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厂当缝尸人那些年
阳九也看到了狄公子,莫名觉得这混蛋肯定不是来吃饭的。
“狄阁老,火锅人越多,吃得越香,可要我将令郎叫上来?”阳九觉得还是将狄公子带到其老子面前比较妥当。
狄居易笑着摇摇头,道:“年轻人该有自己的空间,随他。”
这一随,差点将狄居易随进了棺材。
狄居易后悔得只想将孽子打进他娘胎里去。
魏忠贤已动筷,尝过一口后,赞不绝口。
狄居易也不甘落后。
阳九倒是不饿,只坐在旁边给两人斟酒。
吃得兴起,狄居易东拉西扯,看似无意,实则是在探阳九的底。
阳九应答自如,看似说了很多,实则什么都没说。
楼下狄公子跟几个随从找位子坐好,嚷嚷着快点上菜。
甘思思刚好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看到了狄公子。
狄公子没能得到云鹤酒楼,却跑来这里吃火锅,怕是来者不善。
“饭桶,你也别干别的活了,给我盯着那家伙。”甘思思将范仝叫过来,低声嘱咐。
范仝不明所以,但未来的老板娘发了话,照做就是。
火锅端上来,狄公子等人倒是不着急放死老鼠,而是先开吃。
尝过后,他们都在点头,难怪这火锅店的生意如此火爆,这味道真是长安一绝。
他们不断点菜,放进锅中,酒也是要了一坛又一坛。
“都说虎父无犬子,令郎的酒量,看来不在狄阁老之下。”魏忠贤笑呵呵地赞道。
狄居易哈哈笑道:“老了老了,喝不过年轻人喽。”
在三人的注视下,狄公子悄然从怀里摸出一只死老鼠,拿衣袖遮掩着放进了锅里。
因为被挡住,死死盯着狄公子的范仝,根本没看到死老鼠。
倒是在二楼雅座正讨论狄公子酒量的三人,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
气氛颇为尴尬。
“这逆子……”狄居易大怒,就想下去教训狄公子。
魏忠贤道:“狄阁老,年轻娃娃嘛,爱玩闹,再正常不过,你若出面,恐有损你们父子的感情。”
“督主说得对,狄阁老,此事我来处理。”阳九说着已是起身下楼。
狄居易气得胡子颤抖,坐下后,猛灌了几口酒。
当着魏忠贤的面,这脸真是丢到祖宗的棺材板上了。
“这是什么?”
“老鼠?锅里居然有老鼠。”
“大家快过来看,这锅里有只死老鼠。”
狄公子跟几个随从一唱一和,顿时吸引了所有食客的注意力。
范仝全程盯着,都没发现狄公子是如何动的手脚。
老鼠这么大的玩意儿,后厨怎么可能会瞎到看不见?
这死老鼠只能是狄公子一伙自己放的。
“我刚看到你鬼鬼祟祟的,这死老鼠肯定是你自己放的。”范仝怒极。
一个随从起身叉腰,叫道:“大家都听听?这人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吃得好好的,干嘛要丢死老鼠自己寻恶心?”
“是啊。”
“说得有道理啊。”
围过来看热闹的其余食客,都在点头。
范仝脸憋得通红,无力自辩。
甘思思从后厨出来,看到狄公子嚣张的笑容,差点动手。
“狄公子……”阳九在此刻走下楼,脸上挂着笑容。
狄公子等的就是阳九。
一只死老鼠,就能砸了猫不理火锅店的招牌。
让阳九无钱可赚,这可比将阳九暴揍一顿,爽多了。
“我很佩服狄公子,就着一只死老鼠,将肉和菜吃了一盘又一盘,要是不知情倒也正常,现在这油乎乎的死鼠都被捞了出来,狄公子还是面不改色,厉害啊。”阳九说着便抱拳朝狄公子行了一礼。
“我也觉得奇怪,要是我发现锅里有死鼠,当场就吐了。”
“谁不是呢。”
“这人的心肠怎能如此歹毒?”
“嘘,别瞎说,你知道那人是谁吗?你不怕掉脑袋啊……”
阳九点出问题所在,食客们稍稍动点脑子,就能明白。
狄公子这是来吃霸王餐的。
这顿饭白吃不说,说不定还能狠狠讹诈一大笔银子。
狄公子指着桌子上的死鼠,笑问道:“阳九,你是想说这玩意儿是我放进锅里的?”
阳九笑笑。
真相如何,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若非狄居易和魏忠贤在楼上,就狄公子做出来的这事,阳九绝对会一脚将他踹出火锅店。
看在你老子的面子上,今天就给你一个台阶下,见好就收,及时止损。
“像这种不干净的黑店,就该砸掉。”还是狄公子的贴身小厮高声喊道。
其余随从立马跟着附和。
一些食客看到那死老鼠,着实感到恶心。
狄公子笑道:“阳九,咱做生意,可不能昧良心是不?”
“所以狄公子是想让我赔钱?说吧,要多少。”阳九表现得很冷淡。
像狄公子的这种行为,就不能助长其气焰,要是开了这个口子,以后说不定会有更多人效仿,这生意就更难做了。
狄公子站起身,展开折扇,轻轻摇着,正色道:“这不是赔钱的事,为了长安百姓的健康着想,我觉得你这火锅店该关门了。”
“要是不关呢?”阳九笑问。
狄公子脸色一沉,道:“那就只剩一个字:砸。”
跟着他的那几个随从等的就是这个字,闻声纷纷起身,用力将他们面前的桌子推倒。
铁锅落地,汤汁四溅,更有盆火飞射,骇得众人抱头鼠窜。
阳九转身看向狄居易,耸耸肩,非常无奈。
一般处理这种事,都是赔钱了事。
但狄公子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钱,而是要砸了这家店。
“九哥……”看到狄公子的那些随从又掀翻了几桌,甘思思急得直跺脚。
若非被阳九拦着,她早将狄公子打得满地找牙了。
阳九觉得无所谓,就让狄公子砸,反正最后肯定有人赔。
“孽子……”狄居易忍无可忍,不顾魏忠贤的阻拦,从二楼飞身而下,怒气冲冲地走向狄公子。
狄公子愣住,下意识向后退去,颤声道:“爹?爹,你你怎么……”
啪。
狄居易冲过来,甩手就是一巴掌抽在狄公子的脸上。
狄公子的左脸顿时又红又肿,跟拔光毛的猪屁股似的。
那些随从更是被吓傻了,谁能想到,自家老爷就在楼上。
哪怕他们真从火锅里吃到了一只死老鼠,这样闹事,也得被老爷重罚。
啪。
狄居易反手又是一巴掌。
狄公子的右脸也肿了起来。
“爹……”狄公子双眸噙泪,很想嚎啕大哭。
长这么大,爹啥时候打过他啊。
这第一次打,就下手这么重,这、这还是亲爹吗?
围观的食客都很震惊,谁能想到,狄公子前来闹事,亲爹狄阁老就在楼上。
这时候他们都有点同情狄公子了,真是太可怜了。
狄居易叹口气,放下老脸,抱拳朝众人行行礼,朗声道:“老夫在楼上看得清楚,此鼠乃逆子狄咏投入锅中,都怪老夫平日管教不严,纵容过度,才让他……”
“爹,不是我放……”狄咏可怜巴巴地想要解释。
谁知他刚开口,就被狄居易一脚踹翻在地,屁股正好坐在一块烧着的炭火上,烫得他嗷嗷狂叫。
狄居易气得胡子剧颤,怒声道:“你这逆子,老夫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狄居易是什么样的人,天下人都知道。
这些年狄居易一直想要推行新政,被朝中的那些贪官所排挤,有好几次差点就被赶下了相位。
如此好官,当朝丞相,又怎会去诬陷自己的儿子呢?
“狄阁老,孩子犯点错,给点教训就好了,可千万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魏忠贤也在此刻下楼,尖锐的嗓音让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颤。
狄咏站起来时,屁股上被炭火烧了个洞,后面的食客看在眼里,都是在憋笑。
此刻狄咏万分绝望,想不到魏忠贤也在这里吃火锅。
看来做事前,的确得先找算命先生好好算算。
他投放老鼠的事,既然父亲看到了,那魏忠贤肯定也看到了。
难怪父亲会这般生气?
要知道父亲跟魏忠贤之间并不对付,这么多年,父亲的新政没能实行,很大的原因是魏忠贤的阻挠。
“魏督主,老夫教子无方,愧对皇上的信任,愧对天下百姓,老夫这就回府,修书请辞。”狄居易此刻哭不得,笑不得。
都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连家都管不好,又岂能救天下?
“爹,我错了,您怎样打我罚我都行,莫要……”狄咏扑通跪倒,双膝挪动,挪过来抱住狄居易的腿,哭得极为伤心。
狄咏能在长安城呼风唤雨,靠的正是丞相之子的身份,要是没了这个身份,谁又会给他好脸色看呢?
他做梦都没想到,他自己的胡作非为,竟会逼得亲爹辞官。
“狄阁老,莫要冲动。”魏忠贤劝道。
丞相辞官,其事不小。
阳九也劝道:“狄阁老,令郎犯错,略施惩戒就是,您又何必……”
“老夫心意已决。”狄居易一脚踢开狄咏,转身大步离开。
狄咏连滚带爬地去追。
食客们都很唏嘘。
养不好儿子,的确能给老子惹出不少祸端。
有狄居易作证,说明猫不理火锅店的火锅是干净的,可放心吃。
甘思思等人正要清理地面,却见狄咏带着那几个随从回转,一言不发,就开始收拾。
“督主,狄阁老应该只是在说气话吧?”阳九也没料到,狄居易会因此事,就想辞官。
魏忠贤叹道:“以我对狄阁老的了解,只怕……”
武后想要称帝,而在称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重用狄居易,给足狄居易权力,迅速推行新政。
狄居易哪怕递了辞呈,武后也不会准。
此事该如何收场,魏忠贤也看不透。
魏忠贤倒觉得这是好事。
狄咏此次闹出的动静不小,所幸造成的损害很小。
趁早发现,及时管教,才能引领狄咏走上正途。
若是等狄咏闹出人命,一切休矣。
将地面收拾干净,狄咏又来到阳九面前,抱拳行礼,道:“阳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可否原谅我等?”
阳九笑道:“狄公子,我并未责怪你,何来原谅一说?”
狄咏肿胀的脸非常滑稽,但他的眸中,藏着不善。
放下十两黄金后,狄咏带着随从快速离去。
这败家子都害得亲爹要辞官,还不知悔改,无疑是狄居易此生最大的悲哀。
“火锅不错。”魏忠贤称赞一句,便回了东厂。
赵雪梅到楼上去收拾时,看到桌子上有锭银子,应该是狄居易留下来的。
“九哥,我感觉这个狄公子还会再来闹事。”甘思思气呼呼地道。
阳九笑道:“他不会再来店里闹。”
狄咏下次出手,多半想要阳九的命。
不作就不会死,阳九可不会因为狄咏是狄居易的儿子,便手下留情。
狄咏最好是自己能想明白。
非得逼得阳九杀他的话,阳九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狄居易拼了老命也无法查到真相。
……
“爹,您不会真要辞官吧?”狄咏跪在祠堂里,心头紧张。
狄居易给祖宗上了香,长叹口气,道:“今日你的所作所为,魏忠贤都看得清楚,你觉得爹还能继续呆在朝堂?”
狄咏想说这事全怪阳九。
但他知道这话出口,免不了又得挨一顿打。
“咏儿,爹老了,该退了,你还年轻,未来的路得靠你自己去走。”狄居易向来都不服老,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狄咏想到一旦父亲真的告老还乡,那他也得跟着离开长安城,在那穷乡僻壤,肯定得闷出病来。
造成这一切恶果的罪魁祸首,正是阳九。
这口气,叫他如何咽得下?
“咏儿,阳九颇不简单,背后又有魏忠贤撑腰,这事你就当长了个教训,我们会很快离开长安,这段时间你就呆在家里,不可出去惹事。”狄居易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狄咏还会跑去找阳九的麻烦。
真要那样,那他的一世英名,就将毁于一旦。
狄咏假意答应,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不曾反思。
……
入夜。
阳九来到阎罗殿,推开黄字六号房的门。
只要再加把劲,不需几日,就能攻到地字号房。
因诛杀孔加喜的灵魂,现在阳九在长安恶灵圈的名气很大。
戾气极重的恶灵,也不敢轻易招惹阳九。
如果阳九要缝他们的尸体,他们就乖乖听话。
寒玉棺中躺着一个老叟。
这老叟的心口被破开,一颗心脏被劈成了数十块。
阳九掀开棺盖,煞气迎面扑来。
净手焚香,阳九开始缝尸后,没有出现任何古怪的情况。
在缝心口的伤口前,先得将老叟的心脏缝好。
被破开的心脏缝起来非常麻烦,阳九用了很长时间,才将心脏缝好。
心被缝好后,外面的伤口根本不算什么。
缝上最后一针,阳九长舒口气。
《生死簿》现。
这老叟江湖人称“小诸葛”石奉礼,极善腿法。
石奉礼酷爱行侠仗义,更爱以武会友。
再加上他家里有钱,仗义疏财换来的是极好的名声。
本来石奉礼可一辈子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偏偏他做了一件自寻死路的傻事。
他亲手做了很多令牌,并向江湖放话,但凡持有此令牌的商队,全都受他的保护,不管在任何地方,有谁敢动持令者,无论天涯海角,他都会将其斩杀。
刚开始的时候,没人将这话放在心上。
那些土匪遇到手持石奉礼令牌的商队,照劫不误。
谁能想到,这个石奉礼居然真的千里奔波,将那些土匪尽数杀光。
次数多了,江湖中不再有人怀疑石奉礼的这话。
偏偏所有商队全都持有令牌,这让一座座山寨失去了经济来源。
他们的头儿聚集在一起,商讨对策。
貌似除了将石奉礼杀死,再没有更好的法子。
他们想尽办法,终于将石奉礼骗进了陷阱。
到处都是飞舞的大网,到处都是飘浮的毒药。
石奉礼武功再高,也抵挡不住这种连环攻击。
没坚持多久,他就倒在了地上。
再度醒来时,看到曾经的兄弟,正拿着短刀在开他的心口。
石奉礼被绑在树上,无从反抗,只是静静看着。
“石兄,你就没什么遗言?”那兄弟突然抬起头,阴笑着问道。
石奉礼道:“有种放开我,我们大战三百回合。”
“大战三百回合?呵呵,石兄明知道我的武功不如你,还提出这种要求,那兄弟我只能拒绝。”那兄弟看没那么傻,真的放开石奉礼,再拼死战斗。
这回要是让石奉礼跑了,那他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胸口被割开时,那兄弟看着石奉礼怦怦狂跳的心脏,笑得合不拢嘴。
“果然好玩。”那兄弟拿刀尖轻轻一碰石奉礼的心,听着石奉礼凄惨的叫声,心情畅快。
刀子刺进心脏时,石奉礼还在想,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最后竟会落得这般下场。
保护商队不被山匪所劫,错了吗?
可能错的不是他,而是这个世界。
石奉礼临死前,必定怨念极深,尸体才无法缝合,最终送进了阎罗殿。
但在缝尸的时候,石奉礼并未反抗,可见他也很忌惮阳九的拘鬼符。
不管石奉礼躲在哪儿,阳九都有办法将他找出来。
盖上棺盖,阳九便到一侧去洗手。
【缝尸八十五具,奖励宿主天蚕刀。】
天蚕刀乃是石奉礼所用的宝刀。
在石奉礼死后,这把宝刀也被他好兄弟拿走。
阳九很喜欢饮雪刀,对这天蚕刀没有兴趣。
正准备离开,猛听到棺材下面有动静。
阳九笑了笑,道:“晚辈阳九,拜见石老前辈。”
“你认识我?”石奉礼慢慢从棺材下面爬了出来。
阳九拍马屁道:“石老前辈的大名,如雷贯耳,江湖中谁人不识,哪个不晓……”
“行了行了,你阳九爷的名气才是真的大,我想请阳九爷帮个忙。”石奉礼老脸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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