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市街的清晨,商贩们已经开始张罗着自己的摊位。
从街口望去,整个巷子里热气腾腾,充斥着烟火的气息。
但,这种感觉,却是司宛箬一直都不曾感受过的,她曾经也向往过,或许有一天,她不是曼珠的养女,也不是司家的掌上明珠,找个平凡的人嫁了,相夫教子,做些小买卖,或许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安稳的事情了吧。
可是,从来都没有可是。
人群中。
司宛箬将脸包裹起来,低着头,快步行走。
而在她的身后,有人在跟踪她。
司宛箬是知道的,但是她却像是没有发现一般,头也不回。
转弯处,司宛箬一头扎进了一个宽厚的肩膀,还不曾抬头看对方的脸,便被那人用沾满了药水的帕子捂住口鼻。
只一瞬,司宛箬便失去了知觉。
那人对昏睡过去的司宛箬似乎并不友好,扯着她的腋下,将她拖拽着离开闹事。
周围人挤人,平凡而充满生气,却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了的女子。
人群背后,刚刚跟踪司宛箬的人头上戴着一顶斗笠,他慢慢抬起头,那人正是之前睡梦中总是会梦到食梦兽的沈家公子——沈安之。
他微微皱眉,快步上前查看,四下张望着,却没有发现司宛箬的踪迹。
藏花阁大厅里。
江祭臣正一袭白衣,坐在一旁作画,画纸上,却依然是没有脸的少女。
江祭臣手中的画笔,勾勒着少女脚踝处的铃铛,他唇角微微上扬,似乎很是满意。
司杨廷一把推开藏花阁的大门,看到江祭臣悠闲作画的样子,抬手便将江祭臣的手腕钳住,一脸怒气。
你把阿箬弄到哪儿去了!司杨廷开口就是对江祭臣的质问,
江祭臣似乎早就料到司杨廷会来这里找自己,他并未生气,反而唇角上扬,歪着头,看着司杨廷,就像是在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是的,他变了,不再是司杨廷曾经认识的那个江祭臣了。
看着这样的眼神,司杨廷讪讪的松开了江祭臣的手腕。
江祭臣的唇角仍是笑着的:我在等你来问话,却没想到,你来的如此急切,也没想到,你跟江祭臣之间的关系连这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
司杨廷眼神一收,靠近一步:你什么意思?
江祭臣别过头去,将画笔轻轻得放在画架上:我是让人跟踪她,原本是想护她,可是
什么?司杨廷不解,有人看到你前夜见了曼珠,早上便派人跟踪我妹妹,你想做什么?还有,你现在说话的口气很奇怪,什么叫我跟江祭臣,你不就是江
江祭臣轻笑一声,回头意味深长得看着司杨廷:我?可不是有时候,你以为你付出的真心就能得到回报,你想得太天真了,往后,你会发现,你这些年所付出的真心,越来越不值得。
司杨廷生气江祭臣跟自己说这些可有可无的话,山前一步,挡在江祭臣的面前:沙华!
江祭臣回头看向司杨廷,笑出声来,掩着唇,却不说话。
司杨廷继续说道:我今天来找你,并不是跟你聊你们之间的是是非非,我要找我妹妹,她在哪里?
江祭臣收起笑容,好看而干净的眼睛望着司杨廷:真是可惜。
什么?司杨廷问。
江祭臣轻叹一口气:你们兄妹两人,这一世生下来,注定与我相识,也就注定无法过好这一生。
不要再跟我卖关子!江祭臣!就算你现在身体里有沙华的魂魄,但你的身体,你的心,你的一切都还是江祭臣,反客为主?!沙华!我再问你一次,我妹妹呢?!
江祭臣收起脸上淡然的笑容:被抓走了。
谁?
曼珠。
司杨廷的心沉到谷底:为什么?她不是这些年对阿箬一直都很好吗?为什么要
江祭臣深吸一口气:到现在你还没有明白吗?真正的故事,早就已经开始了,只是,你们都没有放在心上,说着,江祭臣停下来,默默地点点头,不对,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一切。
司杨廷不愿与江祭臣继续说话,扭身就朝外跑去。
江祭臣含着一抹笑容:你去哪儿找?
司杨廷停下脚步:以前的你虽然冷漠,但是起码拥有一颗善良的心。
江祭臣笑。
司杨廷继续说道:我希望你现在所表现的一切,最好都是演给我看的,否则,我就算死,也不会原谅你。
江祭臣的笑容僵在脸上。
司杨廷继续说道: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这件事能尽快结束。
什么事?江祭臣开口问道。
司杨廷无奈的轻笑一声:无论你现在是谁,请你保护阿箬。
司杨廷说罢,抬脚离开,没入西市人群。
西市的街道也开始逐渐繁华起来,人来人往,这些人身上所穿的衣服,却跟鱼市街的人是不同的。
毕竟,西市是有钱人才来的起的地方。
司杨廷的身影消失后,江祭臣重新拿起画笔,没有一丝感情得说道:你是你带走的?
二楼阁楼上,曼珠深红色的纱裙悠然而来,纤细的手指握着楼梯把手。
时间到了,便要做他们该做的。曼珠说话的时候,眼神看向江祭臣,那神色,宛若少女,却冰冷。
江祭臣没有抬眼看向曼珠。
你舍得?
为了你,我什么都舍得。
曼珠说着话的时候,上前两步,双手环住江祭臣的脖子。
两人站在一处,门外的阳光照射进来,为两人镀上一层金边,那般好看。
江祭臣抬手轻轻拉住曼珠的手,却是背对着曼珠的。
我可以原谅你所做的一切,但是唯独一件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
什么?曼珠轻言。
江祭臣抬手一拉,便将曼珠拉进自己的怀中,一对璧人,看上去那般美好。
我不许你江祭臣说话的时候,脸上刚刚温和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伤害司杨廷,其他人,你随意。
曼珠刚刚小女人的样子也逐渐消失,开始,像是被江祭臣的语气吓到的小鹿,而后,她反而笑出来,那笑容,却是成熟了很多。
你靠近我,也是为了监视我?曼珠问道。
江祭臣并未否认: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那我呢?曼珠问道。
江祭臣伸手抬起曼珠的下巴:你,与我的今生而言,不过是陌生人。
曼珠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沉了一下,疼,生理性疼痛,不是一个形容词的疼,但曼珠的脸上却是笑着的。
曼珠伸手抚摸江祭臣的脸:但你对我来说,是全部。
曼珠的唇重新靠近过来。
江祭臣并没有躲闪。
你既然已经盯上了沈安之,又为什么要对阿箬下手?江祭臣轻声问道。
曼珠的唇几乎贴上江祭臣的唇,两人的唇齿停留,一束阳光从两人即将触碰得唇间穿透而来。
因为,你总叫她,阿箬。
江祭臣的神色微微一顿,他明白曼珠所说的意思。
这一刻,两人没必要再多说什么,这就是答案。
自私的欲望罢了。
深夜的沈家。
沈安之猛地从床上弹起身,满头大汗。
他伸开双手放在眼前,却发现自己的手上,已经沾染了满手的血液。
他慌张得从床上掉落下来,环视四周,不知何时,他已经回到了沈家自己的床上。
可是,这不是他最后的记忆。
他记得,一早,他按照江祭臣之前的吩咐,去司家门口跟踪司家小姐。
可是,江祭臣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过沈安之,跟踪司宛箬的目的是什么。
而他满手的血,又是什么?
他记得,他最后的记忆是,他亲眼看到司宛箬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他张皇失措的寻找,只看到了周围那些小作坊的摊主。
甚至,好像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那些,是真实的,还是梦境?他却已经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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