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0章自私自利蔺重阳
事后,蔺重阳给寂寞侯发了飞信,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他们如何安排是他们的事。
短时间内蔺重阳不准备再管六祸苍龙,还是寂寞侯靠谱,纵横子?把另一件事办好就行,六祸苍龙方面不指望他发挥作用。
至于德风古道那些后辈会不会被骗,这是夏承凛与玉离经该关心的。
理论上,只要把蔺重阳留下的典籍吃透,拉起一个班底没有任何困难,但是,六祸苍龙若是当真能做到那一步,他就是剑皇亲传。
因为就连非常君,帝龙胤,纵横子,夏承凛他们几个,都不敢说自己吃透。
霁无瑕因为比其他人多出来一段经历,理解要更深入一些,但正如蔺重阳从前说的那样,最初的理论只有他自己明白,当他动笔将它们写下来,必然会成为带有苦境特色化的内容。
越往下传承越会出问题,幸好他还活着,但活着的他不仅要收拾前辈留下的烂摊子,还要将自己想要做的改革逐步推行下去。
“你似乎很着急?”
回程途中,一页书出言指出了某个问题:“哪怕退休,依旧想要靠自己一个人,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妥当。”
“哦?怎么看出来的?”蔺重阳神色平静道。
“还记得你我在灭境初见那次,我与你说过的话吗?好友,活得应该很累吧?”
此番其实没有让友人走这一遭的必要,让其他人来办也可以,事实如此。
因为,在蔺重阳提及之前,一页书本人对感应到的命劫并不执着,只是从友人口中知晓信息,选择与他同至,才有了后续之事。
此时一页书话语中,更多的是对友人的关心。
“常言猛虎欲搏,先屈其身,苍鹰欲飞,先收羽翼。
必要的退让,只是让世人接受我之理念。”
平静的眼神稍有波动,蔺重阳出口的话语中也多了几分怀念:“这是我当时的回答。”
“好友为苦境,为天下苍生做的已经够多了。”
哪怕是一页书也需要承认,身边之人给神州大地带来的变化,但蔺重阳明显不这样想:
“不够,远远不够。”
百世经纶出言询问:“所以为什么要这样做?”
“让我想想,责任心与骄傲吧。”蔺重阳从容做出回答,而后反问了身旁之人一句:“这样的答案好友是否满意?”
“舍我其谁的骄傲,有,身为儒门之尊强烈的责任心,也有,但这不是答案。”
得到回答的一页书对好友进行了评判,而后直指关键所在,很显然,身为好友,他对蔺重阳的回答谈不上满意。
两人当年是一起论过道,一起平过乱的好友。
蔺重阳也提及往事:“还记得你我在灭境的第一次论道吗?”
“自然记得。”梵天天命便是在彼时明悟。….
两人并未停下脚步,蔺重阳环顾周遭景象,很是随意的说道:“顺逆由心,极道唯我,好友当我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即可。”
“以好友之功绩都是自私自利,那这人间,与阿鼻地狱又有何异?”一页书对此持反对态度。
“自记事以来我对这个世界就不满意,那我为什么要让自己去适应它?所以,我掀起变革开始改造世界,让时代跟随我的脚步发展,这是自私。费这么大功夫,自数千载前开始布局,只是为了让自己念头通达,这是自利。”
“尤其是发现一味的强硬解决不了问题后,我更换了方法,只要能达到目的,具体使用怎样的手段也就不重要了,这是不择手段。”
眼中神情重新恢复平静,蔺重阳平淡的陈述着事实,长辈的教育,在其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但他自始至终便不想被世界同化。
明知是错误还要让自己去融入,那么,改变之后的「我」还是「我」吗?
前世今生,孰为真我?
若是把构成生命的每一个要素,全换一遍,那么之后的「我」是否还是「我」?
当意识形态,信念,都随着环境改变,完美的融入到这个世界,那一段记忆,是属于「我」还是变成了另一个人的一部分?
蔺重阳早已经找到答案。
“哈,好友几时学会的颠倒黑白?”百世经纶闻言轻笑。
“儒门必修课,我六岁那年便能熟练使用。”
蔺重阳相信那些成长起来的后辈,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更相信自己,所以,先尽人事。
一页书将话题掰回:“好友尚未回答我。”
“知识能够一代代传承,而理念,必定会扭曲变质,每一代人的经历不同,言传身教又如何?”
“印象再深刻,终究无法亲身理解,我的传人能够继承我之理念的九成,八成,他们的传人继续传承,十代之后,它还有几分像最初的理念”
等到蔺重阳把话说完,一页书停步,他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他们皆是唯我之人。
但,蔺重阳远比一页书更霸道,更唯我。
创世者,梵天,邪心魔佛,百世经纶,是心有大爱的佛门修者;蔺重阳秉持的却是道无不学,惟心不变。
“文明便是需要不断进行传承,如果不相信后来者能做得更好,那,传承与延续的意义,也会因此被否定。”
将自己的看法阐述之后,一页书看着同样停下脚步的蔺重阳,正色道:
“让自己凌驾于苍生之上,与苍生脱离,我记得你对此颇为厌恶。”
“事实是,我已经是最接近神的人了,就连那些神境至强者,在这方面都远不如我。”
蔺重阳摇了摇头,他对自己的情况心中有数,客观事实从来不会因为自我认知而改变。
“到了我这个位置,无论犯下多微小的错误都会被时间无限放大,至于后继者,适合一时不代表适合一世。
承凛是很优秀,但即便是这样的传人,也只能继承我在儒门的事业。
志新能够承接我的道路,但他终究不是我。
他们,已经是最杰出的后辈,却只能通过配合来承接我留下的道路,思想与变革,在前进的过程中最容易变质。
就算我强迫自己信任他们,也无法将这一切,完全托付给后来的继任者。
我该庆幸自己足够强,哪怕天倾,亦能做到只手回天,我活着,那条路便能继续走下去。
不然还要担心,若是错误的后继者掌握太过强大的力量,那,又有谁,能够去推翻他,以及他所代表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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