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万万不可啊!”
陈叔达、萧瑀、李纲被李渊这一手给惊呆了,真要是让李渊这么干了,那大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他们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们再怎么说也是权贵中的翘楚,士林中的名流,世家大户在朝堂上的代言人,道德仪礼的阐释者和权威。
他们真要是让李渊把这一手变成了现实,那天底下的人怎么看他们?
所以他们几乎毫不犹豫的一起出声阻止。
但李渊已经打定了主意,根本不听他们劝阻。
“朕意已决,无需在议。”
李渊阴沉着脸,环视着三人,高声道。
陈叔达、萧瑀、李纲三人只看到了大唐的名声,只看到了他们自己的名声,却看不到他这个当父亲的难处。
如果有选择的话,他也不想这么做。
他也知道,李建成也好,李世民也罢,都比李元吉那个混账东西更适合当皇帝。
如果他只是一个皇帝的话,如果他只需要站在一个皇帝的角度考虑问题的话,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舍弃李世民和李元吉,力挺李建成,将李建成洗的白白的,让李建成继续在太子之位上待下去,最后继承大统。
可他不仅只是一个皇帝,他还是一个父亲。
站在父亲的角度考虑问题的话,他希望他的儿子们都活着,都平平安安的活着,都好好的活着。
可李建成已经容不下两个弟弟了,李世民也容不下兄长和弟弟了,唯有李元吉还能容下两个兄长。
也唯有李元吉上位,他的另外两个儿子才能活下去。
所以,即便是他知道李元吉不适合当皇帝,他也想一意孤行。
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想法了,他就是想让他的儿子们、孙子们,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他觉得,像是这一次这种政变,大唐、李氏,经历一次就够了,不能再经历第二次了,更不能世世代代的经历下去。
他不仅是一个皇帝,也不仅是一个父亲,他还是一个族长。
他当了多年的族长经验告诉他,一个族群想要不断的发展壮大,不断的昌盛下去,人口才是最关键的。
一个族群,无论你有多大,有多强盛,如果你的人口不够多,且经常在内斗,内部消耗的话,那么这个族群注定会消亡。
一个族群,不怕太小,也不怕太多,只要你不断的壮大人口,不断的团结在一起发展壮大,那么这个族群迟早会成为一个霸主型的族群。
这就是他当了多年族长以后,总结出来的发展族群的经验。
所以他觉得,大唐以后的皇帝只要能保证皇室内部不内斗,只要能保证皇室的人口在稳健提升,即使不够贤明,依然可以让大唐不断的壮大。
他觉得他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论武艺,他不如人多亦,论文艺,他也不如人多亦,论兵法谋略,他别说跟儿子比了,跟手底下的一些大将军比都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可他就是硬生生的在隋末一种反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问鼎了这华夏的乾坤。
他觉得他比其他反王,就胜在了够大方,胜在了族人多,族中的能人也多。
他在登基以后也没做别的,就是把核心的权力牢牢的放在自己人手里,拿出大量的赏赐让外人给他去拼命。
然后,这天下就是他的了。
他觉得李元吉只要在牢牢的抓住发展大唐皇室人口的同时,在把他这两点用上,那么李元吉即便是每天像是他一样吃喝玩乐,这天下依旧会姓李,也会更加的鼎盛。
这就是他考虑的许久以后,要立李元吉为太子的原因。
“圣人啊,您不能一意孤行啊。这,这,这历史上根本没有先例啊。”
陈叔达哀嚎。
萧瑀和李纲勐点头。
历史上确实没有这种先例,往上输多少年也没有。
这种事情真要是明告了天下,还不知道天下的人怎么非议呢。
所以他们坚决不能答应。
李渊瞪起眼,喝道:“没有先例,朕就开创这个先例!朕身为大唐的开国之君,应该有这个资格吧?”
陈叔达被怼的有些说不出话了。
萧瑀和李纲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李渊身为大唐的主宰,又是大唐的开国之君,他确实有资格开创这个先例。
因为在他前面,还没有大唐,也没有大唐的其他皇帝,所以没有祖宗成法可以约束他,他所说的一切,所作的一切,就是祖宗成法。
“圣人,您这是在给宗室招祸啊。”
裴矩苍白的胡须哆嗦着哀嚎。
李渊凶狠的看向了裴矩。
裴矩毫无惧色的哀声道:“圣人啊,您真要是这么做了,那以后的圣人恐怕就很难有嫡子了。”
裴矩的声音不大,但观点很犀利,一下子就把李渊给镇住了。
李渊瞪着眼睛愣愣的看了裴矩半响以后,恼怒的喊道:“你胡说八道!”
裴矩躬身道:“臣只是就事论事,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圣人应该清楚。”
陈叔达、萧瑀、李纲、裴寂见裴矩把李渊给镇住了,二话不说就开始支持起了裴矩的观点。
李渊说不过他们,果断发飙了,“你们这是在咒朕!在咒朕的儿孙!”
裴矩几人赶忙躬身连呼不敢。
李渊气的直哆嗦,直咆孝。
但却拿裴矩几人没办法,因为说不过。
“朕就是要立元吉为太子!”
到最后,李渊干脆耍起赖了。
裴矩几人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双方一时间竟有点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候,薛万述从安礼门上跑下来了,在经过了层层通禀,层层摸查以后,出现在了李渊面前。
李渊正跟裴矩几个人赌气呢,所以说话很不客气。
“你不在城头上陪那个逆子造朕的反,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薛万述吓了一跳,赶忙单膝跪在地上道:“臣和殿下绝没有谋逆之意,臣和殿下是在讨逆。”
李渊听到这话非但没有消气,反而气更大了,“讨逆讨到朕头上了,合着朕也是大唐的逆贼啊?你回去问问他,他是不是改姓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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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万述吓的直哆嗦。
他觉得李渊是疯了,什么都敢说。
陈叔达、萧瑀几个人胡须都快揪干净了,他们也觉得李渊疯了,开始胡说八道了。
要不是在这里的都是李渊的心腹,他们已经开始吩咐人杀人灭口了。
“怎么不说话了?被吓到了?”
李渊瞧着薛万述的怂样,瞬间失去了继续刁难他的兴趣,没好气的道:“这就吓到了,在安礼门上冲朕叫板的那股劲去哪儿了?”
“臣可没有……”
“行了,朕没有闲心听你辩解,说吧,那个逆子叫你来做什么,不会又出了什么难题来刁难朕吧?”
“……”
薛万述一阵无语过后,低着头道:“那倒不是,殿下是想请圣人派两个御医到城头上去。”
“御医?”
李渊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叔达、萧瑀几个人瞪直了眼,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在忤逆朕,在跟朕对着干,还让朕给他派御医?”
李渊难以置信的盯着薛万述问。
薛万述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李渊瞪着眼喊道:“他是没弄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还是没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薛万述迟疑着道:“殿下说了,你也可以不派,反正又不是他受伤,死的也不是他。”
李渊被薛万述这话弄的有点懵,略微思量了一下后,急吼吼的道:“你是说受伤的是李建成和那个畜生?”
薛万述没说话。
李渊恼怒的喊道:“这个逆子还真敢下手?!”
一瞬间,他推翻了他要立李元吉为太子的打算。
他还以为李元吉是三个儿子中最善良的那个,没想到李元吉也不是善茬。
三个儿子中没有一个好东西,他突然觉得有点累,心累。
薛万述见李渊误会了,赶忙解释道:“不是太子殿下和秦王殿下受伤了,是尉迟将军和秦将军危在旦夕,秦王殿下求到了殿下头上,殿下才差臣走这一遭。”
李渊一愣,瞪直了眼看着薛万述。
你在拿朕开涮?!
“不,也不对,太子殿下也受伤了,不过伤的不重。”
薛万述低着头,看不到李渊的神情,在说完了话以后,察觉到了言语中有漏洞,又补充了一句。
李渊更愣了,也懵了。
“所以……那个逆子还是冲兄长下手了?”
李渊回过神以后,咬牙切齿的质问。
薛万述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严格意义上讲,李建成身上一部分伤还真是自家殿下打的。
不过,自家殿下肯定没动真格的,不然李建成这会儿早就凉透了,可以叫吹鼓手敲起来,吹起来了。
“逆子!逆子!逆子!”
李渊愤怒的冲着安礼门上咆孝了三声,勐然回头冲着正在发愣的左右备身府的千牛备身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御医!!!”
千牛备身赶忙答应了一声,快速的赶往了太医署。
在千牛备身离开以后,李渊又一指薛万述,怒喝道:“给朕将这个逆臣拿下!”
薛万述懵了!
您这是不是有点不讲理了?
我招谁惹谁了?
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呢,我这连来使都够不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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