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当过荷兰人俘虏,又在吧城当了三年多奴隶的伙伴这会已经适应了给澳洲人当俘虏的日子。表示如果每顿给吃饱饭的话,直接入伙也可以。毕竟澳洲人大多都是中国人面孔,说得话也容易懂。
但是澳洲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叫他们入伙的意思。只是每天要他们干活,现在他们已经被允许在码头上干活,向船上装载各种货物:澳洲人在这里雇佣了一条荷兰人的双桅帆船,通过荷兰人的商馆采购了许多大米等生活物资,
林老五肩上被黄璐的烂枪法擦肩而过受了伤,不便搬运重物就被安排做些清扫擦洗之类的轻活,日子过得到还算充实,至少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时时担心自己存在“老巢”里多年辛苦打拼攒下的老本。
在打扫卫生搬运货物的时候,林老五听到了看守他们的髡贼中有人说得是他的家乡地方的土话。林老五觉得这是个机会,便在休息的时候寻机和看守搭话。没想到两人的家乡还真得很近,村子之间相距不到十里路,说起各自的村里人都有熟人,若要细论起来,大约还是瓜蔓亲戚。对方大约要叫一声他表舅爷。
于是他找了一个他认为成熟的时机,提出希望对方看在同乡的份上能把他放走,并且表示自己“必有后报”。没想到毛头同乡居然转眼就把他给告发了。当晚林老五的屁股就被抽开了花,还浇上了一桶海水,疼得差点晕过去。随后澳洲人宣布,因为他企图逃跑,所以以后干活要戴脚镣。
林老五的攀乡亲逃走的计划除了让他的屁股白白疼了七八天和一副让他行动不便的脚镣之外,什么也没得到。气得他大骂这同乡是“老乡见老乡,背后插一刀”。
就这样,他们在麻拉港停泊装货了五六天时间。除了每天不断的装货,今天领着四五十来个南洋人模样的上荷兰人的船。林老五看到暗暗呐罕:难道澳洲人也要做奴隶的买卖?
这奴隶买卖在东南亚虽然算不上特别大的生意,亦是个挣钱的勾当。他听掌柜的说过哟个英国人专门向澳洲人供应奴隶,没几年就发了大财。最近一两年澳洲人需求大减,荷兰人又有了很大的需求。
但是这门生意,澳洲人自己从不沾手,一直是英国人的专利。
不过,既然将人送上了船,就不能等待太久。大活人被关押到底舱,就算有水有吃的,在这南洋也坚持不了多少日子,所以最多一两天内船只就会起航。
事实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想。澳洲人的船队从下午开始就全面忙碌起来。甲板上有的人爬上高高的桅杆忙着解帆,有的在整理缆绳。小一些的黑色炮舰上的大圆筒里也开始冒出黑烟。
林老五见状赶忙跑到船舱下找到正在清扫底舱的陶李六、他是个二十多岁出头的小伙子,是他的海盗同伙,又是他现在的“难友”。大鲨号沉没后就被关在一起,这些天朝夕相处也算是患难之交了。
据陶李六他自己说他家就在这婆罗洲上。这倒也不足为奇--南洋到处都有下南洋讨生活的福建人。林老五也懒得具体知道他是怎么当上海盗的。
“小六!小六!澳洲人要开船走人了啊,咱们可怎么办啊?!这出了海还咋逃啊?!”林老五说,“你不是本地人吗?咱哥俩赶紧跑路,你看能不能找个熟人躲起来……”
“逃?”陶李六手中拿着抹布只停顿了一小会儿就转过身继续干起活来,他一边擦地板一边念叼道:“咱俩下了这船又能跑去哪啊?我家是在婆罗洲,可是距离这里远着呢。下了船不得再上船?到哪里不是干活谋生。好歹这里伙食好,林大哥你原来在船上吃得可有这里好的?”
“这……”林老五倒是无法反驳这话,他只好撩了撩脚上的脚镣说道:“不过我们是关起来的犯人,还不知道这伙髡贼要把咱们怎样处置呢,这伙人啊处处都透着古怪,大哥我实在看不透啊……”
陶李六道:“小弟我没什么见识,不过就我这两天来看,这澳洲人人还不错的,小弟在想若是能靠澳洲人的码头也是条出路--瞧他们给手下的待遇,可比各路掌柜还有外国人都强出不少来。”
投靠澳洲人这事林老五也不是没想过,但一想到自已藏着娶媳妇的老本拿不回来就心疼不已,盘算着拉上陶李六找个机会溜走,可没想到的是这才没过几天呢陶李六这小子就想着要投靠髡贼了。
他原本还想寻些话再试试,没想到头上忽然出现了一片阴影。
“别偷懒!快干活!”一名路过的澳洲水兵爆喝一声打断了两人的闲聊。林老五头一缩点头哈腰地窜出爬上甲板去干活了。虽然他还听不太明白澳洲人的话,但看对方手里的鞭子可是看得明白的。
在麻拉休整的时间比预计的要久,毕竟中古时代的社会运行效率低下,在民风散漫的南洋群岛上要做成事业就更是如此。
黄璐和吴廷伟在给此时当政的文莱十世素丹阿都贾里鲁阿巴递交国书的过程十分之漫长。多亏有荷兰人多年来在这里的经营,觐见还算顺利,二人递交了国书并呈送上礼物之后,过了不到三天便收到了进宫觐见的通知。
作为二百年前与大明有着深厚渊源的文莱国来说,元老院发出对大明和南海的主权宣告还是颇感震撼的,澳洲人的威名已经在几年前就随着商人船队传遍了南洋,现在澳洲人的舰队来到哥打巴图(斯里巴加湾市前身)还是头一遭,自然少不得要宴请接待一番。
大明和文莱之间的朝贡活动早已停止多年,对鲁阿巴眼里看来更像一个遥远的传说。所以他并不太在意这种关系的终结。明国的商人和移民经常在此地并不少见,大明的情况他们并非一无所知。而经常来往此地的荷兰和英国商人也把澳洲人攻略临高,侵袭广州这些重大事件的消息带到了此地。大明早就不是过去那个拥有无数艨艟巨舰,在南洋乘风破浪的帝国了。
自从1571年西班牙人入侵文莱之后,历代素丹对外来的商人都抱着审慎的友好的态度。虽然外来者颇有居心叵测之辈,但是他们也带来了贸易和繁荣。澳洲人这一股新崛起的海上强权主动来访,素丹自然也不会峻拒其好意。何况澳洲人馈赠的各色精美礼物的确让人心情愉悦。
元老院的文书中,首选是宣告了“大宋”--元老院取代了大明在中国南海洋面上的所有权力。不过元老院并不追求过去的“朝贡”关系,也不需要在名义上接受册封,称臣之类,只需要双方正式建立领事关系,承诺保证元老院体系下的商民在其统治区的安全即可。其次是为南洋公司谋取一系列的商业权利。包括税收优待、租借地等等一揽子协议。
一番台上台下的运作之后,特别是利用了巴斯滕先生多年来经营的素丹宫廷和近臣中的关系,黄璐和吴廷伟终于顺利的达成了此行的目的。不但签署了双方的领事外交协议,也如愿的获得了文莱给予南洋公司的各项商业特权--特别是拿下了诗里亚及周边地区的开发经营权。各方皆大欢喜。
在黄璐对哥打巴图(斯里巴加湾市)城里的妓院都熟悉之后(拢共也只有两家),勘探队终于可以启程了。“海蓝”号、“野风”号和一艘从荷兰人手里雇佣来得双桅帆船组成的船队,划破婆罗洲沿岸蔚蓝的海水,海鸥围着海蓝号高高的桅杆打旋,在一片轻松惬意的氛围下前行,在一天多的航行后在一处海滩外停了下来。
“报告首长!报告船长!己到达坐标指定位置!北纬4°37′00″!东经114°19′02,请指示!″(10亿原油纪念碑坐标)”
听到领航员的报道,黄璐望着海岸洁白的沙滩和茂密的红树林有些怀疑地说道:“真是这吗??这一路都是一样的海滩可别搞错了”
“咱们的六分仪可是角秒级的精度,虽然蒙气差这样的误差不好排除,但换算下来最多也就差个两三公里了……”崔云红再次确认坐标后说道。
“两三公里也不小了,有可能刚好就错过油田。”吴庭伟皱着眉头,“也没个啥参照物…这一百多公里都是一模一样的海岸线……真是蛋疼……”
崔云红则摆弄着原时空带过来的诗里亚地区地图,对比了一番开口说道:“我看西边500多米的地方就是诗里亚河了,然后就是更远点的马来奕河的河口,按照地图上测算距离十亿原油纪念碑的长度是15.44公里,再往西边的米里角还有条更大的巴兰河作为地标挺明显的,要不我们根据这三条河的位置先去那边再回来仔细测算过来?反正咋们两三百号人,也得先把饮水问题解决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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