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下第一

  燕京紫禁城。

  玄烨翻阅奏折,喜悦充斥全身。

  大大的捷报传来,天地会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能够反抗他的力量再次遭到了削弱。

  三藩尽去逆党戮绝,王朝的统治愈发稳固,他更加高枕无忧。

  若非最大的反贼头子钱恒尚未伏诛,大清就算内忧尽去海内升平。

  “这个乱贼什么时候才能死!”

  想到这里,玄烨又不自在起来。

  自从三年前听到这个名字,从来没有一件好事。

  明明大清富有四海兵峰强盛,却一直在这个反贼手中吃瘪,不断损兵折将丢人现眼,连续三个总督折在他手中,使得朝廷颜面扫地,原本击败三藩建立的威望也再次被削弱。

  接连的大案让这个反贼有了天下第一高手的声望,几乎成为了反清的一面旗帜,若非此贼与其他逆党不和,肯定早就闹出了大乱子。

  “咦?”

  玄烨忽然想起这几個月没有听到钱恒的消息,有些奇怪。

  自从三年前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此贼一直非常活跃,平均隔两个月就要搞出一个大新闻给清廷难堪。

  “钱贼多久没有消息了?”

  朴公公没有丝毫犹豫道:“回圣上,自从上次刺杀湖广总督后,钱贼销声匿迹已经有整整五个月之久。”

  “五个月?”玄烨面露疑惑,难道上次刺杀谣传钱贼受了重伤的事情是真的?

  朴公公再次给了肯定答复。

  “难道这次那些狗奴才说的是真的?”

  玄烨惊疑不定,钱恒搞事每次都有成堆密折信誓旦旦说重创了他,但总是不久之后对方就活蹦乱跳,完全看不出有一点伤势。

  朴公公也不清楚,所以根本没有回话,他知道玄烨根本没有问他的意思。

  “嗯,他们说的其实每次都是真的!”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大殿中响起,玄烨和朴公公都吃了一惊。

  一个人高马大却骨瘦如柴的道士出现在两人面前,白发披散却整洁干净,手中一把长柄重剑血迹斑斑,剑尖朝下血液顺着剑身一点一点向下流淌。

  这身打扮,这把长剑,似曾相识。

  玄烨的瞳孔骤然缩小,脊背发凉,他认出来面前的人是谁了。

  天下第一高手破虏剑钱恒。

  亦为天下第一反贼。

  朴公公全身肌肉骤然紧绷进步上前,身形如一道浮云又似清风琢磨不定,向着钱恒一掌击出。

  这一掌并没有什么响亮的名头,不过是数百年传承的武当棉掌中普通的一招,但练到他这个地步却比得上天下任何神功绝学。

  这一掌他苦练了三十多年,是他得以身为大内第一高手的原因,也是他能够陪侍在当朝天子的依仗。

  这一掌掌力凝而不发却又飘忽不定,让人难以防御,显示出朴公公登峰造极的控制力,而威力更是惊世骇俗,就算是一块石磨被打上去也会四分五裂,更不用说一个大活人。

  朴公公有自信,自己的武功绝对不会逊色于曾经的天下第一高手陈近南,只要是血肉之躯就不敢正面接自己一掌。

  出掌的同时,朴公公尖利的啸声也划破夜空,这么大的动静,大内侍卫一定会被惊动,他只要短暂拦住对方,就可以立下擎天护驾之功,和祖先朴不花一样名留青史,几百年之后家乡的后裔也要以自己为荣。

  钱恒喘着粗气,却不慌不忙,他甚至都没有举剑,只是左手同样一掌击出。

  他的手瘦的吓人,简直如同披上了一层皮的骷髅,看起来惨不忍睹。

  双掌交接。

  无声无息。

  朴公公矗立不动,他的体内仿佛被引爆了一枚炸弹,鲜血不要钱的从七窍激射而出,甚至连毛孔都大量渗出,直接成为了血人。

  这正是反贼钱恒的看家绝学沸血神掌的效果。

  玄烨全身毛孔紧缩,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一招。

  武功高到吓人的朴公公就生死不知。

  “钱大侠,有话好好说,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就算是归还江山让八旗退出关外也不是不能商量!”

  噗通!

  朴公公终于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看上去没有胸口没有丝毫起伏,显然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虽然没有拦住钱恒,但他也确实惊动了护卫在外殿的带刀侍卫,殿外此时嘈杂声不断。

  最多二十秒,他们就能冲到内殿中。

  在这个武学没落的年代,即使是钱恒也不可能是军队的对手,一旦带刀侍卫杀到,就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钱恒走到玄烨面前,把他那把名震天下的破虏剑随意放在桌子上,神情轻松写意,看不出丝毫焦急。

  玄烨浑身僵硬,就算是钱恒背对着他也不敢有丝毫反应,生怕引起对方误会,即使他也有不俗武艺在身。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这么接近死亡,就算是曾经被鳌拜欺压,他也只是不忿和恼怒,而此时脑海中完全被恐惧充斥。

  外边的噪音越来越近,兵甲摩擦和脚步喊杀声也越来越近,钱恒却坐在玄烨龙椅上休息了起来。

  他实在太累了,无声无息的杀掉内殿二十多带甲护卫,实在是生平最艰苦的一战,几乎耗尽了所有功力,也费尽了所有武学智慧。

  正常来说,以鹿鼎记世界的限制,他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若非有不属于此界的秘诀天魔解体大法在,他早就失败了。

  这种源自梁羽生世界的激发潜力的魔道绝学原始版本,会把使用者的血肉生机都吞噬殆尽,然后不断转化成为真气,让使用者能够在短时间内战力暴增数十倍,只是使用后最多一两天内就会被反噬,全身化为齑粉。

  幸运的是他得到的法门是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次修改的最终版本,能够把死亡时间推迟很久,但到现在他的时间已经彻底耗尽。

  四年前他魂穿到了鹿鼎记世界,金手指也适时出现,让他获得了一本《天魔解体大法》和一粒服用后增加三十年功力的少林大还丹,还有一本不知出自何处的基础剑法。

  所谓穿清不造反菊花套电钻,钱恒不愿剃发结辫,更没有当奴才的打算,早早就定下了武学有成就投身反清复明大业。

  一番寻找后投靠了天地会,暗中苦练武功剑法,但在穿越满一年时,隐居地点突然遭到清廷包围,落入十死无生之境。

  迫不得已下他只能施展天魔解体大法杀出重围,从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这种魔道绝学理念偏于极端和狭隘,讲究生有尽而灭无穷,所以生灭尽,以有尽化无穷,一经施展就无法停止,必然要和敌人玉石俱焚。

  钱恒获得的版本即使优化再优化,一旦使用后寿元和生机也会以常人二十倍的速度流逝,动武时还要增加数十倍。

  不过修改后的功法也有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由于潜力和生机被激发,他修炼内功积蓄功力的速度和伤势恢复速度也提升了二十倍。

  再重的伤,他也能够很快恢复如初。

  通过服食少林大还丹,加上勤学苦练,他如今一身功力还要超过百年,实打实的称雄宇内。

  曾遇见的最强者,神龙教教主论功力也远不如他,而除了此人之外,如朴公公一般有精修三四十年功力的强者都如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依仗武功盖世和恢复速度,钱恒可谓横行无忌,不断寻找清廷麻烦,很是出了一口恶气,从最初不过杀些县令知府,到后来巡抚总兵也屠之如狗,短短时间就让清廷官员畏之如虎。

  虽然出了恶气,却也让他的全盘计划作废,剩下不过三五年的寿命什么事都做不成,他只能不断寻找反清意志坚定的少年,准备把自己的武功和后世的知识理论传递下去,期望弟子们能够完成自己的愿望。

  五个月之前,他就察觉到自身寿元将近生机黯淡,身体的状态实际相当于百岁老人,于是停止了出手,专心教育弟子。

  十天前,基本完成了填鸭教育的钱恒察觉到死期将至,于是决定最后做一件大事。

  直接刺杀康熙。

  作为统治者,玄烨显然是一个头脑清醒雄才大略的君王,而且一个超长待机的君王对稳固统治非常有利,为了弟子们的造反大业着想,他必须除去这个虏酋。

  但在杀到他面前时,钱恒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杀掉康熙,太子胤礽可以名正言顺即位,历史上这个人并没有即位,所以也无法判断他是不是昏君,如果他不是,实质上对清廷的统治打击并不算太大。

  或许可以这样做。

  他出手如电,点中了玄烨头顶重穴,凌厉气劲把玄烨的前额叶皮层搅得一团糟,给这位天子做了后世阿美利加盛传一时的前额叶皮层切除术。

  钱恒敏锐察觉到,玄烨的眼神立刻黯淡下来,显然手术起到了作用。

  这种手术的后遗症包括高级思维活动被破坏,变得像行尸走肉一般,温顺、昏睡、沉闷、冷漠、无精打采、六神无主、神情呆滞、任人摆布。

  钱恒不是医生,无法判断对方会有什么后遗症,但不出现后遗症的可能性很低,而任何上述任何后遗症对一个君王来说都非常严重。

  从今天起,玄烨再也不会被称为英明神武,但早就亲政且做的不错的他皇位稳固,等闲难以更换。

  无法更换皇帝,玄烨又变傻难以统御内外,就会给外戚权臣留下了诞生的土壤。

  如果清廷内部矛盾诞生,就很难上下一心,他的弟子们的机会就又大了几分,这次刺杀也就达到了目的。

  轻轻拍了玄烨的肩膀,钱恒吐出来最后一丝浊气,感觉浑身轻松飘飘欲仙,眼前大放光明,他的生机彻底消耗殆尽。

  大内侍卫已经冲到了内殿,只是忌惮玄烨在其身侧,不敢轻举妄动。

  轻轻一笑,体内真气溃散,再无力压制天魔解体大法的反噬。

  积蓄三年的反噬瞬间来临,噼里啪啦声中,钱恒从双脚开始向上寸寸化为齑粉,只是呼吸间,整个人消失在大殿中,只留下了无风自鸣的破虏剑。

  “我们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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