,又能在自己攻击的时候作出反应,可谓恰到好处,于是楚天舒便抱元守一,也不想着追杀一边的屈彩凤,而是全力捕捉起凤舞的踪迹来。
屈彩凤在地上稍稍调息了一下后,只觉经脉又重新恢复正常了。一跃而起,而同时在十余丈外的李沉香也跳了起来,她受创本来比屈彩凤稍重一点,但亏了楚天舒的这一打扰,凤舞又打了屈彩凤一掌,这下两人几乎是同时恢复,李沉香樱口一张,吐出一口淤血,恨恨地说道:“咱们重新打过!”
屈彩凤杏眼圆睁。她迅速地判断出楚天舒已经被那个救了自己一命的神秘女子缠上,暂时无暇攻击自己,现在自己眼下的最大威胁就是这李沉香,可她这会儿发热的头脑也冷静了下来。现在自己最需要做的,就是及时撤出伏击点,另一边的山道上。华山派的人也正气势汹汹的赶来,而雪地里洞庭帮的伏兵正源源不断地杀出。自己的决定每拖延片刻,都可能给自己的手下带来更多的伤亡。
于是屈彩凤扭头看了远处的李沧行一眼。只见他已经盘膝打坐,运起功来,苍白的脸上,已经有了几丝红润,而六七名戴着面具的黄衣杀手,正寸步不离地围着他的身子护法,看起来迟早也能恢复,那些扮成自己巫山派弟子的锦衣卫们,也不停地涌入战场,和洞庭帮的人杀作一团,就连那解氏兄弟,也被隔开,这会儿正骂骂咧咧地带着自己的部下撤离,此时撤出战场,正是绝好的时机。
屈彩凤主意既定,心中暗暗地说了声,沧行,挺住!长刀一举,厉声喝道:“亲卫队断后,巫山派弟子迅速扯呼!”双刀一舞,把两个正想上前围攻自己的洞庭帮高手打得飞了出去,玉足在雪地中这一点,疾向后退去。
楚天舒咬了咬牙,左手中的紫气气团脱手而出,向着屈彩凤的方向掷去,屈彩凤正在向后飞奔,只觉得侧面一股寒气袭来,心中一凛,双刀瞬间一红,一道天狼半月斩击出,与那紫色的气功波正面相撞,“呯”地一声,凌空破碎,震得离这相撞之地一丈以内的几名巫山派高手都仆倒在地,半天起不来身子。
屈彩凤双眼中碧芒一闪,但还是按捺住了自己上前一战的冲动,沉声吼道:“大家快撤,不要停留,快!”而她的大红身影,随着这几句话,已经飘出了十丈之外,没入了密林之中,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楚天舒本想上前追击,只稍稍一动,一道凌厉的剑气就从背后袭来,直奔他背上的魂门穴,他一咬牙,右手的干将剑向着背上一背,一招苏秦背剑,与这道剑气凌空相撞,“波”地一声,便化解于无形之中,楚天舒一回头,手中的干将将连续斩出七道剑气,一道快似一道,向着三丈开外的那个土黄色的娇小黑影袭去。
凤舞微微一笑,周身黑气一现,幻出一个人形,而真身则钻进了脚下的雪地里,只听“扑”地一声,七道剑气把幻出的那道黑影打得四分五裂,烟雾散尽,却是没有半个活人还站在那里,就是一道地形的隆起,也是在双方还在厮杀的人群里时隐时现,根本无法捕捉。
楚天舒重重地一跺脚,怒道:“该死的小妮子,本座非将你碎尸万段不可!”
李沧行的声音金铁相交一般,冷冷地传进了楚天舒的耳朵里:“楚天舒,凡事太尽,缘份势必早尽,做人还是留一线的好。”
楚天舒心中一凛,一边嘴上说道:“沉香,追杀贼婆娘去!”一边转向了十余丈外,已经挺身而起,仗剑横立的李沧行,他**着上身,脸上的蒙面巾不翼而飞,而陆炳那张黑里透红,长髯飘飘的脸,却分明显现在了他的面前。
凤舞的身影从李沧行的身边钻了出来,顽皮地向李沧行眨了眨眼睛,一拱手:“见过总指挥大人。”
李沧行哈哈一笑。学起陆炳的腔调:“你做得很好,辛苦了。”
楚天舒咬着牙。恨恨地说道:“原来是陆总指挥,你为什么要趟这浑水?这是我跟屈彩凤的事情。与你何干?”
李沧行冷冷地说道:“这是朝廷的意思,屈彩凤就算要消灭,也是我们的事,不劳你们出手,而且这个女人身上有我们想知道的情报,绝不能就这样死在你们的手上。”
楚天舒冷笑道:“好,很好,你们锦衣卫一手遮天,老夫佩服。陆总指挥,山不转水转,咱们走着瞧。”他一挥手,厉声道,“洞庭帮众,咱们撤。”
李沧行也高声叫道:“锦衣卫,后撤!”双方正在打斗的弟子们纷纷向后跃出,留下了两三丈左右的空间,然后戒备着向后退去。
李沉香走到楚天舒的身边。秀眉微蹙,低声道:“我的倚天剑不见了。”
楚天舒的白眉一扬,咬牙切齿地说道:“想必是给屈彩凤趁乱夺了去,沉香。莫急,下回见到她时,将她拿下。再细细拷问出剑的下落。”
李沉香点了点头,跟万震等人一起。命众手下收拾了本方遗留的尸体,头也不回地向后走去。而锦衣卫的人也将地上本方和巫山派的土黄色衣服的尸体尽数收好,旋踵向后,与对方脱离了接触。
展慕白等人冲到山道一半的地方,这下面的战斗已经见了分晓,悻悻地带着人向山上走回,而楚天舒等人也都跟着向山道上走去,展慕白清了清嗓子,用尽量粗浑的声音朗声道:“华山弟子听令,回分舵为楚帮主接风!”
李沧行身上裹着一件披风,跟千余名锦衣卫一路急行,奔出去二十多里后,才长舒了一口气,凤舞一看他的脸色有些发白,连忙对一边的几个锦衣卫指挥使说道:“你们先回指定的集合地点,我过会儿来,统计一下战死和受伤的兄弟,死者和巫山派的人一起埋了,我回头向总指挥大人报功。”
千余名锦衣卫杀手齐齐地消失在了山林之中,李沧行终于忍受不住,一张嘴,一口鲜血狂喷出来,人也几乎要倒在了地上,被凤舞生生地扶住。
凤舞的声音中充满了关切:“傻瓜,为什么不用天狼战气硬顶呢,你若是使出天狼战气,也不至于给伤成这样。”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药瓶,掏出两颗九转熊胆丸,专治内伤的圣药,递给了李沧行。
李沧行微微一笑,抹干嘴角的血涎,把两枚丹药塞进了嘴里,一骨脑地咽下,只觉得五脏六腑的感觉好了许多,他盘膝坐下,闭上双目,开始运起功来。
五个周天下来,李沧行才修补了今天被损坏的经脉与脏腑,一睁眼,张嘴吐出一口黑色的淤血,这才算完全愈合了,他长舒一口气,弹身而起,一边的凤舞已经换回了标准的装扮,一袭紧致黑衣把自己衬托得凹凸有致,脸上则戴着蝴蝶面具,她看到李沧行醒过来,笑着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给李沧行裹上,就象个妻子给要出门的丈夫披上衣服似的,眼中尽是浓浓的情意。
李沧行抬起头,只见天色已经渐渐地黑了下来,他笑着密道:“谢谢。”
凤舞摇了摇头,轻轻地嗔道:“狼哥哥,你现在有我,可不再是一个人了,可不能象以前那样不惜命,你要是不在了,我可怎么办?”
李沧行笑着把凤舞搂进了怀里,刮了一下她已经被冻得通红的鼻尖:“当然,我可不想这么快就死了呢,只不过计划了这么久,总不能轻易地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再说我也想试一下屠龙真气进展到了何种程度,老不用也会生疏的。”
凤舞秀眉微蹙:“今天可真的是太险了,以后千万别这样,你昨天也给我和林瑶仙打伤过,今天本就不是最好的状态,又想要试图分开那两个绝顶高手,这不是自找苦吃么。对了,那个女的是谁?怎么这么厉害,看起来屈彩凤也胜不过她。”
李沧行抹了抹唇边的血迹:“她就是出身昆仑的李沉香,这两年名气一下子变得很大,你不知道?”
凤舞的嘴角勾了勾:“我的事很多。哪能象个百晓生似的成天留意江湖上的事情,不过这人的事情我倒是听说过一二。那倚天剑也在她手上,今天她用的就是倚天剑吗?”
李沧行点了点头:“手中若非有神兵利器。又怎么能挡得住屈彩凤?”
凤舞的嘴边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这世上有两柄倚天剑吗?”
李沧行微微一愣:“怎么会这么说啊,凤妹,你还知道些什么?”
凤舞象变戏法似的,左手中多出了两截断剑,一截带柄,另一截则是剑尖,可不正是那李沉香的两把倚天断剑?
李沧行的虎躯一震:“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凤舞“嘻嘻”一笑:“那屈彩凤和李沉香打的时候,我看到两柄亮亮的东西掉到了屈彩凤炸出来的雪坑里,明显是神兵宝剑。在地里潜行的时候,我想这好东西可不能白白地丢在那里,就去把它捡了回来,你刚才运功的时候,我仔细地看了看,这不分明就是那倚天剑吗?”
她说着一指倚天剑柄那一段剑身上的小字,刻着“倚天”二字。李沧行叹了口气,说道:“不错,这应该就是倚天剑。”
凤舞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如果这是倚天剑。那李沉香手里的又是什么?”
李沧行微微一笑:“那是青缸剑,倚天剑就是照这个模子打造出来的。”他说着把这倚天剑和青缸剑的来历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那个神秘的高手找李沉香要她加入洞庭帮这一节,只说倚天剑也是李沉香加入洞庭帮后楚天舒与她比剑时被削断的。
凤舞听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对这种江湖秘辛很感兴趣,最后才长舒一口气:“原来如此,想不到这李沉香居然有御剑之术。还能三剑齐发,照这么说来。屈彩凤只怕也打不过她呢。”
李沧行沉吟了一下,说道:“彩凤的内力修为在她之上。天狼刀法也是无坚不摧,只不过吃亏在她手中的兵器并不是有剑灵的神兵利器,如果跟这李沉香正面交手的话,只怕要在三千招外分出胜负,但李沉香今天太过于心急,想要潜地偷袭,彩凤的对敌经验毕竟丰富,一下子暴击反制,反过来占了上风。”
凤舞勾了勾嘴角:“既然你的彩凤都已经占了上风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把二人分开呢?就算要出手,也应该帮着屈彩凤打李沉香才是啊。”
李沧行微微一笑:“这次我们并不想多出手伤人,让洞庭帮知难而退即可,若是出手伤了李沉香,那可就真跟洞庭帮结下仇了,这次我用的是你爹的身份,楚天舒若是不打魔教,专门跟你们锦衣卫做对,我这心里可是不愿意的。”
凤舞春葱般的玉指在李沧行的胸口轻轻地摩挲着,轻声道:“没什么你们锦衣卫的,其实呀,我若是嫁给了你,也就跟你进那什么黑龙会,不再是锦衣卫的人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再不能这样不惜自己的命,你看,你原来这些胸毛多气派,多威风,给全打没了,多可惜?”
李沧行哈哈一笑,捏了捏凤舞的脸蛋:“你若是喜欢,回头我再贴点黑猪毛上去,怎么样?”
凤舞皱了皱眉头:“不要,我就喜欢你自己的,不要假的。”
李沧行突然叹了口气:“凤妹,其实,其实我今天真的很感激你,你虽然嘴上不喜欢彩凤,但真的碰到她生死倏关的时候,还是肯出手救她,谢谢。”
凤舞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波光闪闪:“狼哥哥,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的话呢,我就算不喜欢屈彩凤,也不至于趁机对她下手呀。”
李沧行摇了摇头:“不是说妒忌是女人的天性吗,爱一个男人爱得越深,越是不能接受别的女子在自己心爱的男人身边,凤妹,你并没有那么大度吧,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是一个可以接受屈彩凤或者林瑶仙的人吗?”
凤舞幽幽地叹道:“那是以前,以前你始终不肯松口说爱我,愿意我做你的女人,屈彩凤就是我的头号竞争对手,我不愿意看到你跟她说哪怕一句话,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已经答应跟我在一起,屈彩凤毕竟跟你共过生死,她若是死了,你肯定会伤心的,我不能让我的男人伤心难过。”
李沧行心中一阵感动:“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凤舞点了点头:“狼哥哥,我相信你的人品,更相信你一言九鼎的承诺,你说娶我,就一定会娶的,再说这回我能感觉得到,你是真心对我,不象以前那样只是敷衍,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你若真是喜欢屈彩凤和沐兰湘,就是把她们也一并娶来,我也不会介意的,我是说真话。”
李沧行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怀里的凤舞,心中一阵阵地温暖,今天凤舞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不是个歹毒残忍的女人,也解开了李沧行最后的心结,有妻如此,夫得何求呢?李沧行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不会娶别人,今生今世,李沧行只娶凤舞一人,永不相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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