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第三封信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

  当少年库克莫在心中赞颂时,那园林官已气急败坏的离去,将烂摊子交给管家。

  那管家因蒙羞而大怒,上前几步,发出怒喝,“向他们施以鞭刑!”

  “给我狠狠的打!”

  “用苦盐涂抹他们的伤口!”

  “死?你们都不会死,我要折磨你们!”

  “当然。”他目光阴狠的凝视科亚,讥讽道:“我们骄傲犹如山狮的科亚,不能受到一丁点伤害!”

  “就让他亲眼看着他的父与兄弟,遭受磨难!”

  说罢。

  他转身离去。

  科亚目睹一众侍卫将父亲与弟弟绑在他身旁的树干上,眼看情绪又要瓦解。

  库克莫却大喊道:“兄,不要软弱!你是最勇武的男人!”

  “不要让他们得逞,我与父能忍受得住!”

  科亚强忍着眼泪,紧咬牙关。

  随即。

  啪,啪啪。

  一声声鞭打与父子俩的闷哼痛吟声便此起彼伏的响起。

  他们身上本就破旧的衣衫,变作稀碎,显露出皮开肉绽的伤痕。

  到那些侍卫都打不动了,便在水桶中加入苦盐,泼洒在他们身上。

  “科亚,何必让你父与兄弟受罪呢?”

  “低头吧!”

  “我们都知晓,你是令人尊敬的勇士。”

  他们并非是替管家劝阻,而是发自内心的佩服科亚。

  但怜悯之心无用。

  没人能违背主人之命。

  不过他们还是留下一些粗糙玉米饼,然后走到远处的歇息处继续负责看守。

  树干上的两人已是奄奄一息。

  父子三人唯一能行动的只有科亚,但他的脖颈与双手被木铐固定,如今也只能笨拙的跪地,以一种极其卑微低贱的姿势,将食物捡起。

  然后走到父亲身旁,“父,吃一些吧!”

  拉瓦虚弱道:“有水吗?”

  科亚显得无措,解释起来:“他们不给我水,我是在每日的天亮前,趁晨露聚集,趴在地上喝那露水解渴。”

  他目光看向一旁草地的小坑,里面如今空空如也,因一天的日晒而干涸。

  不过所留存的温度,恰好能让夜里的寒气到来后聚集起水珠。

  他们不知原理,却是一代代流传的常识。

  拉瓦摇头:“我吃不下,给你库克莫吧。”

  然而,库克莫也颤抖的发声,“我不吃!兄,我有话问你!”

  “先歇一歇吧,你全身都在颤抖,是我不好。”

  伤口撒了盐水的滋味,犹如万千只蚂蚁在身上撕咬。

  见弟弟惨状,科亚又一次哽咽。

  但事实,库克莫越是感到疼痛,越是觉得清醒,大脑高速运转着……

  “不,这很重要。”

  “兄,你为什么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

  首先,要搞清楚起因,然后才会知晓关键……为什么这些贵族老爷不杀科亚。

  科亚本不想提了,却见父的目光也跟进而来,知道应该给一个交代。

  他道:“一年前我随都兰到塔洞城,才知是被贩卖;我曾反抗,找到塔洞城的城卫求助,谁知他们是一伙的。”

  “最后便被那波利波马送到阿茨卡波察尔科。”

  “那时我也认命了,又见得这大城繁荣,想要有所发展,赚取一些羽币,在外城买一座小院,到时就能将你们接来。”

  科亚勇武,逐渐得这园林官的赏识。

  即便为奴隶,也与方才那群侍卫成了朋友。

  本是一切向好。

  转折却发生在半年前——

  “这林地之内,便是皇家园林。”

  “所谓园林官的宅邸,只不过是皇家园林的一角杂院!”

  库克莫与拉瓦震惊,“这里是皇家园林?特左左莫克的家?”

  “是的,但在极深的地方,我不曾见过那宫殿的模样,林地内还有宫殿侍卫把守。”

  “半年前,王公贵族在园林狩猎,园林官命我等把守外围,将他们抓捕的野兽,驱赶到林地中央区域。”

  《高天之上》

  “就在那日,我遇到一个走失的少女,我起初并不知晓她的身份,以为她也是园林官或宫殿、祭祀的仆从……”

  “我保护她找到了卫队便离开了。”

  “但后来,她竟又找到了这里,向我询问许多事情,如山丘城、塔洞城,以及我一路走来的见闻。”

  “我们成了朋友……又或者我爱上了她。”

  拉瓦与库克莫听得入神。

  他们不得文化教养,更没有后世那种狗血爱情故事的荼毒。

  如今纯净如一张白纸……

  听得故事的延续,隐隐沉入其中,并期待发生一些什么。

  然后,便是王炸——

  “她叫蒙达雅,是特左左莫克的嫡孙女。”

  咝。

  咝。

  第一声是惊叹。

  第二声却是因牵动伤口的疼痛。

  作为父亲的拉瓦已经呆滞了,自己的儿子,竟然爱上了世上最伟大帝王的孙女?

  这,这怎么可能?

  就算当初在塔洞城得见的驻军事务官,若非因山丘城之变的情报事关重大,他们一辈子都难见上一面。

  更不要说,亲儿子跟帝王的子嗣产生了纠葛。

  而另一边的库克莫则追问:“然后呢?”

  科亚低沉道:“我们见面的事情,被她的侍女护卫发现了!”

  “他们通知了园林官,以及蒙达雅的父亲,一齐抓住了我们会面的现场。”

  “蒙达雅保护了我,并说如果杀了我,她也会去死!”

  “我那时才知道,蒙达雅是特左左莫克最宠爱的孙女!甚至他父亲都比不过她在特帕尼克斯国主面前的地位。”

  “后来我才听那管家与园林官说,蒙达雅的父亲想以国主对蒙达雅的恩宠而受到重视。”

  “如果蒙达雅和我的事情传出去,他们无法确保特左左莫克是否会厌恶蒙达雅。”

  “包括,蒙达雅死去,就更无法向老国主交代了。”

  “所以,我活到了现在!之后的几个月里,他们都会让蒙达雅来远远的见我一面,确认我还活着。”

  听完这些话。

  拉瓦已觉得天旋地转,他无法理解,这种本是两个平行线的交集是怎么发生的。

  这违背他的认知观。

  库克莫则更能接受一些,少年人不经磨难,还对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存在幻想。

  什么是最美好的?

  当然是不可得到的。

  那王公之女,对他们而言,不就是难以企及星辰般的存在?

  “所以,他们想让你去笼中斗兽?”

  “对!他们想让我欺骗蒙达雅,以笼中斗兽取胜,去除奴籍,实则是要我死在笼中!”

  “但我知晓,就算这么做了,蒙达雅也不会违背她当初所说的话!”

  “我们相爱了,她愿意随我赴死!”

  “……”

  “……”

  父子二人沉默了。

  又过许久,科亚苦涩叹息,“但我现在,已不知如何是好……不,是我从始至终都不知该怎么办!”

  “我只能这样被囚禁着,盼望奇迹发生的那一天……”

  “或许,那真神降临,会带来救赎吧。”

  就在科亚话落之时。

  库克莫道:“兄,真神已然降临!她的审判之军,已抵达山丘城!”

  “什么?”科亚震惊而茫然。“那,那你们为何会来到这里?”

  父子二人像是苦笑,便将自己犯下的蠢事一一道出。

  而这一次,便轮到了科亚沉默。

  若非父亲与弟弟逃离山丘城,如今怕不是已得享安宁与喜乐。

  “是,是我连累了你们。”

  拉瓦无言以对,作为一个父亲,他感到极大的挫败。

  想救长子,却将自己与幼子也坑了进来。

  偏是听得完整故事的库克莫,绝望的神情中重新绽放曙光——

  “不,父亲、兄,我们还有希望!”

  “我等离开山丘城已有三十余日,审判之军必将突破塔洞城的关隘!”

  “当神之军团抵达特帕尼克斯国,我们一定会得救赎!”

  “这些犯下罪的恶人,都将遭遇审判。”

  “我们要撑住,一定要撑住!”

  “审判之军的神使,与奎兹提特科都说过,凡信仰她的人,虔诚的忏悔,便得她仁慈的注视,被赐予救赎!”

  库克莫发出低沉的呼唤。

  他仰望星空,见那星辰光晕竟隐隐扩散,充斥他的眼……

  “我,我好像,也见到了……光……”

  呢喃声中,他再也经不住疲惫与苦痛,低垂头颅,昏迷了过去。

  “库克莫……”

  “库克……”

  只剩拉瓦与科亚,发出急切的呼喊。

  ……

  是夜。

  一辆辆车马抵达山丘城下,正有序入城。

  而爬山等人,早已等在中央广场。

  见得队伍为首两人,众人纷纷迎去,“牛屎、卫国,你们总算回来了!此行结果如何?”

  牛屎与周卫国相视一笑,“满载而归!明日午后,便可在后山进行试验爆破!”

  “如无差错,随时可向塔洞城发兵,突破关隘,审判之剑将直指那城邦谷地!”

  入镇厅。

  所有人已是迫不及待,得见神旨。

  牛屎二人也是听了斥候急报才匆匆赶回,否则黑火药造物,还不是多多益善?

  不过,离开海岸林地,却还有工匠继续搜集硫矿,材料源源不断,造物也就会不断产出。

  负责传旨的周大民,取出了密信。

  一共三封。

  “第一封为对审判长、副审判长与督查的旨意。”

  牛屎负责开启信封,一眼便认出,“这是巫的笔迹手书!”

  众人面露欣喜,忙道:“内容呢?”

  牛屎先简略通读,确认没什么密旨才道:

  “吾主真神有旨——”

  “吾以均衡之圣名,降审判的意志,应令那充斥罪的恶土得净化与洗礼。”

  “然,世人愚昧无知,已被罪恶所荼毒;当审判的长剑挥下,唯恐慌与畏惧,却不知……”

  “雷霆、雨露,皆为神恩!”

  “吾以仁慈之心降临,却见得人们背弃我的行迹,转眼不看均衡,向那虚假与罪恶走去。”

  “你等须知……”

  “凡背弃我、远离我的,也将遭受均衡的无视、放逐;任他发出无力的求助,而不得救赎。”

  “唯有亲近我,愿向我的道中走来,奉献他虔诚忏悔之人,便为我的子民,我以仁慈向他投去救赎的光芒,拯救他于死亡的边缘,重获新生。”

  话到此处。

  人们不由自主望向奎兹提特科。

  奎兹提特科身旁有法则修士翻译,听得这些话,已明晰一切,热泪盈眶,跪伏在那厅中神像下,赞颂不已。

  牛屎深吸一口气,再道:“塔洞城之战,需在10日内终结……”

  “然,至此,审判之征完满!”

  说到这里,便是宣读旨意的牛屎都蒙了。

  而场间亦是哗然一片。

  “这,这是为何意?”

  “打下塔洞城就不打了?”

  “可那真正的罪人,却在更南方的谷地啊。”

  周卫国亦是茫然,但又在极短时间内恢复镇定,“肃静!无论是进是退,皆为她的指引与训词,我等只需遵行!此为虔诚的信仰。”

  听到这话。

  众人忙是闭嘴,且发出赞颂——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而事实上,还有后话。

  牛屎道:“审判之军入塔洞城,须再行审判之事!”

  “凡犯下罪的,须得审判;昭示万民,传吾之均衡的教义。”

  “应令世人知晓,愿臣服均衡者,便可与审判之军踏上荣耀的归途,得喜乐与安宁!”

  “凡投来信仰者,你等须视他为弟兄姐妹,庇护他,帮助他,为他坚实的护盾。”

  “不愿者,便无视他,放任他;”

  “不得审判净化的人,终将被罪与灾厄吞噬!”

  “待最后一个愿踏上荣耀归途的人到来,便是你等凯旋之日;吾已在归途降下‘赐福地’,令你等在艰难路途的考验中,不被饥饿与贫寒所扰!”

  宣读至此。

  牛屎合拢了书信,预示着第一封旨意已结束。

  审判之征以塔洞城为终点?

  起初是让众人难以接受的。

  可聆听后面的旨意,他们才渐渐有了明悟——

  “吾主恩典又其实任何人可得?”

  “如这山丘城49人下落不明,以神旨中所写,吾主定然已有注视,见到他们背弃的行迹!”

  “不愿亲近均衡者,吾主又怎会恩宠他呢?”

  “背弃者,是为神弃之民;唯有被灾厄吞噬,但我等不应怜悯,因这恶果是他们所选。”

  牛屎一番解读,众人终于与均衡的意志产生了共鸣。

  简而言之——

  我们是来拯救你的,你还心不甘情不愿,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爬山便在此时道:“吾等皆遵神旨,决不悖逆!”

  “愿为我弟兄姐妹者,便予以他庇护与救赎,为他坚实的盾!”

  “不愿者,无视他,放任他;恶果自食!”

  众人沉沉颔首,“雷霆雨露,皆为神恩!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而后。

  牛屎拿出第二封信,他见后就露出笑意,“此为家书,是小花……怀恩的笔迹!”

  众人一听,厅内严肃的氛围一扫而空,变作揶揄与打趣。

  牛屎与首席之事,如今早已人尽皆知。

  然而,听得信上内容,众人却笑不出来了——

  “什么?”

  “周继军得吾主‘长生赐福’的恩典?”

  “你可没看错?是那个继军?蠢如憨牛的继军……”

  “嗯?”爬山眉头紧锁,锐利的目光四处搜寻……

  谁,是谁公然诋毁吾儿?

  可要说吾儿得长生的赐福?

  不可能,这不可能!

  而与此同时。

  信使周大民又取出了第三封神旨,拆开信封后一分为二,竟有两份书信。

  一份交给了周卫国。

  另一份却交给了奎兹提特科。

  周大民道:“奎兹提特科这份为密信,不得于第三人观之;吾主有旨,阅后即焚!”

  “凡有悖逆者,必遭神罚降临!

  ”

  话落。

  前一刻场间的吵杂躁动,瞬间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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