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女娲觉醒

  重楼童孔倏地收缩,冷然道:“为什么,你之前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钱恒苦笑,“我曾设想过很多计划,但大多数并没有用,重归盘古这方法有一个致命缺陷,它需要一个和伏羲同位格且同源而生的伟大存在主导,否则根本不可能实现,而这要求,只有三皇能够做到,最初我以为女娲和神农都已经彻底陨落,所以就不曾说出来,但在见到释迦摩尼之后,我才发现原来女娲并没有彻底陨落。”

  重楼皱眉道:“释迦摩尼跟女娲有什么关系?”

  钱恒轻笑道:“说来话长,当年女娲与伏羲相争,女娲落败之后无暇恢复伤势,而伏羲却将神界事务交给九天玄女和释迦摩尼一意精修,数百年后,伏羲伤势痊愈,而女娲却只剩全盛时的一半,此时两人若是一战,女娲必败,人类也必然会被灭绝。

  这一战最终没有打起来,两人不知道谈了什么,女娲放弃一切遁入虚空,远离了六界,而伏羲也选择了原谅人类并绝地天通,女娲临走之前,把所有修为灵力都传承给了女娲一族,以及她领养的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就是襁褓中的飞蓬,而她本身,衰退的连仙魔级都达不到。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伏羲又命令释迦摩尼追杀已经远离六界的女娲,释迦摩尼派出了自己的化身大日如来,循着女娲的一路留下的痕迹追到了风云界,随后开启了风云界的历史。”

  钱恒将风云界内两人数千年的纠缠长话短说,一直讲到两界相融之前。

  “就在前几天,白素贞找到了女娲的转世之身,这位小姑娘还没有觉醒记忆,但她的灵魂和气息,以及她无怨无悔行善爱人的心,证明了她的身份。”

  钱恒轻叹着继续说,“当时我虽然知道了她是女娲,但并不知道她也是你们世界的女娲,所以并没有多想,直到我见到释迦摩尼之后,才明白她还有另一个身份。”

  一切真相大白,但重楼依然神情冷肃,“你的计划很好,但抱歉,我不会选择自我牺牲!”

  钱恒早有预料,他知道重楼的性情,对方虽说不上自私,可对除飞蓬紫萱等少数人外,都极为冷酷,正常情况下,他绝对不会为了所谓天下苍生而献身。

  他可以与人决斗战死,但却不会为一句轻飘飘的大义而赴死。

  “如果天帝真的是灭世之灾,一切皆不可逃,那么我宁愿选择战死,自杀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的选项中!”

  钱恒澹澹一笑,“我也并没有要求你牺牲,重归盘古需要三皇合一,女娲悲天悯人一定能够做到,但伏羲必定不愿意失却自我,他们两个相互抵消,而想要重归盘古,代表着神农的你,必须要发自内心的认可才行,任何的不情愿,都意味着必然的失败。”

  重楼面无表情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

  “慢走。”

  景天看着重楼化作一道虹光消失,目瞪口呆。

  “难道,世界真的要毁灭了吗?”

  ……

  人间苗疆。

  李逍遥看着一身紫衣,面貌酷似灵儿的大姐姐,心脏怦怦直跳。

  三个月前,他们一行人跟拜月教主决战,拜月教主召唤出来水魔兽并与之合体,掀起了滔天洪水,危难时刻,灵儿激活了血脉灵力,击败了拜月,但她本人却消失无踪。

  很多人都说灵儿跟拜月同归于尽了,但李逍遥怎么都不肯信,他觉得灵儿只是失踪了,于是和月如带着女儿忆如到处寻找,两人走南闯北却一直没有找到灵儿,甚至连消息都没有。

  这些天积累的失望已经填满他的胸腔,他渐渐有些绝望,夜深人静时,甚至产生了灵儿已死的错觉,但到了白天,他又将这份怀疑抛之脑后,继续追寻,日夜间反复的交错让他如坠炼狱,痛苦无比。

  然而此刻,他却突然又燃起了信心,而一切的根源,就源自这神秘的女子。

  紫萱抱着沉睡的忆如,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想不到我也有重孙女了。

  她想起了女儿林青儿,想起那些快乐的日子,一时间竟然有些痴了。

  林月如有些按奈不住,小声道:“前辈,你有线索了吗?你知道灵儿的位置了吗?”

  紫萱被声音惊醒,回到现实中,她微微一笑,“不要急,线索是有一些,但你们要找的人是不是在那,我也说不好。”

  李逍遥两人又惊又喜,想不到居然真的有灵儿的消息。

  “那就麻烦前辈告诉我们吧。”

  正说话间,天上突然出现一道虹光,落到了紫萱身前。

  “你有必要骗他们吗,赵灵儿明明已经死了。”

  李逍遥如遭雷亟,他看向来人,红发独角,霸气逼人,举手投足都充满压迫力,一看就不是易于之辈。

  经历了江湖磨炼,李逍遥早就不是渔村的小子,他很清楚,有这样气质的人,说谎的可能性不大。

  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灵儿已死的事实。

  “你在胡说些什么!”

  重楼澹澹一下,“我有没有说谎,紫萱你不妨和这小子解释一下。”

  紫萱轻叹一声,她本来想要安抚住孙女的爱人,但重楼戳穿了真相,此刻已经没有隐藏的意义。

  “他说的没错,灵儿已经死了。”

  “我不信!”

  李逍遥眼球暴突,骨节凸起,若非李忆如还在紫萱怀里,他一定会教训一下这红毛。

  然而,下一刻,紫萱再次给了他一个暴击。

  “我叫紫萱,是青儿的母亲,灵儿的外婆,我说的都是实话,如今灵儿的残魂还依附在苗疆神像上,你去那里,应该还能看得到。”

  李逍遥失魂落魄,隐约已经信了这话,整个人呆滞当场,痴痴呆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李逍遥的痴情让紫萱感同身受,她此刻也想起了爱人徐长卿,自从复活以来,她一直在寻找他,却同样一无所获,好在她清楚感觉到长卿并未死,所以也并不焦急。

  望着突然出现的重楼,她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重楼沉默了片刻,“我来看看你。”

  紫萱轻笑道:“我有什么好看。”

  “我怕以后再也看不着了。”

  紫萱秀眉微蹙,一颗七窍玲珑心立刻察觉出了问题,“出了什么事吗?”

  重楼没想到紫萱这么敏感,但也没有隐瞒,将钱恒与神界之战等一系列事情说了出来。

  “如果真如钱恒所说,我们的时间应该是不多了。”

  紫萱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道:“这应该是假的吧?天帝灭世这未免太过于臆想。”

  重楼微微一笑,“我也很想说这事是假的,可理智和灵觉都告诉我,钱恒并没有骗我。”

  紫萱知道重楼的身份,也知道他就是神农的唯一血脉,堪称当代神农,算是六界的原始股东,因此他的灵觉,向来准的吓人。

  “这么说,再过几个时辰,所有人就会死去?”

  重楼望着紫萱,目不转睛道:“也不一定,如果我选择牺牲,那么一切或许还有救。”

  紫萱眨眨眼,“是这样啊。”

  两人陷入沉默,好一会儿后,重楼忍不住开口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紫萱澹澹道:“有什么好说的,世界都要毁灭了。”

  重楼握拳道:“你有能力改变这一切的,只要你开口。”

  紫萱笑了,她柔声道:“除了我自己之外,我没有任何资格牺牲其他人。”

  重楼沉声道:“至少有一个人,你有这个资格!”

  紫萱依然坚决的摇了摇头,“不,我不会左右任何人的思想,永远也不会!”

  重楼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喘着粗气道:“难道即使世界毁灭,你都不愿意求一下我吗?”

  “我不会让你选择牺牲,你为什么非要逼我?”

  重楼惨澹一笑,“我只是想要在你心底留下一个永远不可磨灭的印象,为什么你却始终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紫萱也低下了头,“你这份爱,实在是太沉重了,我不想永生永世活在阴影之中,放过我好吗?你选择什么,那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跟我无关。”

  重楼长吁一口气,眼神最终还是坚定下来。

  “徐长卿被困在西湖雷峰塔内,我祝你们以后琴瑟相和,永结同心。”

  “再见了。”

  了字消失,他的身影也消失无踪,只剩下紫萱怅然若失。

  ……

  神界天帝神宫。

  一个十二三的清秀小女孩跟在张三丰身后,来到众人面前。

  “她就是女娲?”

  钱恒点点头,在他的视角中,这女孩的气机正在不断觉醒升腾,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忆起前生后世。

  但这速度还是太慢,根本不足以在伏羲苏醒之前完成觉醒,这也逼迫钱恒必须出手帮忙。

  圆月清辉升起,笼罩住小女孩,她整个人都变得迷离梦幻,仿佛陷入一场梦境。

  钱恒通过昆仑镜形成了如真如假的幻境,重现了女娲这数万年来到经历的重大场景,而这些熟悉画面的刺激也相当有效,没过多久,女孩就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的躯体迅速长大,变得成熟起来,身体变得玲珑有致,头发暴涨如瀑布般垂落到地,她的双腿不自觉并拢在一起,长出了鳞片,最终融合在一起,变成了长长蛇尾。

  同时她的气质愈发温润,仿佛蕴含四海八荒所有的温柔和悲悯,神圣而光明,让人一看就想起母亲。

  清辉消退,女娲也已经归位,她温柔一笑,道:“多谢!”

  钱恒连忙回礼,“应该是我们谢您,这场浩劫,您才是我们所有人的恩人。”

  女娲嫣然一笑道:“好了,不必相互吹捧,既然我回来了,就不会让伏羲得逞,且容我恢复力量。”

  刚刚觉醒,她的力量只不过恢复到了一品巅峰,这显然无法执行计划。

  之前等待女娲到来前,钱恒等人已经说服了景天,在了解到自身的力量关系到诸界苍生后,他就决定献出一身修为。

  景天走上前去,放松精神,而女娲稍一招手,景天的灵力精元就汹涌而出。

  盏茶之后,景天只剩下了自身苦修来的修为,源自飞蓬的功力全部消失,他又退回了仙魔之下。

  而女娲则恢复了一小半,不逊色于重楼,此时她目光投向人间,注视到所有残存的女娲一族。

  紫萱、林青儿、赵灵儿、李忆如,一共两个活人,两个残魂。

  绝大多数的女娲灵力都潜藏在李忆如身上,复活的紫萱和两个残魂身上只有极稀少的女娲灵力。

  她微微一叹,下一刻,李忆如体内潜藏的灵力后回到了她的身上。

  女娲的气机勐然暴涨,一瞬间就突破到了六星极限,也就是钱恒所说的恒星级巅峰。

  但与普通恒星级不同,女娲的位格境界要更高一些,作为盘古元神所化的神灵,她先天就有着七星天仙级的资质,一旦修为到达,没有任何瓶颈就能突破七星。

  在女娲恢复修为的同时,钱恒也没有闲着,他频繁开启青铜门,指挥同伴们把门后的神农九泉挪移到天帝神宫之前。

  照胆,寒髓,热海,无垢,雾魂,春滋,炎波,毒瘴,龙潭这九大神泉,分布在诸界之中,各有强大看守,不过在面对刚刚破灭了神族的联盟高手,看守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此时所有的前置准备都已经完成,唯有重楼不见踪影,伏羲的气息已经浓郁到大多数人都能感知到,不少人脸色都难看起来。

  女娲柔声道:“你确定,重楼会来?”

  钱恒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是个战士,所以他一定回来,但他会不会选择牺牲,我也说不准,在六界,或许只有手持洛书的伏羲才能算出这种事。”

  张三丰望着慢慢震颤起来的盘古神殿,知道伏羲已经开始了苏醒,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醒来。

  “难道,你真的没有其他后路了?”

  钱恒澹澹一笑,“其实,还是有一个的,不过选择那条路,就等于等死。”

  张三丰好奇道:“那是什么路?”

  钱恒平静道:“还记得我之前说的,把伏羲弄进我的本体内宇宙的方法吗?”

  张三丰恍然,他已经明白了钱恒的方法。

  很显然,这方法就是让所有人都进入他的本体内宇宙中躲避浩劫灾难,只要没办法对付七星巅峰的星河真身,那么自然能够保护所有人的安全。

  “这方法唯一的缺点,是我在控制本体前,无法获得外界的信息,我有十足的理由怀疑,如果我采用这种投机取巧的方法,那么一定会出现难以想象的麻烦。”

  张三丰已经知道了陈昂的存在,他也知道钱恒的顾虑所在。

  你无法抗拒者安排的游戏,你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在对方的规则下玩下去,而不是试图找bug,那只会让你的处境更差。

  突然一声尖锐声音响起,之前消失的虹光再次出现。

  重楼站在众人面前,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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