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祭臣话音刚落。
一阵风吹来,江祭臣和司杨廷歪倒在地,不省人事。
陈霓裳抬眼,看到从屋子背后的石门走出来的曼珠。
她表情阴冷,看着倒在地上的江祭臣。
“姑娘。”陈霓裳恭恭敬敬得对曼珠行礼。
曼珠并没有回话,而是一直走到江祭臣的身边,蹲身下来,轻轻得抚摸着江祭臣的脸。
“你说,倘若今世,我与他结缘,也不算是与沙华见面,你觉得呢?”
陈霓裳猛地抬眼:“姑娘说笑了,他本就是沙华的一部分,这一点你我都很清楚。”
曼珠轻轻一笑:“你不清楚,我与沙华受到上天惩罚,永不相见,我用尽了一切办法逼他出现,但是到现在,他依然躲在背后不肯现身,那么,我便要用我的心,去换取旁人的感情,如此,他是不是就会肯出来见我了?”
这句话虽然是问句,但是曼珠似乎并没有准备要收获陈霓裳的回答。
她慢慢收回放在江祭臣脸上的手,手掌心中生出无数的花瓣,一朵一朵的花瓣飞出来,飞向江祭臣的头。
“姑娘.....”陈霓裳一惊。
曼珠微微抬眼:“放心,抹掉他的记忆,并不会伤害到他,这次的事,我不能让他记得,我要以一个新的身份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陈霓裳张了张嘴,半晌,却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曼珠手中的花瓣越来越多,最终,嵌入江祭臣和司杨廷的脑海中。
陈霓裳自始至终都没有再说话,而是低着头,等待着。
在曼珠的面前,她从不会多言一句,但是,除非是遇见了与江祭臣有关的事。
半晌后。
曼珠从江祭臣的身边起身:“送他们去付凌天那里。”
陈霓裳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是。”
曼珠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点点头:“差点忘了这件事,派人送过去便是,现在唯一能圆谎的人,只有付凌天了。”
陈霓裳思索着,动了动嘴唇。
曼珠转眼看向陈霓裳:“说,不用生疏。”
陈霓裳深吸一口气,像是在下决心:“姑娘,十年前清楚众人记忆的时候,为什么偏偏漏掉了付凌天?”
曼珠轻轻一笑:“就像我刚才说的,在凡人的世界里,我终归还是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就像现在这样。”
陈霓裳其实躁动料到是这个原因的,付凌天,一直都在曼珠的掌控之中,只是付凌天从来都不知道罢了。
与陈霓裳一样,他们两人对江祭臣的感情,都是因为江奴。
“白羽和白泽,姑娘打算怎么处置?”陈霓裳看一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白泽。
曼珠毫不在乎得瞟了一眼白泽:“好坏不济,也是上古神兽,让云檀带了去,倒也可以让他自行处置。”
陈霓裳向后退去:“是。”
陈霓裳离开前,曼珠叫住陈霓裳:“对了,云檀的伤......”
陈霓裳应答道:“姑娘放心,这长安城里,最不缺的,就是人心。”
曼珠点点头:“别让云檀知道。”
“是。”陈霓裳低着头。
曼珠再次深深地看一眼江祭臣的脸,随后转身,消失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
一间幽静的房间呢。
江祭臣躺在床上,他的额头已经被汗水浸湿,他挣扎着摇头,紧锁着眉头,像是在做着噩梦。
过往的瞬间在他的脑海中闪回。
被挖去心脏的少女。
鲛人的眼泪。湖水中的怪鱼。
被解剖的阿离。
被埋在土里的妇人......
江祭臣的耳边传来一阵少女轻声呼唤的声音:“祭,祭,你醒醒,没事吧?”
江祭臣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睁眼。
就像是有人死死地压着他的魂魄,让他无法挣脱。
脑海中,那个叫着自己名字的少女,她的脸逐渐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张透着成熟的稚嫩的脸。
“祭,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得活下去......”
“阿清......阿清姐姐!”
江祭臣猛地从床上起身,喘着粗气。
他仍然惊魂未定,脑海中似乎还残留着刚刚所看到的一切,但是,那些记忆就像是流沙一样,在快速得消失,只一瞬,便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同时,他的耳边传来了刺耳的蜂鸣声。
“江祭臣!你醒醒!”
这个声音明明就在江祭臣的耳边,但是对于江祭臣来说,却像是远在天边的存在。
一双大手紧紧地握住了江祭臣的胳膊:“江祭臣!”
瞬间。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消失不见,同时,耳中的蜂鸣声也消失不见。
世界变得干净而清醒,只是.....他刚刚所想的一切,现在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心里空落落的,却觉得有一丝难过。
江祭臣慢慢得抬起双眼,看到对面正一脸焦急得望着自己的付凌天。
“江祭臣!你还好吗?”付凌天关切的问道。
江祭臣用一只手用力得捶打着自己的太阳穴:“刚才.....刚才.....到底是什么?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付凌天厉声含着江祭臣:“江祭臣,你给我清醒点!”
江祭臣这才彻底回过神来,他红着眼睛:“付大人......”
付凌天见江祭臣终于回过神来,这才放下心,他整个人刚刚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
“付大人,我这是在哪里?”江祭臣环视四周。
“在我府上。”付凌天回答道。
江祭臣摇着头,努力回忆着,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付大人,我好想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是梦里有什么,我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付凌天眯着眼睛,想要从江祭臣的眼睛里看到些什么,却发现江祭臣似乎不像是假装的样子。
“你去了哪里?还记得吗?”付凌天试探性的问道。
江祭臣闭着眼睛,痛苦的表情:“我记得......我去找司杨廷.......我去哪里了......我见到了谁......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付凌天慢慢松开江祭臣的胳膊:“今天一早,你就躺在我书房门外的院子里,来得悄无声息,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祭臣痛苦得捂着头:“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这种感觉,就像十年前我在礼部尚书府醒来的时候一样的感觉,失重感,我忘了......但只是忘了一部分,就像是有人故意让我忘了什么一样,付大人......我.....”
付凌天轻轻得抚摸着江祭臣的头:“人没事便好。”
江祭臣突然意识到什么,睁大了眼睛:“付大人,我刚才是不是说,我是出去找司杨廷的,司杨廷呢?他在哪里......”
大理寺资料室。
江祭臣像是疯了一样的翻看着卷宗,地上扔满了卷宗。
这不是江祭臣的风格,平日里,他和司杨廷到这里的时候,江祭臣都会翻阅得小心翼翼。
而今天,他像是疯了一样的翻找着。
付凌天远远地站着,望着江祭臣的一举一动,他明明知道江祭臣在寻找什么,但是,他不能说。
为了阿清对他最后的嘱托。
那天夜里,阿清在去给张沛送证物的前一天晚上,阿清似乎知道自己这一次会有去无回一般。
她请求付凌天,无论如何,都要好好保护江祭臣,她希望江祭臣什么都不要记得,包括她自己的存在。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希望江祭臣成为真正的自己。
不知道是以为上天听到了阿清的请求,还是有人在背后帮助阿清完成了心愿。
付凌天都没有想到,当他再一次见到江祭臣的时候,江祭臣真的忘记了所有的一切。
就像,一切都是注定好的一样。
江祭臣疯了一样的在寻找着自己记忆中残留的线索。
鹅黄色的裙子......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的脑海中会有这样一个人存在,每每想起来的时候,会那么的心痛。
“喂!江祭臣!”
这一句呼唤传入江祭臣耳中的瞬间,江祭臣所有的焦躁全部都消失不见。
他慢慢地抬起头,看到司杨廷咧着嘴笑着走近资料室。
司杨廷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先是对付凌天笑着打了个招呼,随后,便抬脚走向江祭臣。
江祭臣看着司杨廷现在没心没肺的笑容,到底怎么回事?是自己的梦境?这个悠长的梦里,难道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司杨廷上前,一把将江祭臣的脖子搂在怀中,笑嘻嘻得:“你干什么?一大早就跑到大理寺兰看卷宗?又发生什么新案子了吗?你这么着急?”
付凌天看着司杨廷眼前的样子,也是一样的惊讶。
就算江祭臣什么都不记得的慌张模样,那眼前的司杨廷呢?
难道在江祭臣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司杨廷也在现场?
付凌天想起那天司杨廷亲手将那块被成为天石的东西交给他的时候,眼神中所渗透着的自信。
那天那个人,并不是司杨廷。
付凌天肯定。
但是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利用司杨廷和自己?他要对付的人,是江祭臣?亦或是江祭臣也不过是对方利用的工具?
背后真正的目标,还隐藏在黑暗之中?
到此,鲛人凶杀案已经结案,少女们的死也有了结果,他们死于自己最亲近的人之手,因为贪婪,那些亲人,早已没了人性。
而另有人取走了他们的性命,算是因果轮回?又或者是报复?
这一切都很难下定论。
对于李宽的死,凶手他也已经见过,只是这凶手,却也是在别人所设计的圈套里。而且,这凶手却是抓不到的。
这个世界,并不公平。
正义?
付凌天心中暗笑,正义是什么?不过是臆想中的正义。
正义,真的存在吗?
付凌天知道,事情远不会这么简单。
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参透。
但他知道,他早已经被卷入了江祭臣生命中这个难以解答的旋涡,他也是被幕后的人所利用的对象,只不过,他不像江祭臣一样,总是会忘记所有。
他.....根本就是幕后那个人故意留下的线索,因为幕后那个人知道,付凌天一定会用尽一切得去帮助江祭臣。
无论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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