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我之所以现在能带你走,是因为......”芙蓉正说着话,突然口齿开始不清楚,她的脸色变得很差,就像是还有呼吸的正常人在渴望着空气的样子,她喘息着,却没有一丝空气进入她的身体。
江祭臣一看清醒不对劲,遮着眉头,想要上前一步,却终究没有伸手。
他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芙蓉一点一点得在他的面前化为灰烬,与那滴答着水的干瘪发青的灵魂一起,同步得逐渐化为灰烬。
燃烧着......最终,地上只留下一摊黑色的物体,证明之前有东西曾经存在过。
江祭臣眼角一跳,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张而慌乱。
他抬起头的时候,却看到悠然的身影从门外闪了进来。
悠然满眼都是惶恐不安的神色,她的额头看在冒着豆大的汗珠,她身上的白色襦裙,映衬的皮肤的白皙,胸口上下浮动着,看山去却比刚刚的芙蓉更像是一个真正得,依然活着的人。
但是江祭臣还记得在上一个幻境中,悠然也曾经变成过那种发青干瘪的可怕样子,他不相信悠然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眼下,悠然突然的出现,令原本已经不开始不平衡的场景,变得更加不平衡起来。
“江祭臣,救我.......救救我......她们.......她们要杀了我.......”悠然害怕的样子,甚至能看到她红了的眼睛和满眼的泪水。
江祭臣向后退去一步,躲开了悠然上前的脚步,冷眼看着眼前的悠然。
悠然却像是惊讶得睁大了眼睛望着江祭臣:“她跟你说了什么?不要相信她!她都是骗你的!他们都不是人!都不是人........就连你刚刚看到的我的样子,也是他们控制的幻境而已!你不要被她们欺骗!”
江祭臣眯着眼睛,他现在已经不知道应该相信谁说的话,到底,他不过是一个被困在奇怪幻境中的人。
对方到底是什么目的,江祭臣甚至无法完全判断和知晓。
“说说你的目的,或者是他们的目的。”江祭臣嘶哑着声音开口。
悠然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般,身体颤抖着,慢慢向后退去半步:“我的目的?从来不曾有过半分改变,我要你就我走出这群恶鬼所设置的幻境,我怕......我想要出去好好生活,我想回到一个正常人的生活方式!”
“正常人?你与他们不同?”
“不同......”悠然声音都在颤抖着,“因为,我还活着......”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幽幽的脚步声,随后,无数的黑色影子,浮到了房间的窗户上。
黑压压的一片,紧紧贴着窗户纸。
阴森得恐怖....。
“她们来了......”悠然的腿几乎瘫软,她绝望得看着江祭臣,“她们来杀我了......”
话音刚落,更多的黑色影子压在了房间的窗户和门上的纸上,霎时间,外面的光亮已经一点都无法照射进来,除了屋内的烛火以外,所有的地方都变成了黑暗的一片光明。“到我身后来!”无论如何,此刻这种环境下,江祭臣能暂时做的,就是先保护悠然。
因为悠然的楚楚可怜,她那双看上去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和诉苦时候的可怜模样,让人不得不选择先相信她。
黑色的血水从房间的门缝里流了进来,一股恶臭传来。
江祭臣不自觉得皱起眉头。
当那黑色的血水沾染了屋内刚刚明明已经化为灰烬的芙蓉时,芙蓉的身体竟然随着血水的侵蚀,而彻底化为乌有......
“现在呢?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大理寺的验尸间内,司杨廷和付凌天并肩而立。
两人的对面,那个之前明明陈列在床上的尸体,竟然不翼而飞。
不自觉得,两人开始怀疑,之前那个尸体是否真实存在过。
“付大人!”司杨廷再问了一句,等待着付凌天能够给自己一个有些希望的答案。
“等。”付凌天声音阴沉。
“等?我没法等下去,我们多等一刻,江祭臣就多一分危险。”司杨廷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付凌天没有回头,但却一把将司杨廷的胳膊拽住:“司杨廷,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另一个奇怪的地方。”
司杨廷停下脚步,看向付凌天。
付凌天目光如炬,讳莫如深得慢慢开口道:“明明这场火灾是二十年前发生的,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
司杨廷似乎明白付凌天的意思,他抿着嘴:“付大人的意思是?”
“还记得那个被叫做悠然的少女吗?”付凌天眯着眼睛,“从她开始查。”
“查人?根本就舞姬可循好吗?我们甚至不知道那个叫悠然的到底是什么人!悠然这个名字,应该也不过是她在妓院时候的艺名罢了,现在我们不是应该先想办法救人吗?”司杨廷不满付凌天的决定。
付凌天收回视线,就像是没有听到司杨廷的话一样,慢慢靠近那张验尸间的床,伸手抚摸着床边的痕迹,那是一点点被指甲划破的痕迹。
“不是完全无迹可寻的。这个死者,是真实存在的人。”付凌天抬起眼睛,看向窗外,“而且,他应该不是从来不曾存在过,而是,他偷偷地从大理寺离开了。”
“离开?”司杨廷觉得付凌天的话听起来越来越离谱。
付凌天抬脚就向外走去:“跟我走,去调查最近长安城失踪的人。”
司杨廷气急败坏得跺着脚:“付大人,你这样完全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付凌天冷峻的视线:“你错了,在我大唐长安城,只要是活着的人,都是有迹可循的,哪怕是一个流浪汉,想要进长安城,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付凌天说道此处,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江祭臣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江祭臣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小乞丐一般,站在长安城的城门外面,仰着头,坚毅的眼神看着城楼之上“长安”这两个字。
那天,付凌天刚刚从外面的村落办案子回来,看到这孩童的背影,不自觉得心生怜悯之心,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亲耳听到江祭臣说了一句:“母亲,我来找你了。”
付凌天不知道那天到底是中了什么邪,竟然纵马奔向城门之前,对手下人称,让告诉守门人,不要太过为难那孩子,让他进程。
现在想来,或许一切都是注定的,注定了他与江祭臣之间,会有特殊的联系和相互之间的和谐又不算太和谐的相处方式。
付凌天收起回忆,他的唇角,竟然不自觉的笑了。
若是没有江祭臣的话,他是否能这么早坐上大理寺卿这个位置,都很难说。
是福是祸,难以分辨。
司杨廷跟在付凌天的身后。
付凌天加快了脚步,推开了阴森森的验尸间的大门,同时,对身后的司杨廷说道:“放心吧,几个小鬼,根本就难不倒江祭臣的。”
一处阴暗的桥洞下方。
几个流浪汉正在争抢着一个发黑的馒头。
墙洞下方,有没有干透的积水,映照着那些流浪汉的身影。
一个略微年轻一些的流浪汉一把从年老的流浪汉手中夺过发黑的馒头,背对着众人,躲在桥洞下方的角落里,低头啃咬着。
那动作,就想睡一个争夺到食物的犬类。
他的唇边,都是贪婪之色,他的脸上,也透着满意的神色。
背后,另一个流浪汉似乎有些看不过眼,对那年轻的流浪汉说道:“喂!姓石的!你有没有良心?上次背叛了自己的哥哥,这次又想要丢下自己的老父亲不管了吗?”
那被成为姓石的年轻人已经两口吃完了手中的馒头,用污脏的手抹着唇边的碎渣子,随后也塞进自己的口中,狠狠地瞪着刚刚说话的流浪汉。
“背叛?是他自己见色忘义,这会子却成了我背叛他了吗?还有,我父亲?他根本就不是我父亲,若不是他的话,我可能早就被正经人家说养了,而不是现在跟着他在这里沿街乞讨!”
那姓石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带有回音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你就是前几天死在平康里的死者家属?”
姓石的一惊,抬眼便看到阳光映照在光亮中的两个人影,正静静得望着桥洞下的这一摊污泥之中。
这个世界,原本就不是公平的,即使生活在同一片天地之下,也有人在阴霾之中无法抬头,就想是藏在下水道中的老鼠。
而有些人,天生就生活在无忧无虑之中,就像司杨廷这样的存在。
所以,即使是在江祭臣的心中,也一直都与司杨廷有着一道看不见的隔阂。
那姓石的并没有惊慌,从他的视线里,只能看到两个高大的剪影。
他拍了拍手上黑脏馒头的碎渣,随后将两只手在本就脏污的衣服上抹了抹,嘿嘿笑着上前:“还是上次那个价格?”
一声晴天霹雳,照亮了付凌天和司杨廷的脸。
两人的神色都是惊讶的。
那姓石的这时才看清了付凌天的脸,在整个长安城内,想必没有人不认得付凌天的样子,就算是流浪汉也是一样。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付凌天厉声问道,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姓石的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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