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上只剩下一个凶犯。
此人相貌儒雅,黑髯飘飘,正是财神镖局的总镖头朱原草。
朱原草乃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练得那是相当有火候。
镖局的镖头镖师,妻妾儿女,此刻都已身首异处。
朱原草还在坚持什么?
“这人的头是铁铸的么?”
“你懂个屁,朱原草一身铁布衫的功夫,那是相当可以。”
百姓们都很震惊。
他们看了那么多回砍头,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的头竟结实到砍不掉。
阳九看在眼里,觉得朱原草倒是很适合做个缝尸人。
尸体偶尔有个小动作,铁布衫的功夫便足以应对。
魏忠贤面露微笑,缓缓起身,笑问道:“朱总镖头,你可是还有未了的心愿?”
财神镖局犯下的是诛九族的死罪,朱原草也是认罪伏法,却在砍头时来这么一出,真是有损威名。
“我等是受武有道的胁迫,为何我等都被砍头,他武有道却能安享荣华?”朱原草猛地站起身,朗声怒问。
这道理百姓们都懂,谁让人武有道是皇亲国戚呢?
你朱原草要是也有一个当皇后的姐妹,顶多也是被禁足在府中,照样能安享荣华。
人的命,天注定,抱怨是没有用的。
“妖后当道,祸国殃民,大魏要亡,大魏要亡啊。”朱原草哈哈大笑。
百姓们鸦雀无声。
朱原草在临死前,竟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斩。”魏忠贤再次抛下令牌。
朱原草并未反抗,脑袋再次被摁到木桩上。
这回换了一个更加强壮的刽子手,双手握着巨大的铡刀,怒吼着用力挥落。
锵。
铡刀再次被弹开,重重落到那刽子手的头上。
刽子手的头倒是被砸成了泄了气的皮球。
百姓们再次发出惊呼。
这样都杀不了朱原草?
“朱总镖头的武功又精进不少嘛。”魏忠贤知道要杀朱原草,可不容易,故而才会亲自来监斩。
朱原草抓住机会,继续喊道:“妖后当道,祸国殃民……”
砰。
魏忠贤猛地身子一晃,已如鬼魅般出现在朱原草身边,一拳重重砸在朱原草的左腋窝下。
朱原草“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脸上冷汗涔涔。
魏忠贤已是回到监斩台上,再度令道:“斩。”
“妖后……”
手起刀落,朱原草的脑袋滚了出去。
但凡修练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功夫,都会有罩门,只要找准罩门攻击,就能破了这类神功。
阳九还是第一次看到魏忠贤出手,果然如传言中的那样,这老太监武功高得吓人。
朱原草的罩门在左腋下。
那我的呢?
要是连自己的罩门在哪都不知道,以后跟人交手时如何防范?
阳九颇感头疼。
橘猫将老鼠的尾巴随意一丢,起身伸个懒腰,边看砍头边吃老鼠,猫生巅峰莫过于此。
天放晴后,气温反而更低,微风如刀。
街道上的百姓都穿得很厚。
甘思思寻思着得给阳九做几套厚衣服,寒冬将至,冻傻了怎么办?
今天被砍头的尸体,全都带回了东厂,入夜后就会配发给缝尸铺。
阳九期盼能缝朱原草的尸体。
朱原草毕竟是武林高手,缝尸所得的奖励,可能会更好点。
有时候奖励跟尸体的身份挂钩,有时候又毫不相干,阳九也摸不透,恐怕系统就是在随即发送奖品。
看到送来的尸体时,阳九大为失望。
居然是那个被铡刀砸扁脑袋的刽子手。
不管是谁的尸体,送来就得缝。
不过说实话,刽子手的头被砸得变了形,刚入行的缝尸人的确很难下手。
阳九也是鼓捣了许久,才将刽子手的脑袋弄得浑圆。
尽管圆得有些不正常,看着非常别扭,但也只能这样了。
缝好后,《生死簿》便记下了这个刽子手的生平。
刽子手名叫褚五,自幼贫苦,一直在干苦力帮娘亲分担压力。
他从小就没见过爹,娘只说爹死了。
但在他长到十六岁那年,爹却回来了。
褚五很开心自己终于有了爹,但从那时开始,才是他们母子噩梦的开始。
爹是个赌徒,要么几天都不回家,一回家就是伸手要钱,不给钱就对娘亲拳打脚踢。
褚五虽然长得健壮,但根本不是爹的对手。
娘亲在毒打中郁郁寡欢,在郁郁寡欢中凄然离世。
当爹再次回家跟他要钱时,褚五再也无法忍受,趁爹不注意,一榔头给敲死。
褚五只恨没能早点铁下心杀了爹,这样娘亲就不用死了。
此后的日子他继续给人做苦力,挣来的钱,基本上都拿去买酒了。
再后来机缘巧合下,他成了刽子手,一干就是十多年,直到今天被弹回来的铡刀砸死。
看惯了这般悲惨的人生,但每次再看,阳九都是心酸不已。
拉下铁环,打开门,看着差役将褚五的尸体抬走。
问问差役,今晚阳九这里不会再有尸体。
砍头的尸体还算正常,留给新人练手再好不过。
比如三爷,今晚就没有尸体缝。
上官凤到现在还没缓过来,也不会参与缝尸。
【缝尸三十七具,奖励宿主狗头铡。】
砰的一声,若非阳九躲得快,脚面得被这狗头铡砸扁。
巨大的狗头铡做工精致,特别是那颗狗头,霸气侧漏,栩栩如生。
系统将包青天的狗头铡都给搬来了?
阳九扫视四周,缝尸铺里空间狭小,只能将这狗头铡藏到缝尸桌下。
就算以后用不到,因是系统所给的奖励,肯定是好东西。
时间尚早,阳九来到外面透口气。
除了一号和二号缝尸铺,剩下的缝尸铺全都亮着灯。
今晚算是财神镖局专场。
唯一的例外正是阳九才刚缝好的刽子手褚五。
“有人吗?快来人啊……”前方突然传来女人的惊叫声。
大半夜的,谁敢在东厂缝尸铺附近调戏良家妇女?
就算是调戏不良少女也不能忍啊。
阳九循声冲过去,看到的却是三十号缝尸铺的缝尸人郭七娘。
当时缝尸人入东厂编制时,郭七娘是唯一的女缝尸人,而且还是新招来的。
一堆大老爷们当中站个女人,那必然是最瞩目的,哪怕是跟如花一样的女人。
事实上,郭七娘并不丑,只是左脸颊上有道疤痕而已。
但此刻,三十号缝尸铺的门大开着,冲到外面的郭七娘慌得手足无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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