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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成雍振奋的应允一声,下去传令。
大唐从昔日的谁见谁欺负,变成了今日的见谁欺负谁,是每一个唐人都喜闻乐见的。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大唐忍辱负重了十年,也苦了十年。
如今终于可以一雪前耻,重振中原的荣耀了。
虽说前隋的时候中原也格外的强大,但前隋自始至终都没有给周遭的所有邻国下发过招降文书。
也就是说,前隋的时候固然强大,但还没强大到可以挑衅周遭所有邻国的地步。
但如今大唐却做到了,这就说明大唐注定会比前隋更强大,更荣耀。
至于说在各个方面超过前隋,那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就在赵成雍着急忙慌的派人四处去传令的时候,远在阴山脚下百里处的李靖也在派人四处传令。
谁都没想到,此刻本该在突厥突骑施火拔部大草场指挥着大唐兵马作战的李靖,居然悄无声息的摸到了阴山的边缘。
与他一同摸到阴山边缘的,还有三千重新被整合在一起的玄甲军,以及从十二卫中挑选出的精骑。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阴山脚下突厥哥舒部的大草场,也就是哥舒部的领地。
而颉利的金狼帐此刻就在哥舒部的大草场内。
一处汉代遗留下的残城内,李靖背靠着已经剩下一半的黄土墙上,一边擦拭着甲胃,一边有条不紊的下达着命令。
一个个传令兵在他的驱使下,快速的离开了残城,消失在了茫茫的旷野上。
他的弟弟李客师就坐在他的边上,同样在擦拭甲胃,在他传达完了命令以后,李客师迟疑着道:
李靖瞥了弟弟一眼,不轻不重的道:
李客师还要说什么,却听李靖又道:「殿下给了我十数万兵马让我征讨突厥,又令代州、易州、幽州、蓟州,乃至突地稽部和踏实力部全力配合我。
你当是让我来玩的吗?
如今突厥内乱,颉利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我们要是不趁机痛打落水狗,等到颉利缓过劲了,我们未必再有机会。
所以我们必须趁机一举荡平颉利,给殿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李客师忍不住道:
李靖放下了手里正在擦拭的甲胃,认真的看向弟弟,皮笑肉不笑的呵呵道:「从明面上看,我大唐是占据着优势,可是从背地里看呢?
苏尼失至今也没有表态,他会不会与我大唐为敌,谁也不知道。
大贺氏在回归祖地以后,对上了突地稽部和踏实力部,一直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
若非我大唐出
手帮忙,突地稽部和踏实力部很有可能都被大贺氏覆灭了。
西突厥和吐谷浑在观望。
虽说他们没有插手我大唐和突厥的战事的意思,可他们内部依然有人蠢蠢欲动,想趁机浑水摸鱼,占尽便宜。
还有梁师都。
虽说我大唐已经兵围梁国,以苏定方的能耐,也能将梁国一鼓而下。
可万一吃了败仗呢?
一旦我大唐在梁国战场上败了,梁师都就能腾出手来做更多的事,甚至盘活突厥这场危局。
营州那边也是一样,一旦大贺氏战胜了突地稽部和踏实力部,大贺咄罗也能腾出手来做更多的事,甚至能逼迫苏尼失倒向颉利。
一旦苏尼失倒向了颉利,那么很有可能会联合我上述的所有势力,一起来抵御我大唐。
到时候,我大唐三面皆敌,你觉得我大唐还有必胜的把握?」
李客师被李靖这番话怼的没话讲了,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咕哝道:「在兵事上,我不如你。你既然是这么想的,那肯定有你的道理。
只是,你要偷袭颉利的金狼帐,完全没必要自己舍身犯险。
你完全可以派一员勐将过来。」
李靖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的弟弟,
李客师看出了兄长看他像是看傻子,也意识到了自己有可能说了傻话,但还是不服气的道:「你是大军的统帅,无论谁斩敌贼首,都有你一份功劳。
你又何必争这个呢?」
李靖被自己的这个傻弟弟给气笑了,「好一个无论谁斩敌贼首都有我一份功劳。我要是率军堂堂正正的击溃了颉利,攻破了突厥的都城定襄,我一定不会争这个功劳。
可如今突厥一分为二,且内乱四起。
我们进入突厥到现在,都没有打一场像模像样的仗。
如果突厥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你让我拿什么向殿下交代?」
不等李客师再次开口,李靖又接着道:「殿下信任我,对我委以重任,给了我十数万大军,又让数万兵马配合我。
我就给殿下打了一场似是而非的仗。
那殿下以后还怎么信任我,对我委以重任?
我丹阳房一脉以后还有什么颜面挂帅出征?」
李客师还要强辩。
李靖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还有,三千玄甲乃是原秦王殿下的亲军,而原秦王殿下又极擅拉拢人心,尤其是擅长拉拢军中将士的人心。
明面上,屈突通、秦琼、尉迟恭、程咬金、李君羡、侯君集等人是他的人。
暗地里呢,还有多少人是他的人,谁知道?
我要是将玄甲军交到他的人手里。
他的人趁机叛乱,你我如何自处?
我大唐此次征讨突厥的战事又该何去何从?
若是他们伤害到了雍王殿下,又或者导致此次征讨突厥的战事功败垂成。
我丹阳房上下都得为此事负责。」
简而言之就是满门抄斩。
至于说是夷三族,诛九族之类的,那不可能。
丹阳李氏再怎么说也跟陇西李氏同宗同源,李渊也好,李元吉也罢,不可能连自己都诛。
李客师听出了有可能会被满门抄斩,这才意识到自己想的有点太简单了,当即吞咽了一口唾沫,语气艰难的道:
李靖摇了摇头,没有再跟李客师说什么,也没有怪罪李客师的意思,继
续拿起了甲胃,细细的擦拭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有斥候传回来了一封私信。
李靖放下了甲胃,好奇的拿过私信翻阅起来。
按理来说,大军出征在外,除极个别原因外,是不允许传递私信的。
尤其是他现在还带着秘密部队要去偷袭颉利的金狼帐,就更不会允许私信传递进来了。
所以他很好奇,是谁敢在这个时候向他传递私信,捋他这个大帅的虎须。
至于说信是不是李元吉传过来的,他想都没想。
李元吉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还用得着跟他传私信?
有事都是直接吩咐,或者直接下令!
李客师对这封私信也很好奇。
以他对他兄长的了解,这个人要是在他兄长麾下,那八成要倒霉了。
李靖在这个时候刚好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信,然后面色变得古怪了起来。
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李客师这下对信里的内容更好奇了,但是他兄长不给他看,他不能偷瞄,也不能讨要。
万一是军中某个人给他兄长的急件,他偷瞄了,那就是窥探军机,讨要了,那就是没摆正自己的位置。
以他兄长的脾气,肯定会训斥他一番,然后将他赶回丹阳老家去。
做人也好,做官也罢,最重要的是摆正自己的位置。
如果说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老是仗着亲属关系,看一些不该看的,那么迟早会闯大祸。
刘文静的姬妾就是没摆正自己的位置,看了不该看的,听了不该听的,还说出去了,然后刘氏一族就彻底的退出大唐的勋贵行列了。
刘文静也成了武德朝第一个被处死的开国功臣,也是唯一一个被处死的元谋功臣。
李渊赐给他的恕一死的特权,愣是没救得了他的命。
由此可见,不摆正自己的位置,下场有多惨。
不能偷瞄,不能讨要,但不代表不能问。
问一问,能说,人家肯定会说,不能说,人家肯定会说。
所以李客师没忍住心中的好奇,还是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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