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起恨恨地说道:“这两个狗官,来湖广不到三年,就把这里弄得民不聊生,那个刘东林号称刘剥皮,三年下来就搜刮了六七十万两的白银,前一阵子严嵩过寿诞的时候,他直接运了十万两银子到了严嵩的老家江西分宜去作贺礼,而去年湖广水灾,他却一毛不拔,连赈灾粮都不放,若不是我们跟严阁老现在是合作的关系,我都想把这一票银子给劫了。”
屈彩凤微微一笑:“不瞒刘师兄,这回我来这武昌城,就是要打探这些贪官污吏的虚实,然后去举报他们的。上次我们在洞庭劫了那姓商的贪官一趟,就让他丢了官,这回咱们好好查清刘东林和何书全的账本,向上一呈,就能治他们的罪了。”
刘云起不满地勾了勾嘴角:“师妹,要是依我说啊,这些狗官一个个都是死有余辜,跟他们客气做什么,咱们绿林好汉,要的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爽快,一刀一个宰了,不就是一了百了嘛,要知道官官相护,这些人都是严嵩的党羽,就是我们有了他们的罪状,又能交给谁呢?”
屈彩凤笑着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狼:“不瞒刘师兄,这位兄弟是皇上派来的密使,专门来查贪官的,现在他是微服巡访,只要查到了证据,这位兄弟一定可以帮我们把这些贪官给绳之以法的。”
刘云起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狼,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他压低了声音:“这也是个官儿,可靠吗?”
屈彩凤的眼中光芒一闪:“刘师兄,如果不是绝对可靠的人,我也不会带到这里。这次这位大人是特地来暗访的,根本不象其他那些官官相护的官員那样只是走个过场,刘东林和何书全的罪证如果确实的话,他一定会转交给皇帝。让他按国法处理这两个狗官的。只是。我需要他们详细索贿受贿的那个账本。”
刘云起的脸上现出一丝难色:“这个嘛,是比较棘手的事。据我打探的况,这两个狗官的确把这几年在湖广省搜刮的民脂民膏都做成了账册,但这个账册跟上次的那个商巡抚不一样,商巡抚是个人保管账本。所以我们很容易就能查到,而这两个狗官找了高手来护卫,所以事就变得很麻烦。”
屈彩凤的眼中杀机一现:“什么高手?”
刘云起低声道:“是日月教的高手,这两个家伙还有两个月就要卸任回京了,所以日月教这次派了左右两大护法上官武与司徒娇,还有冷教主的两个亲传徒弟林振翼和傅见智,他们带了三十多名日月教的高手。天天在刘云起的院子里看着,就是守着那本账册。”
屈彩凤点了点头:“刘师兄,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帮助。这件事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刘云起正色道:“师妹,需要我调集人手帮忙吗?”
屈彩凤摇了摇头:“不,现在跟日月教不能正面起了冲突,此事只可智取,不能力敌,我会想别的办法,如果要用到你的帮助,我会通知你的。”
刘云起点了点头,回头看了天狼一眼,匆匆而出,他的轻功很好,走路悄无声息,一阵风似地就没了身影。
天狼看着刘云起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看来事比我们想象的要麻烦一些,想不到魔教竟然出动了两大护法加上两大弟子来守着这两个贪官。”
屈彩凤轻移莲步,走了过来,微微一笑:“可能是上次严世藩在蒙古大营里露了面,他知道陆炳不会原谅他的卖国,也许会开始暗中找他的麻烦,于是就密令各处的党羽,小心看守各自的赃款赃物,免得落下什么把柄。”
天狼笑了起来:“不错,以前听陆炳说过,严党成員都要留一份在各自任上行贿受贿多少的账册,最后交给严氏父子的,别的官員自己建这种账册是为了给自己算清楚账,严党对手下成員的控制得很厉害,要清楚手下党羽们在任上捞了多少,又向自己孝敬了多少,而且有这东西,可以控制手下党羽,使其不至于叛离。”
“现在严嵩父子开始有点失势了,这种况下他们一方面在朝堂上开始低调,一方面开始更紧地抓住手下的党徒们,上次严嵩杀了丁汝夔,这一举动会让手下不少人都有退路,若是不抓住他们的把柄,那就有树倒猢狲散的风险。”
屈彩凤对朝堂之事知之不多,眨了眨眼睛:“既然如此,何不让这些人现在就把账册上交?”
天狼摇了摇头,正色道:“那样就是把面皮给撕破了,朝堂毕竟不是江湖门派,能做得那么**裸,靠着给属下喂小药丸或者控制属下的家人来换取属下忠心,他们更象一个利益共同体,靠着门生制度来维持一个党团。”
屈彩凤奇道:“什么门生制度?”
天狼微微一笑:“做官都要通过科举,而科举这中间的门道可就大了去啦。屈姑娘,你听说过门生和约定门生的说法吗?”
屈彩凤对于这些官场之事一无所知,只是迷茫地摇了摇头:“科举我知道,不是天下的官儿都是通过这个产生的吗?三年考一次是吧,还有什么县试,乡试,京考什么的。只有在乡试里中了举人的,才能进京考试,中了以后就是进士,会派出去当官儿,对吗?”
天狼点了点头:“不错,这科举乃是隋唐以来,天下士子做官的最大途径,我朝更是绝大多数官員都要通过科举考试做官,再一个就是一品大員的子弟可以通过进国子监读书,毕业后直接给个官,比如严世藩就是这样当官的,但这毕竟是极少数,多数人还是走正规的科举任官,每三年进京赶考,中了两榜进士的,都有官做,一般会外放为七品县令,要么就是京中当个翰林院编修之类的。”
“等到一到两任的县官任满,政绩考核合格后,这些县官就会给调回京中,进入六部任职,这时候就是关键了,需要结交权贵,有人提携,不然就准备一辈子在六部里当小官吧。”
屈彩凤听得连连点头:“我知道这些贪官污吏们做了官都是为了捞钱,他们是自己来上任,而从县丞到捕头的这些吏員,往往都是县里的大户人家们一代代传下来的,所以这些官儿到了任上都是变着方儿地大捞特捞,只有孝敬打点好了上官,自己才有可能提升。”
天狼正色道:“这就回到刚才所说的那个约定门生了,一般朝中重臣也需要一个集团来支撑自己,在朝时可以党同伐异,回家致仕后也可以保自己的子孙家业,所以这些内阁重臣级别的大官儿,就会利用自己的职权之便,在科举的时候开始招收自己的门生,以为党羽了。”
屈彩凤眉头一皱:“不是说科举是极难做手脚的吗?抓了也会杀头的。若是科举也能做手脚,那还用寒窗苦读几十年做什么?”
天狼摇了摇头:“考试作弊这种事,自然是不能做,但是每三年一次到京科举的青年俊秀里,谁的本事大,谁的名头响,这些还是那些京城大員们提前就打听到了的,一般很厉害的人物,上榜都问题不大,区别就在于是不是能进前三甲,进入殿试了。”
“这就跟我们学武之人,天底下有哪些有数的高手,都是知道的,只是生死之搏时谁能胜出,往往就看那临场挥。但你屈姑娘就是再怎么身体不适,打败八脉未通的武者,都是没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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