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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华紧紧抱着怀中的司杨廷,回头最后看一眼悲伤的曼珠。
“若有来世......记得,早点来找我。”
曼珠疯了,她疯了一样扯着沙华白色的衣襟,泪流满面:“别走,我不要来世,我不想再等下去!沙华,别走......别丢下我.......郑柳会帮我摘掉脚链,会让我们重新回到最开始的样子,我们还有机会,还有机会一起冲出去,一起......”
沙华微笑着摇摇头,他闭上眼睛,用法力,将司杨廷怀中的叶子式样发簪引出来,最终,发簪落在曼珠的手中。
“不要,不要这样......”曼珠哭着,她太久没有感受过心痛,“你现在这样冲出去,必死无疑......”
沙华笑笑:“对不起,我可能要违背我们曾经的誓言了,对不起,曼珠......希望百年之后,这世上,还能有彼岸花——曼珠沙华......”
说罢,沙华将衣襟从曼珠的手中抽离出来,他将怀中人抱紧,低头轻声说道:“司杨廷,我送你回家。”
他的声音很轻,每走一步,他的脚下,便生出一朵彼岸花的花瓣。
“沙华!”曼珠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身后,郑柳将曼珠拉住:“对不起,我不能放你走,我们中,必须有人死。”
“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你!”曼珠大喊出声!
郑柳的心随着震颤了一下:“我的精血,在你的体内,供养着你,我死了,你便.......”
“住口!你给我住口!”曼珠嘶喊着,推开郑柳。
却被郑柳重新拉扯回来:“曼珠,沙华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送司杨廷回家,他也想用自己的血,去祭祀饕餮,如此,我们中才有人可能生还!他知道我与你的命运相连,所以......”
曼珠狠狠地瞪着郑柳:“你让我,觉得恶心!”
郑柳却笑了,他一挥手,阁楼的大门被重重的关上,彻底关闭的时候,从门缝能看到沙华回过头,对郑柳点点头。
这或许是两人最后一次以朋友的身份见面,未来如何,谁都不知道。
门外。
沙华途经之地,黑色的浓烟和恶鬼都因为惧怕他身上那些绿色而刺目的光闪躲着。
饕餮嘶吼一声,一众恶鬼像是被操控的木偶,刹那间,便重新攻向沙华。
沙华护着司杨廷的身体,不受一丝一毫的威胁。
远处,能看到天快要亮了,他的时间不多了。
沙华脚下一蹬,一跃而起,反手将司杨廷背在身后,目光冷峻地冲向半空中的饕餮。
置死地而后生,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饕餮彻底被激怒,张开血盆大口,也随着沙华的方向直冲而来。
天空中,一阵透亮刺目的光波闪烁,一红一绿,碰撞,激荡着整个地府。
恶鬼们因为感受到不安而躁动着,发出阵阵嘶吼。
很快,饕餮的红色的光波就淹没了沙华的绿色的光波,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对手。
沙华被从天空震落而下,飘飘荡荡,果真,像是一片叶子一样。
饕餮却丝毫没有想要放弃,再次起身,直直地冲向已经在下落的沙华。
沙华唇角上扬,红着眼睛,侧头看向身后双目紧闭的司杨廷:“别怕,我一定......送你回家......”
沙华看着对面的饕餮逐渐靠近过来,他突然调转了方向,用自己的一只胳膊作为诱饵,直直地伸进饕餮的口中。
饕餮的口齿闭合,头用力一扯,沙华的一整个胳膊便被生生扯断。
血水浸湿了沙华的衣衫。
他紧咬着牙,饕餮是传说中贪得无厌的存在,是不放过一丝一毫血腥与食物的。
得了活肉的饕餮,贪恋地低着头,啃食着沙华的胳膊,一下一下,撕扯着他的皮肉。
沙华笑笑,从腰间抽出江祭臣的软剑,发出阵阵冷光。
“司杨廷,扶好了,我们马上就能回家了。”
说罢,沙华突然用力,一跃而起,竖起手中的软剑,刺向背对着他啃食皮肉的饕餮。
软剑如此饕餮的头顶。
饕餮吃痛,一声嘶吼,伴随着口中还没有啃食完的胳膊和手的烂肉,它满眼腥红,转脸便攻向沙华。
沙华用尽全身的力气,坐在饕餮的背上,想要控制住饕餮。
沙华和饕餮在半空中打斗,而地府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已经聚满了“人”,不,那些不是“人”,是鬼,是魂,是鬼差,是其他管辖区域的定罪者。
他们望着半空中已经半死状态的沙华,和穷凶极恶的饕餮。
他们都在畏惧饕餮,又在供奉饕餮。
饕餮,其实就是上天束缚他们的工具,可是,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半空中挣扎的沙华。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鼓掌,没有人摇旗呐喊,没有人嘲笑,没有人感动。
只有等待,静静地等待着。
如果,沙华赢了,那么可能会给他们带来一些宽松的自由。
如果,沙华输了,不过是与现在一样罢了。
无所谓。
沙华没了一只胳膊,他没有放弃,他身上的白衫早就已经看不出白色,血红血红的。
此刻的他,看上去反而跟曼珠更配了,就像喜服一样,耀眼得好看。
沙华还记得,他们曾经约定了,要一起去人间,一起过平凡人的生活,他要八抬大轿将曼珠娶回家,赚钱给她举办最盛大的婚礼。
如果,这场婚礼,用自己血献祭,不知曼珠是否还愿意......
“不知你是否......还愿意......跟我一起......去我们所向往的......自由.......”沙华的肚子,被饕餮咬住,碎肉,肠子滴滴落落得飘荡下去。
有刚刚在地上看着这场战斗的恶鬼见了,慌忙从地上捡起那些碎肉,丝毫不管,那些不过是饕餮吃过的残食......
这些恶鬼,只在乎他们得到了什么,吃到残食,可能还会跪地谢恩。
他们不知道,他们啃食的,其实是同伴的灵魂......
沙华和背在背上司杨廷一同掉落而下。
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饕餮见沙华似乎放弃了反抗,嘶吼一声,直接撞向即将掉落而下的沙华,又是一口,狠狠地咬住了沙华的心。
沙华倒吸一口冷气,看上去,似乎再也没有力气。
他的眼睛,也慢慢地闭上......
饕餮咬着沙华的心口,摇头,就像是动物见到了想要攻击的弱小动物,撕咬着。
当地上的所有人都准备要散去,觉得沙华已经没有生路的时候。
突然,沙华猛地睁开了眼睛,手中的软剑高高举起,以最近的距离,用最大的力气,刺入饕餮的眉心。
用力,再用力,长长的软剑全部没入饕餮的身体,连剑的把手,都被沙华推入了进去。
噗呲一声,红色的液体汩汩而出......
饕餮睁着大大的眼,巨大的身体失去了重心,它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明明已经残破不堪的沙华,发出最后一声嘶吼。
随后,它的眼球逐渐涣散,快速向下落去。
沙华全身瘫软,彻底没了力气,但是,如果他就这样跌下去的话,背上的司杨廷会被压倒。
沙华轻轻扯着唇角,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脚下一蹬,翻身让司杨廷在最上面,而他,跃上了颤抖着,即将死去的饕餮柔软的肚子上。
他放心了,不会伤到司杨廷了......
沙华睁开眼,最后看了看司杨廷,笑了。
长安城,司家宅院。
鸡打鸣的声音,叫醒了远处翠华山顶的太阳。
橘红色的阳光冉冉升起,将长安城撒上一层浓重的光,煞是好看。
司家宅子,大门紧闭,看上去一片祥和。
但是,宅子的侧院里,出出进进,全都是大夫。
司明宇看上去一夜未眠,他筋疲力竭地在司杨廷的房间门口来回打转。
“不是说还活着吗?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司明宇动怒。
管家受惊,缩了缩脖子:“老爷您放心,一定不会有事的。”
“放你娘的狗臭屁!给我滚开!”司明宇说着话,便一把将管家推倒在地,自己就要进司杨廷的房间。
房间里挤满了人,所有人都很慌张,见到司明宇,更是慌张地发着抖。
床上,司杨廷惨白的脸,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但是,他的胸口却在上下起伏着。
宫里来的御医上前,拱手道:“司大人,不太对劲,公子明明已经气绝,但是......好像又有一口气被吊着,老夫从医三十年,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病人......”
司明宇越过众人,看向儿子脆弱的脸,他默默地上前,坐定在司杨廷的床边,轻轻地拉起司杨廷的手。
“廷儿,醒过来,给爹一个机会,让爹还能给你当一回这世间最普通的爹,好不好?以后......爹什么都不求了,只要你开心,快乐,只要你想做什么,你便去做。廷儿......你能听得见爹的话吗?”
现在的司明宇,早就已经不是什么司大人,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父亲。
但是,司杨廷却始终没有醒过来.......
一年,又一年......
春花秋月.....
又是十年光景。
司杨廷房间的一切,都还保持着他原来的样子,只是,房间里没有了旁人,只剩下司明宇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儿子的床边。
他依然拉着儿子的手,跟他说着话。
司明宇每日都跟他说话,说过去,说期待,说一切司明宇想象中父亲应该做的事。
没有功名利禄,只有儿女情长。
司明宇的头发,已经全部白了,脸上苍老到几乎认不出。
“廷儿,你知道吗?为父今天在你房间门口发现了一朵奇怪的花,开得特别奇怪,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花,好像都不能称之为花,因为它没有花苞,只有叶子,你说奇怪不奇怪?”
话毕,司明宇自己都没有想到,司杨廷的手重重地颤抖了一下。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司杨廷第一次有反应。..
司明宇匆忙从床边站起来,惊喜地大喊:“来人,快来人!”
门外,没有人进来,司明宇便自己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在门外大叫着:“来人!来人!廷儿醒了!快来人,找大夫来看看!”
司明宇的声音逐渐远去。
司杨廷慢慢地睁开眼睛,慢慢地起身,他环视四周。
“回家了......回家了......我们......回家了......”
司杨廷光着脚起身,跨过房间的大门走出去,一眼,便看到院子里的那株奇怪的“花”。
光秃秃的,只有叶子,却没有花瓣。
司杨廷踩着春天落下的片片粉红色花瓣,走向那株奇怪的“花”,蹲身下来,轻手轻脚地抚摸着那朵“花”。
轻轻地笑了.......
“以后,你要善良的活着......”
司杨廷的记忆里,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哥哥,不知是在梦里,还是现实,哥哥也轻轻地笑了.......
【完】</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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