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瞎说,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直守在苏定方身边沉默不语的牛秀,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一下子把气氛推了上去。
王玄策大笑着跟着起哄道:“对对对,我是不是瞎说,你把肩头亮出来让我们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其他人没有跟着起哄,只是跟着在笑,因为其他人的身份不适合起哄。
像是苏定方,如今是统领程咬金、牛秀等人的统帅,得时刻保持自己的威严。
像是赵成雍,他跟程咬金又不熟,冒然的跟着起哄,万一得罪了程咬金,那就不好了。
所以大家等着看笑话就是了。
程咬金听到牛秀和王玄策的话,那是又吹胡子又瞪眼的先对王玄策道:“去去去,你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不去看人家大姑娘的香肩,看我一个糙老汉的肩膀算怎么回事?”
说着又瞪向牛秀道:“还有你老牛,你多大的人了,还跟着一个孩子瞎起哄,你也不嫌害臊?!”
王玄策听到这话,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但却没再说什么。
他这叫适可而止。
有些事情,过犹不及。
有薛万彻这个例子在前,他可不敢再多调侃程咬金两句。
万一程咬金恼了,跟薛万彻一样,也找他决斗,那就不美了。
以他如今的武艺,还不是程咬金的对手。
除非他能把他的两位师傅请出来,他的两位师傅在智慧和武力上都能镇压程咬金。
牛秀听到这话,面无表情的道:“我肯定会害臊,因为我没你脸皮厚……”
程咬金听到这个,哇哇叫着要跟牛秀决斗。
被王玄策、程咬金、牛秀这么一闹,点将台上的气氛都换了起来了。
不过也没欢乐多久,在薛万彻和尉迟恭胯下的马彻底跑起来了以后,李元吉提醒了所有人一声,所有人瞬间止住了说笑,目光齐齐的聚在了校场上。
“哒哒哒……”
短暂又急促的马蹄声不断的从校场上传来。
在达到一定界限的时候,薛万彻和尉迟恭持着长槊,一同冲向了校场的正中。
仅仅是一瞬,又或者是一个呼吸,两个人就撞在了一起。
就像是两道离弦的箭矢。
这就是战马跑起来的速度,一个瞬间可能就会跃出去丈许。
“嗞啦!”
清晰可闻的撕裂声在两个人撞在一起的时候传来,等到两个人分开了以后,薛万彻的肩头多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口子上正往外喷血,而尉迟恭腰间的衣服已经撕裂开来,又一片开始随风摇摆了起来。
薛万彻深吸着气,率先向尉迟恭拱手道:“承让!”
尉迟恭有些傲气的点了一下头,骑着马离开了校场。
从比试过后两个人的态度看,看似像是薛万彻赢了,因为薛万彻的反应跟刚才的程咬金如出一辙。
可实际上却是尉迟恭赢了,因为尉迟恭伤到了薛万彻,而薛万彻没伤到尉迟恭。
在马背上比试,比的就不再是点到就收手了,谁能伤到对方,谁才是真的赢。
毕竟,人可以控制住自己,也能控制好手里的兵器,但却控制不了马。
在战马疾驰的情况下,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一枪或者一槊刺出去,能划破人的衣服,不伤到人。
所以尉迟恭刺中了薛万彻,而薛万彻只刺中了尉迟恭的衣服,就说明是尉迟恭技高一筹。
因为在战场上,这么微小的一个差距,就足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毫无疑问,这场比试是尉迟恭生,薛万彻‘死’。
尉迟恭最后没给薛万彻施礼,不是他又不认可薛万彻了,而是他骨子里的那股傲气又上来了,又开始拽起来了。
历史上他倒向了大唐以后,没受到过什么打击,所以拽了一辈子。
如今嘛,受了两次打击,已经没那么拽了。
但看现在这个苗头,似乎又拽起来了。
“还需要我宣布谁输谁赢吗?”
李元吉在尉迟恭和薛万彻先后退出了校场,回到点将台上以后笑着问。
尉迟恭、薛万彻,以及程咬金不约而同的摇头。
大家都是凭武艺吃饭的,谁输谁赢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所以没必要再宣布一遍。
李元吉笑着点点头道:“那好,那我们就一起回中军大帐吧。”
以苏定方为首,所有人齐齐应允了一声,然后往中军大帐走去。
中军大帐设在白羊城的东边,距离白羊城的东城墙很近,由黄土夯成,上面搭了梁柱,盖了瓦片,看着像那么回事。
不过跟朔方城的总管府比起来,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这都是薛万彻带着人用极短的时间搭建起来的,能搭建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白羊城内也有类似于衙门的建筑,也有适合做中军大帐的建筑,可是这些建筑都不是苏逆失部的,也不是苏尼失部治下的任何部族的,而是特么的襄邑王府和曹国公府的。
也就是说白羊城内所有看着像样的建筑,全是李神符和李世勣的。
也就是李神符和李世勣不在此处,不然李元吉一定会找他们问问,他们是如何做到人不在苏尼失部,还能让苏尼失部帮他们保留产业的。
大唐都跟苏尼失部开战了,苏尼失部还有人念着李神符和李世勣的好,帮他们保护产业,简直是奇迹。
更重要的是,李神符和李世勣能在苏尼失建这座城的时候,从苏尼失手上要走这么多地方,让苏尼失部的人帮他们营造这么多建筑也是个奇迹。
到了薛万彻临时搭建的土坯房前以后,苏定方率先进入了房内,在确定了房内一切准备就绪以后,才将所有人迎了进去。
进了土坯房内,入眼的是苏定方那张帅案,案上本该放着的令箭、令旗、印信、文书等物已经被腾干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整头的烤牛,牛身相当庞大,将案几都占满了,有一部分还凸出来了,以至于酒瓮等物都只能放在地上。
在帅案两侧,还放着两排案几,案几上有一些蒸煮的菜,以及一瓮酒,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李元吉看着帅案上的烤牛,笑了笑,率先坐到了帅案后,在招呼了几声后,其他人才依照身份分别落座。
随后,李元吉就拿起了小刀开始分牛肉。
苏定方在帅案上整这么一头烤牛,就是用来分的。
如何分也有讲究。
古代的每一位掌权者都会这项技能,李元吉自然也会。
李元吉割下了牛耳,让王玄策端给了苏定方,又砍下了牛腿分给了程咬金、尉迟恭、赵成雍、牛秀,至于薛万彻和王玄策则各得到了半面牛脸。
给苏定方牛耳的意思是苏定方是大唐执牛耳者,给程咬金、尉迟恭、赵成雍、牛秀牛腿的意思是他们是大唐的肱骨。
至于给薛万彻和王玄策牛脸,则是告诉他们,他们这辈子的富贵不用愁。
牛肉分完了以后,酒宴也就开始了。
大家对分到手的东西都没有异议,用小刀割着一个劲的往嘴里塞。
只不过,程咬金在吃牛腿的时候,目光总是在薛万彻和王玄策的牛脸上徘徊。
牛脸上是没什么肉,吃着也没牛腿带劲,所代表的寓意听上去似乎也没牛腿好。
可如果可以换的话,分到牛腿的人都愿意跟分到牛脸的人换一换。
因为分到牛腿的人,固然是肱骨,但他们想一直富贵下去,还得奋斗,还得维护。
而分到牛脸的人,固然没有肱骨那么重要,也没有执牛耳者那么厉害,但他们已经得到了所有人都想要的许诺,可以一直富贵下去了,可以彻底躺平了,不需要再奋斗,也不需要再维护了。
“孩子和憨子手里的东西你也惦记,你可真没出息……”
牛秀离程咬金近,第一个看到了程咬金的目光,当即鄙夷的讥讽了一句。
程咬金瞪起眼,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你不惦记?”
牛秀不以为意的道:“惦记有什么用?你不是孩子,我也不是憨子,那不是我们该得的东西。”
那是一种恩赐,历来都是赐给有福缘的人的,不是赐给有能力的人的。
有能力的人拿了烫手。
毕竟,像是这种一辈子的富贵,有能力的人拿了,欲望就跟着膨胀了,会想要更多,但是憨子不一样,憨子不会想那么多,欲望自然也不会膨胀。
至于孩子嘛,只是一种期许罢了,并不是真的给。
以王玄策如今的功绩,他还没资格真正的拿牛脸。
真正有资格拿牛脸的是薛万彻、宇文宝这种人,又或者是屈突通、史万宝这种人。
“来,诸卿盛饮!”
在程咬金和牛秀说小话的时候,李元吉举起酒杯,邀请所有人共饮,待到大家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以后,李元吉又笑着道:“此宴过后,诸卿就要开始对苏尼失部用兵了,我在此处等尔等凯旋,为尔等庆功,带尔等去西面建立更大的功业!”
苏定方等人听到这话,齐齐的一惊。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听得他们所有人心潮澎湃。
对他们而言,没仗打是最悲哀的事情,如今他们打完了东边还可以去打西边,他们自然开心,自然心潮澎湃。
以苏定方为首的众将齐齐站起身,共同举起酒杯,大声的应允了一声。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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